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回師（一）

在後者二人的注視中，曹信一身戎裝，冷冷的盔甲在一步一行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也證明曹信走得很慢。

這話說的這裏，曹信卻是意料之外的沒有生氣，反而是沉默下來，忽而靜靜的望著對方。

曹信方才看著對方，「什麼意思？」

常德門，異常的寂靜無聲。

一個，自然不用說，是仍然沉浸在帝王之中的袁術，還有一個人……

隨即趙雲、典韋、許褚在內也紛紛笑了起來，這更是讓一旁與張勳一樣歸順的閻象，一頭霧水。

『噗通』一聲，旋即跪在了曹信的面前。

曹信同時笑了笑，在後者二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不錯，這就是本侯帳下第一謀士，賈詡！賈文和，此人是我的張良、我的陳平……呵呵怎麼？你二人不是想要手刃他嗎？怎地，現在爾等怎麼不動手了！」

這一刻，皇城的小黃門侍婢盡皆跑光了，這也印證了歷史上的一幕，但不同的是，終結袁術的，是他曹安民。

「君侯……」

這一下，袁術到沒有意外，只是張勳與閻象有些目瞪口呆了。

然而眾人都知道，曹信在那一瞬，也不經意間顫抖了一下。

淮南信佔領了壽春！

「為、為何不行？」

張勳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但看周圍的情況似乎是哪裡出了問題，按照張勳、閻象的想法，那陳福是個十足的奸佞之徒，只會媚上欺下，罔顧朝政、這樣人小人，他二人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曹信為何不讓他們殺。

「末將懇求，親自擒殺一個叫陳福的人……」張勳此時低著頭。

仲業宮還是那般的奢華，極盡帝王大氣之能事，銀台玉雕、瓊漿芳澤、萬般奢淫，弄得曹信不禁皺起了眉頭。

亦是一種閱歷的體現，更是一種飽經風霜的氣質，這種散發出來的強烈感官讓一旁的賈詡不禁驚喜連連。

「這可不行！」曹信同時搖了搖頭。

微微擺了擺手，曹信示意多餘的人退下，退到大殿外，其中張勳和閻象是主動退出去的，至少作為曾經的臣下，不想看到接下來袁術的命運。

哄啦啦……

倒像是現在的曹信是個將死之人，而他袁術反而是活下來的那一個。

「淮南侯……」

卻是在這一刻，在一行人……包括龐統在內的注視中，陳福竟然意外的落下了眼淚。

身後的張勳、閻象二人一時間只能互相對視著……

但此言一出，包括曹信在內眾人盡皆變了臉色。

其實曹信這邊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但還是想聽聽前者把話說出來，至少自己已經打到了你原先的『家』，如果你連屁都不放一個，那曹信還真就瞧不上你這個人。

曹信卻閉上了眼睛。

「撲哧……」

但下一刻。

不過這一刻，所有的一切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邁步走在階梯，曹信只覺得步伐異常的沉重，但這並非是因為情緒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即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末日的帝王。

大殿內此刻只剩下了曹信外，典韋、龐統、賈詡一共五個人。

卻是來到仲業宮門外，一行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只見眾將中，張勳看似當先有些猶豫，對著曹信似是有什麼話說。

張勳此時道：「稟君侯……末將能否有一事想求？」

「好你個老狐狸！」曹信如此笑罵了一聲，當即將對方扶起，便是連續三次有力的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不過在這一刻，可不是來了結私人恩怨的。

「淮南侯你年少成名，威震海內，呵呵，只是你這個人，早晚也難逃一死……」

「說。」曹信淡然笑道。

然而這一刻，袁術的話也隨之傳了過來。

此言一出，連同張勳、閻象有些苦笑起來，話是這麼說，但現在才知道真相，誰還敢亂來。

「你瘦了……」曹信帶著一絲溫暖的語氣，看著一旁身穿常侍服的他。

一陣風將寂寥的門庭掃去一絲落葉，往日出入頻繁的執戟郎絲毫不見人影，這就像此刻的壽春城，已經埋下了不可磨滅的陰霾。

但隨著眾將魚貫而入，當先映入眼帘的是兩個人。

「陳福……」直到最後，五百萬夫營在殿外守護，張勳和閻象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但進來的同時，還是不禁看著陳福，喃喃幾聲。

城樓掛滿了代表『曹』字的黑色錦帆，這也代表著……

大家都知道，張勳畢竟是成軍的一份子，就算現在已經投靠了他淮南信，然而最為昔日的臣子，還是可以理解的。

此時眾文武的臉上原本都寫滿了笑意，但聽來張勳的話，眾人也明白了什麼，一時間表情都沉默下來。

正是陳福。

沒錯對方就是賈詡，或許這並不是什麼秘密，至少在曹信與眾人看來，在衝擊三峰山的時候，眾人就已經猜出來了。

賈詡的起色比以前好了一些，雖然人瘦了，但是精神依然抖擻，擦去了眼角的淚光，這時的他也上下打量了一番曹信，只覺得在前者的身上，更看到了一層不一樣的深沉。

但下一刻，只見後者老淚縱橫的說著，「不才賈文……和，候……君侯多日了！」

緩慢的走到龍榻前，看著袁術。

「賈文和……？閣下就是賈文和？？」但在人群中，張勳與閻象顯然是不知道的，也沒有絲毫料想到的。

袁術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一直這麼看著曹信，也不知道對方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袁術同樣淡然的看著他，「你今日把朕逼到如斯境地……早晚，你也會被別人逼到這個地步……早晚……現在這天下沒有人比朕更了解你……因為朕知道朕的下場，你淮南侯的下場，朕同樣了如指掌……」

或許他感覺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而坐以待斃，但此刻的袁術，也看著曹信，像是在嘲諷、更是在看熱鬧。

然而曹信也不急於回答，而是輕輕一笑，轉而帶著眾人步入了大殿內。

大殿內有一個龍椅，賈詡還在執行者陳福的義務忽然攙扶著袁術走到高高的龍椅前坐下，卻是袁術此言一出，頓時讓曹信為之一驚。

此時的袁術也看著他，二人就這麼對視了良久。

這個面臨在王位最後的梟雄，在他錯誤的一生盡頭，說的這一句話，曹信冷眼觀瞧，便是不知道為何心中一絲涼意緩緩上揚開來。

袁術，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帝，一生嫉賢妒能、毫無遠見卓識，可在曹信的眼裡，在亂世的眼裡，一個失敗者的背影是很讓人唏噓的。

但袁術說的很是淡然，就像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然而就是這麼一句話，讓曹信什麼的典韋、龐統二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悅之色。

以曹信為首，龐統、趙雲、張勳、典韋、許褚、高順、閻象、陳到、周魴……等等，一眾十幾名文武與五百名萬夫營，簇擁著最前方的曹信，邁步走在常德門內，直至步入象徵皇城的九十九階梯前。

許久曹信方才開口，不過不是對袁術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