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飛雪之役
第七章 笑陷敵城
楚韻如卻只一招虛點，手一揚之間，許漠天只覺腰間一松，心中微震，抬手向腰上長劍按去。卻覺寒光耀眼，長劍自行出鞘，自己的手，倒像是伸向劍鋒，任憑一劍斷指。
容若毫不猶豫，退後一步，對著許漠天一拱手，端然正色：「楚王蕭若，請求大秦駐定遠城主帥許漠天將軍，手下留情，饒恕所有被俘楚軍性命。」
有人勉力一偏刀勢，為了不砍傷容若，而身不由己，踉蹌向前撲出好幾步。
這一轉念間，他已改了口，笑吟吟道：「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伸縮自如的愛。」
有人強力咬牙收刀，身不由己，一跤坐倒。
許漠天對答如流：「兩國交鋒，所有名目道德不過虛妄，勝就是對，敗就是錯，不必再談道理。」
酒席談笑之間，雙方說說楚國的繁榮、秦國的風俗、楚地的歌韻、秦境的傳說，又談及秦國的英風傳奇、楚國的立國傳說，雙方都是興緻勃勃，高興之時，拍案大笑，長歌飲酒，無比痛快。
不過許漠天本來就不是殘暴之人，所謂殺俘也是擺出來的架式，就是為了逼容若屈服，哪裡會這樣容易對他點頭。
許漠天急得眼都冒火了，楚韻如卻不慌不忙，輕笑一聲，長劍漫不經心，信手一揮。
許漠天定了定神，這才道：「兩軍作戰，講不得仁恕之道，他們是我們的敵人，對待敵人，自應無所不用其極。」
此時，秦軍混亂一片，面子丟盡，楚韻如橫劍于胸，面帶微笑，容若長笑之聲，猶自未絕。
「公子，這些秦狗可曾為難你？」
容若不由氣結，憤而喝道：「你身為主將，不恤將士，只會說這些口號，為國而死、為國而死，上位者，只會叫下位者去死嗎？」
看得一干秦將，汗如雨下之外，卻也佩服莫名。這樣演戲的功夫，實在讓人佩服。也虧得這二位，好像所有發生的事都不存在，沒事人一般談笑風生。
容若是俘虜，但他皇帝的身分，讓任何一個有分寸的將領，不致做出對他失禮的事。再加上，秦王擺明了要利用容若對付楚國，在這種容若必有大用的情況下，更沒有人願意狠力得罪他，許多威逼利誘的手段，對他都不能施展，反要客氣相待。而且，楚韻如讓人感覺高深莫測的武功，更讓人在咫尺之間、廳堂之上，不能對容若無禮。
雖說，一干秦軍將領至今，仍無法適應容若身分上的變化，雖說，定遠城的酒宴，也同樣和飛雪關一樣，談不上有多豪華。不過，許漠天殷殷待客，容若談笑風生，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實在想像不到，他們彼此的身分處境，如此古怪。
許漠天心間一驚，手頓在半空。
看到容若出現，所有楚軍臉上都有鬆一口氣的表情。
容若仿似毫無所覺，說笑無忌，可一扯到重要問題，即刻糊塗，關於國事、朝政、軍務，他的回答永遠是：「我哪裡知道，這要問攝政王啊！」
許漠天微笑伸手相引：「廳中已備微酒薄茗，陛下請。」
如今他們是以一軍之力對兩個俘虜，人家談笑自如，自家百戰秦軍，卻從將軍到
許漠天莫名一怔，覺得胸口如受重擊，這簡單的一句話，卻叫他所有的冷酷言語、殘忍逼迫都出不了口，面對這男子帶著怒氣的眼睛，他一時竟覺不能逼視。
這樣古怪的武功名字，讓人聽得愕然，想到楚韻如奇妙至極的本事，也不由讓許漠天暗中出了一身冷汗。武功高到可以隔空攝物的人，在這麼短的距離內，若要出殺招的話，就算是自己，也難以應付得下來吧！
容若冷冷道：「此一戰又是何人引起的？楚軍純為自保，奮力反擊，又有何錯。」
