《星空王座》第二卷 奏鳴曲:向南之疾風

第171章 諸神之印(上)

第二卷 奏鳴曲:向南之疾風

第171章 諸神之印(上)

「彌亞斯。」約納望著天空回答。
約納面無表情地拍拍鹿皮包,「回去吧,小乖。」
「……你居然還活著?」東方人傻眼了。
約納是厭惡戰鬥的人。人與人之間為何有那麼多的仇恨?在用「螺旋三叉戟」的雄渾光柱橫掃全場的時候,他有點走神,情不自禁思考著人類與社會身份的永恆命題。諸神之刻印在手中欣然雀躍著,將帶來毀滅與死亡的星辰之力灑遍結界,經過再次改良的三叉戟毫無停滯地將一名敵人攔腰斬斷,瞬間將屍體蒸發為一股焦臭的青煙,餘下的敵人恐懼地呼叫者四處躲避,就連彌亞斯也不敢用「正十字之盾」硬接正面攻擊。
不知為何,現在他的心中平靜如水。從小到大學習過的所有星陣圖案從腦海中一一掠過,五彩繽紛的星際線在席拉霏娜的照耀下清晰異常。忽然間,手中的法杖與腰間的絲綢帶發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彷佛主神席拉之刻印正在呼喚遠古神界的夥伴,腰帶正在逐漸覺醒,發出雄渾而悠遠的和鳴清音。正五角星的符號亮起在腦海,與席拉的新月形聖徽交相輝映,這一瞬間,約納發出恍然大悟的嘆息。當然,當然是你,席拉之刻印的夥伴,來自遙遠東方大陸的兩位主神之一,智慧與啟蒙之神艾丁的諸神刻印。
初代導師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留在火山之國的禮物,在悠長的時光之後被三級占星術士取得的禮物,果然如東方人所說是七件神器之一,智慧與啟蒙之神艾丁的腰帶「艾丁蒙特」。
「轟轟……」整個結界因為攻擊星陣的衝擊而劇烈晃動著,被螺旋形光柱掃過的地板、牆壁和傢具碎為齏粉,燃起熊熊的火焰,煙霧升騰,如同地獄。阿賽有點傻眼地望著身邊的夥伴,「約納兄,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啊。」
兩件諸神之刻印被自己取得,此刻約納並未思考這種極端的巧合是否是宿命的安排,他慢慢舉起法杖,席拉霏娜與艾丁蒙特開始同一步調的輕微震動,來自浩瀚星空的能量不僅在法杖頂端凝聚,也在為腰帶上的五個魔法陣補充能量,溫控法陣,防禦法陣,恢復法陣,疾行法陣,漂浮法陣。就連附魔武器大師赫夫茨巴赫也無法再如此狹窄的布料上附加如此多的魔法陣,況且,這種水火不侵、堅韌無比的絲綢根本無法刺繡與染色,唯有渾然天成的魔法陣秘文在上面自然生成,——這是真正的神跡。
「得了得了,今天都沒痛快打一場,睡覺去咯……」月光精靈抱怨兩句,化作綠光鑽進了封印玻璃瓶。
「我不明白你對我的仇恨為何會那麼深,不過,我答應你的要求。」占星術士輕輕點頭。
「約納。」彌亞斯淡淡地說。
「閃開!」阿賽狂吼一聲,伸手想將他推開,但毫無徵兆的攻擊出現得太快。「砰!」月光精靈的空間護盾像薄冰一樣粉碎,一次極其沉重的打擊將約納的身體凌空擊飛,轟地砸在牆壁上,慢慢軟倒在地。
「你這個命大的傢伙!」阿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肌肉鬆弛下來,「很少有人被澹臺宗家殺手襲擊之後還能活下來的,澹臺宗家的血脈繼承人的覺醒能力叫做『飛光』,一旦被他們瞄準,快到看不見的琉璃珠會把人像西瓜一樣打成碎塊。不過放心,每次出手之後他們都要調息很久才能恢復能力的。……話說,你一點都沒受傷嗎?胸口痛不痛?」
彌亞斯的身後,一道虛無的身影藏起血色的匕首鋒芒,靜悄悄地消失在霧氣里。
「超級生猛!」小乖讚賞地拍拍占星術士的腦袋,翹起二郎腿坐在他肩頭:「這才有點共生體的樣子,本小姐的契約對象可不能是任人宰割的肉雞!」
「幹什麼啊,讓辮子男做他擅長做的事情吧,你這門傻大憨粗的大炮就別添亂了。」月光精靈惡毒地諷刺道。
光芒消失了。「嗯?」約納眨眨眼睛,打量著完全變樣的房間。這次出人意料的搶先攻擊將敵人的意圖全部打亂,一時間沒有任何人敢於發動攻擊,兄弟會的成員都潛伏在廢墟中,等待塵埃落定。約納自己都沒想到這一擊的威力有這麼大,「——這是我乾的?」
然而占星術士只向星空祈禱。此刻約納撥動的是21—814星際線,代表重力及平衡之力的深藍色光芒。一次次失敗的嘗試讓他對柯沙瓦老師的星陣充滿敬仰,現在,是屬於他自己的一場戰鬥,他決定再次使用「審判之光」,向教導自己成為一名合格占星術士的老師致敬。
