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真我
第165章 因果
「放心吧，天哥會保護你的。」林天輕聲安慰著，三十年過去了，他能夠感受到夕兒體內的生機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退著，此刻已經極度的微弱。
「當初既然答應了，又豈能言而無信？」林天面無表情，此去林族是福是禍，一切都是未知。
「你真的要去林族？」了無方丈驀然間說道。
「見不如不見……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對天哥的思念。」夕兒的眼角流落淚水，她的臉上布滿了褶皺，她閉上了眼睛，任憑淚水滴落，身軀開始變淡消散，淚水是她留在這世間最後真實的存在。
斗宗中內宗與外宗不同，內宗的規矩更為嚴格一些。
至於林天，他則是一如既往的白天繪畫，傍晚牽著夕兒的手出去逛街，夜晚盤膝坐在院落中。
「呵呵，你還是如當年那般的無所畏懼。」了無方丈不禁笑著說道。
這對中年夫婦正是街道對面的王老闆一家，他們恭敬的向著林天稱呼一聲林老，王老闆便將酒罈放在一旁，顯然這是送給他的。
途徑扈拔城，林天和夕兒看到了掛著羅家的府邸門匾，十多年前羅家舉眾遷徙，卻是來到了這裏立足，以其家主真我境界的修為除卻那有著深厚背景的黃家之外，足以橫掃鐵，王兩家。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著，王梵停留了約有月余之後便繼續回佛門斗
「林爺爺？」青年看到院落中的林天，一雙明亮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林天抱緊了她，此刻他已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夕兒的軀殼已經越來越模糊，在最後的一刻，她驀然間張開了眼睛凝視著他。
一聲長嘆，林天祭起血蓮台，將夕兒的靈魂保存在其中，他從木椅上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念天軒，兩行淚珠從蒼老的面龐上滴落，留在了這曾經充滿了記憶的別苑。
並未停留，林天兩人繼續前行，直至來到雲幕城。
就在這雪中，夕兒很快便準備出了一些的菜肴擺放在林天繪畫用的那張木桌上，諸人紛紛落座，啟開了王老闆抱來的那壇陳年老酒。
「因為佛門斗宗的規矩，內宗弟子沒有通竅八重天以上的修為是不允許下山的。」林天手中的狼毫唯有分毫的停頓，同時笑著說道。
「三十年來，是夕兒最快樂的日子……」
林海一臉的愁苦，先祖培養了他數十年，他雖然並不後悔，卻也總是心中有所愧疚。
林家府邸的模樣還是一如往昔當年，完全是按照被摧毀之前的樣子建造的，這一日，林天來到了大廳，看到大哥林海和林晴正在教導著只有三歲的小林興。
這裏的每一幅畫都灌注入了林天的修為
有關於夕兒的事情，林海已經有所了解，看到他們兩人那垂老的模樣，他和林晴也是心中惋惜，感情這種東西便是如此的微妙，林晴很羡慕夕兒，畢竟有一個本以為榮耀萬丈的男人願意陪她一起孤老。
「天哥，我不想離開你。」
五年之後的念天軒中，夕兒抱著林天，她的聲音略有些沙啞，曾經絕代傾城的容顏，如今垂老暮年。
大慎王府羅家的下人在家主的安排下開始緊張而又忙碌的行動起來，當翌日清晨朝陽破曉時，羅家已經空無一人。
「剩下的五年，我打算帶著夕兒出去走走，五年後我大概會去一趟林族，將你和嫂子的因果了結。」
「是啊，十五年後方丈大師才允許我出來。」一邊笑著說道，王梵一邊走到了林天的身旁，只見他此刻正在雪中繪畫。
羅家整體遷移，離開黑曜城，另尋他地謀求發展。
暮色夕陽，蒼山如海，殘陽如血，林天向北直行，前往浩瀚的中土地界。
十五年過去了，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院落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隨後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一位身穿灰色長袍，面目清秀的青年踱步走了進來。