仔細想想，以帝王之尊、皇后之貴，面對羞辱，的確很可能選擇死亡。這樣一來，許漠天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胡來了。
一行人回了正廳，分賓主落坐，宴席就此開始。
他心中下了決定，嘴裏下令：「到被俘的楚軍里，挑兩個人出來，送去服侍他吧！這樣，顯得我們大方些、恭敬些，畢竟陛下留他有用，不能將他得罪太狠，彼此多留餘地吧！不過……也不能不防著他，不可讓他們接近其他楚國的俘虜，不可讓他們有什麼消息可以私相傳遞。」
容若再也忍不住，瞪著他：「將士勇悍，是他們為國無懼，但身為主將，豈能不愛惜他們的性命。我既然帶了他們出來，當然要儘力保全他們，我既然作主投降，便不能讓你就這樣殺了他們。許將軍，將心比心，你也不會願意你手下的將士被楚軍所殺，對不對？就算他們不怕死，你也會希望儘可能救護他們，對不對？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冒險回去救趙將軍。」
那長劍就如長了眼睛一般，飛入楚韻如手中。
許漠天再不看容若的表情，慢慢抬了抬手，站在木杆下的秦軍已掏出了剜心尖刀。
有人大喝一聲改刀勢，長刀砍到地上，拖出長長刀痕，自己雙手又酸又軟，才算沒有傷著人。
容若心中感動，處此困境，他們擔憂他，竟仍然遠勝於擔心他們自己。
容若在旁邊笑道：「是啊！這是韻如隔空攝物的獨門絕技，名字就叫……」
一時之間，乒乓之聲不絕，狀況一片混亂。
容若倏然縱聲長笑，四周寒光閃閃，刀下如雨，他自安然不動。
雖說許漠天是故意用這些楚軍來逼容若屈服的，卻也料不到，他承認得這樣爽快、這樣乾脆，不由微微一愣。
許漠天卻覺氣悶無比，容若自己真是誠心誠意說出來的，旁人聽來，卻實在是一片譏諷嘲弄之意。
她看了許漠天一眼，面帶不屑：「我雖是女流，也知自重，豈能受這等欺凌女子的小人之辱。縱陷於萬馬軍中，我自能一死以留清白，何人敢於辱我。」
四周秦軍哪裡能容兩個俘虜這樣胡鬧，不過，許漠天嘴角已掠起一抹微笑，微一揮手，眾人自然向兩邊退開，給容若讓出了一條道路。
容若應聲看去，原來是許漠天的副將趙文博。
容若自己對於這等精彩戲份嚮往已久，剛剛走來，見這裏居然
只聽得兵刃落地之聲，三把刀幾乎在同時一時間落下，三個執刀秦軍，猶自面色茫然，竟似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既然容若承認了楚國皇帝的身分，那楚韻如就是皇后，許漠天也不敢造次，恭敬地伸手接過劍，順勢彎腰一禮：「娘娘神技，末將慚愧。」
許漠天已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容若一眼：「他們自己的心意亦是如此，你又何必再多事。」
不過，他連羞怒都來不及表現出來，因為還有三人未能收刀止勢，鋼刀對著容若與楚韻如砍下來。
容若差點沒氣暈過去，這幫只會逞勇的傢伙，專跟我扯後腿。
跑出兩道園門，眼前已是可容千人百人跑馬的演武場。
「為什麼？」許漠天冷笑一聲：「因為他們是楚人？」
直到容若醉得趴在桌上睡倒，許漠天仍沒有套出一句可以利用的話。
天大的事，於他好像都只是說笑，喝酒喝得臉通紅，好像帶了七八分醉意，說話更是漫不經心，讓人拿不到重點，摸不到頭腦，找不到一點可以利用的地方。
耳旁彷彿傳來趙文博的低呼：「將軍。」
四周救主秦軍已經撲到，後方一幹將領見主帥長劍莫名其妙飛到楚韻如手中，也都色變，飛撲過來，唯恐讓許漠天吃虧。