小乖懸在空中,寶石藍的眼睛寫滿驚恐:「那、那是什麼?我完全沒看到有人出手……」
「……唔,什麼?喜歡殺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17歲少年迷迷糊糊地開口。
小乖在空中不安地轉了幾個圈兒,「約納老兄,你確定要這樣做?個人英雄主義聽起來是挺美好啦,但往往也死得比別人快些,你掛了是不要緊,咱們倆的生命可是一體的啊,可別連累了老娘的美好青春……」
「我不希望有人打擾。在皇家武士遴選中你沒有出盡全力,我也略施小計就贏得了冠軍,現在,才是真正對決的時刻。如果是個男人的話,就一對一的戰鬥吧。」白袍牧師說。
「第14章,主神拉齊是創世主的第五個兒子,火焰與鐵鎚的神靈,鐵砧的第一次敲擊創造了星辰,第二次敲擊創造了月亮,第三次敲擊,創造了金黃色的馬特拉克堤利、鮮紅色的伊厄科特爾和深藍色的奎雅維洛三個太陽……」天才少年開始念誦聖經,金色的符號如有實質般在空中凝結,又被吸進他的身體,白袍片片綻碎,猙獰的肌肉翻滾著隆起,「狂信者祝福!」
小乖揮手布下兩面空間之盾,飛過來瞧著還不太清醒的占星術士:「其實我仔細想想,你這個傢伙運氣還真的不錯,從哪裡揀到這麼厲害的同夥的?我這一輩子都不願意跟辮子男成為敵人,這傢伙雖然不擅長保護別人,可殺起人來熟練得不得了。」
「有些敵人,還是要我自己面對的……」占星術士凝聚心神,盯著煙火繚亂的房間。果然,一個身影突煙冒火慢慢地走來,左手緊握長滿綠色眼睛的古怪盾牌,右手高舉光芒耀目的金色長矛,眼中燃燒著冷酷的怨毒,全副武裝的白袍牧師彌亞斯出現在約納面前。「弒親者之盾」、「自戕者之矛」,這兩個神聖系增幅法術約納曾在之前的戰鬥中見過,此刻自然把眼光移開,以防被盾牌上的眼睛所蠱惑。
對面的男人開始變得越來越龐大,一個頭部幾乎觸到天花板的七尺巨漢正在昂起身軀。約納卻閉上了眼睛。「世上所有事是星辰于黃道的投影,我們生存、擁有、交流、遺傳、創造、管理、分擔、改變、超越、實現、交際與內省,都有星空高高俯視。心存敬畏,常常仰望。請星空借我力量。」
約納慢慢撐起身體坐了起來,「有一點點痛,不過好像沒受傷。剛才好像有個魔法盾保護了我,可我不記得……哦!」他低下頭,看到自己那條奇怪的絲綢腰帶,自從降臨者取得腰帶之後他一直沒來得及好好研究一下,此刻腰帶側面正亮起一排玄妙的魔法符號,約納看不懂,可那定是一個強大的防禦魔法陣。魔法陣在主人遭遇危險的時候自動啟動,幫助懵懂的少年躲過了一次致命的攻擊。
「阿賽嗎?他是個好人呢。」約納用法杖撐起身體,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儘管魔法陣擋住了「飛光」的偷襲,但撞擊力還是得自己承受,約納舉得自己渾身的骨節都被震散了,走起路來像個提線木偶般搖搖晃晃。
又是戰鬥。
話音未落,一個小小的光點出現在他的藍色法袍上,白色光點游移不定,看起來像有人拿鏡子反射陽光的惡作劇。占星術士低頭瞧了一眼,「這又是什麼?」
約納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一顆圓滾滾的柱子骨碌碌從法袍上滾了下來,他捏起柱子好奇地打量著:「玻璃球?我被一顆玻璃球擊中了?」
「要我說,你的腰帶沒準也是件了不起的神器,用你們的話怎麼說來著,諸神之刻印之一?……咦,我為什麼要說『也是』呢?」阿賽念念叨叨地走開兩步,左手拔出血色匕首,右手按住短劍的劍柄,「最近免費殺的人太多了,也不在乎多一兩個,賠本生意做多了會上癮的……」聲音還未消失,他的身形已經淡成了一抹虛影,「啊!」煙塵後面立時傳來半聲慘叫,未完成的慘呼化為血液噴濺的嗤嗤響聲和空氣從喉管的傷口逃逸的嘶嘶鳴響,「撲通!」一具軀體砰然倒地,飛血在煙霧裡留下一道觸目的殷紅。
東方人化作一道虛影,簌地出現在約納身旁,滿臉刻骨的悔恨和狂亂的憤怒:「見鬼,見鬼!沒想到在這裡能夠遇見澹臺宗家的人!約納兄,約納兄!……如果你不幸去世,我發誓要殺盡睢陽離宮的每一個男人,用澹臺家的家主本人的頭顱來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