又是十年過去了，夕兒已經變成了老嫗，林天也是鬚髮皆白，老眼
林天的強大實力讓羅家家主寢食難安，在這黑曜城中他總是有種與虎相伴的感覺，如針如刺，難以心安。
「呵呵，既然小梵來了，便一起吃個飯吧。」
又是兩年過去了，林海的傷勢早已恢復，林天將為數不少的一些玉石拿出來變賣，將原本林家府邸所在的這片地域的所有住戶的院落盡皆買下，隨後聘用工匠，打算讓覆滅的林家府邸再度重現。
兩年來，中土林族並沒有再有人來打擾這安逸平淡的生活，林海漸漸的從心境的困惑中走出，在林晴的陪同下，專心於林家的重建和興起。
雪下的雖然大，但是眾人誰也沒有感受到半分的冷意，酒水入喉穿腸，厚重的酒香和辛辣的烈火交錯在胸膛間，林天將大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道了一聲好酒。
「大師保重。」林天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慕容南天突破了真我境界的瓶頸，壽元進一步增長，能有數百年的壽命，東方鴻天在六年前壽元耗盡，一世修為化為灰燼，消散在天地間。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一戰結束，林天向著黑曜城走去，青年的面容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變老，鬍鬚在下
蕭凡曾經說過，達到涅空九重天之後便可為夕兒重塑肉身，那麼達到涅空九重天便成為了林天今後修鍊的第一個目標，同時若有機會，他還要去一趟天火劍宗，收取羅雲雪的人頭，以及奪回祖佛遺留的那片小千世界。
「歲月固然無情，但我依舊還是我，未來的路還有很長。」林天苦笑，越是在修行這條路上向前走，他越是感覺這條路彷彿沒有盡頭。
就在這個時候，院落房門處又是走進來一對中年夫婦，中年男子的身上穿著錦衣華服，他的手中抱著一壇酒，縱然隔著很遠，林天甚至於都能嗅到那酒罈中溢出的酒香。
對面酒樓的王老闆也漸漸的愈顯蒼老，他每天都會站在酒樓下面的街道上望著城門的方向，期盼著自己的兒子能夠回來看看自己。
手中的狼毫停筆，一幅畫繪完，林天大手一揮，水墨畫飄飛而起，掛在了院落中的牆壁上，整個院子里掛滿了無數的水墨畫，飄落的雪花還未落在畫紙上，便會有一抹微微的能量波動將雪花格擋在外。
「大哥和嫂子放心吧，就此一別，後會有期。」淡然一笑，林天牽著夕兒的走徑直轉身，緩步走出了大廳，身形漸漸遠去。
「你要保重！大哥等你回來！」林海走到林天的面前，
十年前，他通過了無方丈知會林族不再計較林海和林晴之事，而條件便是他林天會在十五年後前往林族。
斗宗佛殿中，林天盤膝坐在了無方丈的對面，他恢復了本尊的青年模樣，三十年的平淡歲月，他的心更為的古井無波，猶若天地滄海那般的平靜。
顯然，林族很是看重林天的潛力……
「哦？呵呵，是小梵啊，回來看你爹娘的？」抬眼望去，林天自是一眼就認出了青年的身份。
當年的東方絕塵成為了東方家下一代家主，達到了真我兩重天的修為，天賦也算是極佳。
林天淡漠地開口說道，同時翻手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將之掛在了小林興的腰間，這枚玉佩中他打入了九道劍罡，能夠自主的引動九天玄罡劍域防禦，威力堪比極品靈器。
慕容南天蒼老的身影來到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他望著林天離去的背影，頓然老淚縱橫，離別最痛，歲月最無情……
話音縈繞在耳畔，軀殼化成了灰燼，在林天的手中飄散，他的心彷彿被一柄重鎚抨擊，他呆愣在那裡，手中托著夕兒那泛著灰色光暈的微弱靈魂，彷彿只要微風拂過，這羸弱的靈魂便會被吹散。
「阿彌陀佛，一切保重吧……」雙手合十，了無方丈並未勸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