一直在席間微笑相陪的楚韻如扶起容若，對許漠天道：「許將軍，他醉了，請容我們夫婦休息。」
他語氣誠摯，有理有節，對於一軍主帥來說，這番話簡直說到心眼裡去了。若是平常，許漠天怕也早就心軟，為他所說服。
更何況，他哪裡敢真讓人把容若砍了，情急間，大喝一聲：「住手！」
許漠天聽得暗中翻白眼，可看著容若無辜的眼神，卻又沒辦法說容若是在騙人。全天下都知道楚國皇帝沒實權，楚國皇帝不管政務，在這種情況下，他說不知道，實在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趙文博見花園裡情況詭異，面現訝色，卻並未遲疑，對著許漠天施了一禮：「大帥，我已將所有被俘楚軍都吊在了外頭，到了午夜，剮心以祭死難將士。」
其他楚軍，也大聲呼喝起來。
「好，那就不談道理，談人心。楚軍為秦軍所俘，活該倒霉，但是秦軍難道就沒有人被楚軍所俘嗎？今日將軍如此對待楚軍，那麼，他日楚軍又會如何對待被俘的秦軍？」
可是受到這樣殘忍的對待，仍然沒有任何人怨恨他，反而無比關心他的處境。
李良臣心悅誠服：「將軍籌謀竟如此周詳，末將這就去安排。」
先鋒李良臣在旁低聲說：「既是如此，何必再讓楚人去服侍他？萬一……」
但他反應神速，立刻笑道：「既有楚王之命，末將豈敢不遵。」
有心把人拿下來，讓他們吃點苦頭，楚韻如卻已橫劍作勢，擺出若有人敢於無禮，必力戰而死的姿態，語氣中更點明了，實在不行，便會自行了斷，一死留清白，斷不受辱於人的意思。
他們本來被高吊在半空中，聽不清容若的話，不明白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卻依稀猜
容若笑了良久，才負手而立，悠悠道：「許將軍，你這帥府好生威嚴，這一干秦軍將領士卒，果然威風凜凜，這般迎客，實在讓人受寵若驚，只是這帥府正廳之外，卻還缺一件東西。」
容若只是笑嘻嘻說：「反正國事我也不懂，聽著也煩，留在京城多辛苦，索性都扔給攝政王，我自己出來玩玩。這一路遊山玩水，一不小心，離開了國境，到衛國轉了個圈，就讓陳將軍給請回去了，這不，又讓許將軍你請來做客了。」
許漠天笑笑：「我們雖然未必動輒要用士卒威脅，出此下作手段，但萬事防範于未然，多做準備，未必不好。」
這一次秦軍都是為了救護主帥出手，不似剛才純為立威，出手之間絕無餘地，眼看容若與楚韻如就要被亂刀分屍。
他也曾問及，容若離京之後的情況、來到飛雪關的緣故，努力想讓人聯想楚國君王與攝政王不合，致使皇帝偷偷外逃，或其他對楚國穩定不利的事。
「公子，你沒事吧？」
這位勇悍的將軍，也穿了新盔甲，重理了儀容，只是神色憔悴，臉色青白，眼中滿是血絲，一隻胳膊還吊在胸前。可見，那一戰必是吃了大大的虧，雖然許漠天把他救了出來，他自身也受了重傷。
許漠天是百戰名將，武藝非凡，就算是吃了一驚，也不慌張，一瞬間已將功力提至最高，腳下不丁不八，做好應付一切攻擊的準備。
他搖搖頭，只覺那人實在萬分古怪：「看來，想要打動他的心思、打開他的嘴，我的能力不足，還是早日將他押入京城，交予陛下吧！也只有陛下這樣的人物，才能降得住此人。」
許漠天卻心中苦笑，他有心嚇一嚇這二人，逼他們承認身分，沒想到楚韻如忽然出手，詭異至此，把所有人都震得情急失措。
他語氣一頓，忽然想到，如果告訴他，這招叫做千里姻緣一線牽，只怕這人聰明，很快就能想到，韻如靠的是一根不易察覺的細線來奪劍，而絕不曾高明到有隔空攝物的本領，這樣一來，他們就算弄明白韻如的武功深淺，以後行事更無顧忌了。
