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打西涼、入西川
第三百五十章 迷途問道（二）
「將軍是想要停下來嗎？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也算是可敬可佩了，將軍是覺得，自己對於存在在這亂世，有些不解，呵呵……真是一個有趣的想法啊……將軍能從一場失敗中反思這一個道理，當真是世所罕見，也是一大令貧道敬佩之處。」葛玄此刻深深的看著曹信，說道。
說到這裏，葛玄長舒一口氣，說道：「萬物皆從無開始，天下事何必要去想太多，沒了你這天下依然是天下，有了你這天下還是天下，世間皆是道，無將軍是道，有將軍也能成道，世間本無道，道皆是因人走得多了，自然也就變成道了，將軍之心乃匡扶天下，這個道，此亂世還沒有人走，只要將軍第一個走了，那將軍身後之人也自然跟上一起隨將軍走下去……這……不也是一種道嗎？萬夫之道。」
「難道，道長早已知道我會來？」
「將軍不也一樣沒有敗過嗎？」葛玄道。
一番話下來，葛玄聽得真切，然而看著曹信迷茫的樣子，突然又沉默了下來。
「那道長你當時怎麼回答他的？」突然有些好奇，曹信問道。
只見此話一出，葛玄閉目靜默的容顏，頓時有了變化，眼角這才略微鬆動，看到了面前坐下的曹信，繼而笑出聲來
「這是為何？道長難道是戲耍此人？」曹信頓時啞然。
趙雲也笑著跟上來了……之後，典韋許褚也跟了上來。
葛玄看了看曹信半天沒有說話，剛要拿起的茶杯，繼而又放了下來，說道：「將軍何其英雄，更與四百年之韓信比肩，何故沉悶不語？」
曹信此刻道：「世上真有神仙？若是有，那我不知道我存在的價值是什麼，亂世為何要喚我來此？周魴死了，丹楊敗了，不管原因是什麼，我只是覺得我並非人人說的戰神，曾經不是現在也不是，如今我才知道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各種原因，還望道長為我指點解惑。」
也不知過了多久，洞內的香爐燒沒了，案几上的溫茶也涼了，拂塵突然在輕動中，劃過了葛玄的白須上。
聽到這話，葛玄緩緩道：「並非戲弄與他，只是的的確確沒有功德，雖然這位善公一生做了無數善事，確實也為黎民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但萬事皆因無而起，善公做善事雖然好，但是目的確實因為功德，善公為了得到功德而做善事，便是
卻是一聽這話，葛玄笑道：「玄妙？之所以玄妙是因為閣下實非我道中人，這正是，打魚人一日看到樵夫砍柴，樵夫看到打魚人捕魚之術而稱為玄妙，打魚人又看到樵夫砍柴手法而稱奇為玄妙，因此而互相稱奇，這二人其實都沒有錯，只因不是其中之人，不懂其中之法，閣下所說之玄妙，也在貧道看來是小事，閣下乃萬軍之魂，所想之小事，也在貧道看來……自然是玄妙了。」
曹信聞言，臉上閃過一陣默然，道：「我……我只是忽然明白過來，從帶兵征戰以來，數年間，我南征北戰，一步一步走上高位，原本力圖改變天下形勢，修復大好河山，我自認為天下已無我做不到之事，每每一步走的……越來越快……但又越來越難，如今……我卻是覺得……這世間有我曹信無我曹信，真的有分別嗎？若沒有我曹信，這世間一樣會變化，曹公統一北方，孫策江東稱霸，劉備借勢風起，百余年後天下一統，
「可是……我……呵呵，區區迷途之人，何以與韓信相提並論。」
曹信一直默默的看著，直到走到一個蒲團的前面，與葛玄相互對坐下來，當下見那童子這麼說，曹信不無好奇的開口說了起來。
「萬夫……之道？」
「葛師，將軍，二位請飲茶。」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眼前怎地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類似福緣仙洞的地方。
此時張恭頓時將兩杯溫茶擺在了面前的小案上，俯身退去。
「不錯。」緩緩點了點頭，葛玄說：「萬物皆由人而定，可人卻由心而生，將軍此時心結，還要看你自己。」
太極仙翁葛玄，江東一帶靈寶道派的始祖，歷史上確有其人，這個曹信自然在前世就聽說過。
瞬息間，彷彿前者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深遠的道路，這是一個沒有人去走的道路……屬於匡扶天下的道路……
葛玄的話，頓時讓曹信一陣失語，沉默良久如此喃喃的道。
「葛師，您早上說過，午時會有貴客到訪，因此弟
「問我自己？」曹信面色略微鬆動，道。
葛玄一席黑白色道袍，一手拂塵一手丹訣，曹信走進來的同時，只覺得洞內猶如仙府，四處瀰漫著丹藥的麝香味，再看葛玄，更是看不出多少年月，只見鶴髮童顏閉目而坐，尤似當年在鄴城見到過的左慈。
「迷途問道之人？道長說話當真是玄妙。」
「這……就是……萬夫……之道？」
「呵呵呵呵，迷途之人……將軍心中如今存有芥蒂，只因對諸多前事愧疚思念之故。」葛玄拂塵輕抖，悠悠而道：「將軍今日來到此地，與貧道相視而坐這便是一道機緣，將軍之迷途也正是貧道之迷途，道者世間皆有，走是道、行是道、問路是道、說話是道、螻蟻是道、殺生是道、睡也是道、醒也是道，世間皆有道，失道者迷途也，迷途之人，便是迷之道途，所以……常尋知道之人問道，知道知道，知道路也，將軍之道，其實最應該問你自己。」
曹信的身後，跟隨過來的人們似乎越來越多了……
不過左慈倒更像是個遊歷四方的方士，衣著較為隨性些，面前的這個人卻更讓曹信覺得，在對方的身上，總有種深不可測的氣質。
曹信彷彿看到了未來，自己走在這個
葛玄此刻依然帶著笑意，道：「貧道也並非神人，將軍周身帶著兵戈之氣，心中所思所想已在面相之中，豈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韓信？呵呵韓信……」曹信下一刻突然一陣發笑，搖頭嘆道：「我有什麼資格與韓信相提並論，韓信當年為高祖打天下，所歷百場戰無不勝，我呢？」
曹信的眼眶不知不覺，再次濕潤起來。
「世間並無神仙，只是那些道聽途說之人相傳之說，就像貧道先前說的，萬物皆由人定，人又由心而生，天下有千千萬萬的人，亦有千千萬萬顆不同之心，在此請贖貧道多嘴，早年前，貧道遊歷之時，曾有一個琅琊巨賈詢問過貧道，那巨賈一生施行善道，救苦救民，然而一日他卻跑來問我，他說，老夫一生救濟百姓，為天下黎民做了天大的事情，死後可有功德？」
「呵呵呵呵，貴人到訪，老道有失遠迎……張恭，去到洞外聽泉取些水來，煮好茶水款待來客。」
龐統、徐庶、陳宮、張頜、劉曄、張遼、高順等等……
「道長你？怎會知道我是誰？」曹信此時啞然問道。
卻是葛玄突然笑著說，「貧道當時只回答他，善公雖然一生做過善事無數，然而……卻並無半分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