有人大叫：「公子，你還好嗎？」
有人拚命一轉身，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許漠天也在說笑之間，暗中套問容若楚國內情、朝中狀況、兵力分佈，等等。
這一聲喝，聲色俱厲，把所有在場秦軍都嚇了一跳。提刀撲向容若的人，無不拚命收刀。奈何不是人人武功高強，可以收發自如的。
許漠天不知道容若這時為什麼帶開話題，只是他因己方大大出醜而鬱悶萬分，一時間也只能順著話題問下去：「不知缺些什麼？」
許漠天知這女子了得，也無心與她對敵，更何況他一軍主帥，實沒有必要自降身分，與俘虜過招，所以只是不慌不忙，退後了三步。同時，四周許多秦軍已是大聲吶喊，撲了過來。
容若倒也處之泰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倒真不
容若臉色大變，猛得拉了楚韻如向外跑去。
他越是這等輕淡生死，笑意豪邁，越是氣得許漠天頭頂冒煙。
這種電視里最常見的威逼手段，他看得多了，而被威逼的主角，總能或義正辭嚴，或機智百出，不但把危險避過，還能將敵方懾服。
如果不是許漠天密詔眾將，把秦王密旨公布，如果不是容若當眾承認身分，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種奇怪的事。甚至直到現在，很多人還有做夢一般詭異的感覺。
許漠天連忙應是，喝令送楚王夫婦回房，好生服侍，又讓人快去張羅解酒湯，親自相送到台階之下，猶自目送容若和楚韻如在一大群秦軍的護送之下離開。
不過，他畢竟膽識過人，心念電轉之間，臉上神色卻絲毫不變，不曾後退一步，依舊執禮甚恭。
一旁秦軍，雖然視他們為敵人，也無不露出欽佩之色。
許漠天終於正視他，臉上露了微笑：「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楚國的君王，以一國之尊的身分向我發出請求，我自然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眼看局面僵在這裏，園中無數秦軍，竟誰也拿這談笑自若的兩個人沒辦法。
楚韻如卻不知道內情，只覺容若這一番話，實在慷慨激昂，心下欣然，笑道：「你我夫妻一體，自是生死與共的，你不懼死，我又何懼。」
容若冷笑一聲：「國家與國家的戰爭，應該只有敵人而沒有仇人，若每一個戰死者的家人與朋友都要報仇，那天下再無寧日。戰場之上，他們自然是你們的死敵，損身殞命，別無怨言，既已放下刀劍投降，便再也不是敵人。許將軍也是一城主將，難道連對待俘虜最基本的仁恕都做不到。古來雖有殺俘之事，但或是逼不得已，或是生性殘虐，最終不免盡失人心。將軍平日應該不是這樣對待俘虜的吧？」
所以他再不理會容若，喝道：「動……」
這時，忽聽得腳步聲起，劍甲相撞之聲，迅快而激烈，一人迅速走入園門：「大帥。」
這笑聲，清清朗朗，直入雲天，不知何時，竟驚得遠處，飛鳥掠起，于白雲藍天之下，久久盤桓。
許漠天心知肚明，這兩個人根本拿準了自己斷不敢要他們性命的，才敢這樣肆無忌憚，逞盡英雄。
「只派兩個，隔絕消息，掀不起大浪。被俘的時候，表面再堅強，心裏也是凄涼的，身邊若能有熟悉的人相陪，心情會好很多，這個人情，咱們做了也無損失。另外，他外表看來嘻嘻哈哈，內心其實極之堅強，非常難以折服，剛才若不是為了保住所有楚軍的性命，他也不會屈服鬆口的。既然這是弱點，我就要讓他的弱點更深更大一些，讓兩個楚軍和他在一起日夜相伴，在這種四面都是敵人的困境中，他們彼此會很容易產生深厚的感情，這樣的話，只要用這兩名楚軍，或許就可以輕易牽制威脅他了。畢竟他最關心的楚韻如是皇后，身分尊貴，我們不能隨便動，只好拿那些微不足道的人開刀了。」
容若鐵青著臉轉過頭回望，許漠天已在一眾將領的簇擁下走
容若笑道：「好，大丈夫若不能就九鼎食，自當就九鼎烹，我們若能在一處，血肉相融，豈不快哉。」
隨著他淡淡下令，被吊起的楚軍全被放了下來。
場中立了幾百排木杆，除了一些重傷兵員，其他的楚軍俘虜都雙手倒縛，被吊在半空中。有人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有人滿頭大汗，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一絲聲音，只是咬著牙，用憤怒的目光瞪著一眾秦軍。
容若用盡全力大喝一聲：「因為他們是人！」
他笑語安然，悠悠然望著許漠天：「許將軍要不要試一試。」
虧得許漠天，還可以談笑自如，應對從容，讓人生起如沐春風之感，簡直能讓人忘掉自己本來是俘虜這一事實了。就算對楚韻如，他也不曾表現半點畏懼，卻又恭敬守禮，分寸拿捏極好。縱然是篤定在定遠城中，楚韻如武功再高，也不敢拿容若的性命冒險，胡亂出手，但許漠天這等鎮定從容的功夫，卻也讓人佩服。
但他仍然什麼也不說，只是微笑著，對諸人擺了擺手，用無聲的形體語言，告訴大家放心。
容若心如刀絞，是他讓這些人放下武器，不要抵抗的，是他讓這些人，失去了戰死沙場的榮耀，而淪為屈辱的俘虜。
楚韻如愕然看看容若，卻見容若笑嘻嘻眨眨眼，便也會心一笑。無論如何，她也不至於把自己全靠透明的細絲牽引奪劍的真相說出來的。
一個「手」字還沒說出口，容若已大聲道：「許將軍，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他們？」
容若漫聲道：「就廳前還缺一隻鼎，鼎下烈火焚燒，鼎內油脂沸騰，你可將我綁在鼎上，我若不跟著你一起編謊話，便將我扔下去，只怕你就算要我喊你做爺爺，我也只能乖乖喊了。」
楚韻如先一步走到許漠天身邊，無視一旁秦軍將士警惕的眼神，雙手奉上剛才奪到的寶劍：「適才對將軍無禮，還請恕罪。」
張鐵石忽的高叫一聲：「公子你不必為我們難過，我大楚勇士，為國而死，又有何懼。」
許漠天深深看了容若一眼，淡淡道：「我大秦勇士，為國而死，又有何懼。」
直到人影遠去，許漠天才悠悠一笑：「我以前只當他是沒有能力，大權旁落，為了自保，連母親都可以出賣，忍受嫁母之辱的無用皇帝，如今才知，此人大勇大智，又自精明奇詭，不但戰場之上，剛烈果決，就連受被俘之辱后，猶能從容應對，不失大體，不丟楚國顏面，不損楚王威儀。剛才酒席之上，更是滑不溜手，全無半點破綻，這樣的人物，實在讓人想不通，為何會甘心讓別人掌握國家大權，為何會寧願為了一個手下將領，淪落為囚徒。」
許漠天淡淡道：「不錯，往日我也會把俘虜收于軍中，用做軍奴，不會輕易殺戮，只是此一戰，楚軍殺我太多士卒，軍中怨氣升騰，不殺這些人，不能平眾將之怒。」
容若直接走到他面前，大聲說：「放他們下來。」
許漠天又是急又是怒又是恨又是慚，縱是一向自負善於帶兵，這時也不由滿臉通紅。
楚韻如臉色一冷，也不驚惶，冷笑一聲，倏然伸手向許漠天額上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