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第六卷 議大禮

第三百四十八章 如我所料

第六卷 議大禮

第三百四十八章 如我所料

卻見,張璁一個縱身從床上跳下來,急沖沖地翻看卷子看了一眼。然後手腳麻利地給硯台加上水,右手如推磨一樣地磨起墨來。
在看看對面考舍,張璁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盤膝坐在床上,雙目在黑暗中閃著綠油油的光芒,就像一頭餓狼。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張璁同學對進士功名是渴望已久了。
第一張卷子的題目是:《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算是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了。當然,這份卷子在考完之後要先被人抄下來,糊住名字交給考官閱卷,等名次排好之後,才在考卷上寫下名次。
「順天府貢院」幾個大字下面是一個大圓圈,圓圈下面空中。
他猛一咬牙,伸手翻開了卷子。
第五題:《周唐外重內輕,秦魏外輕內重各有得論》。
卷子長二十五厘米,寬十五厘米,是上好的竹紙,厚實有韌盡,吸水性也好。每份卷子有五頁,頁面上印著紅色的豎線暗格,每頁九行,每行二十五字,以限定字的大小粗細。
一看到題目,孫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變,同真實的歷史上一樣。看樣子,史論這一場我是過了。」
總算人都入場完畢,應該髮捲子了。
他昨天晚上被張貴妃耽擱了那麼長時間,回家之後,估計只睡了一個小時。在考舍里靜坐無事,只覺得眼皮無比沉重,便和衣倒在床上睡著了。
試卷一共五份,乃是考前三天第一場的五篇史論。
孫淡心中一陣歡喜,沒變,所有的題都沒變,我手頭可有現成的答題可以抄襲,得來也不費工夫。
第二張卷子的題目是:《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賢才與參謀請于私第見客論》。
孫淡知道,這裏應該是考生署名的地方。
他睜開眼睛一看,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一輪紅日從東方升,將天空染成瑰麗的紅色。
大概是動作太快,硯台里的墨汁飛濺而出,落到張璁的臉,看起來頗為滑稽。
現在是初春,正是倒春寒凍梧桐花的季節,天氣還有些冷。孫淡進考場的時候,枝娘給他穿了許多衣服,也不顧孫淡的反對,強行將一襲狐裘大氅罩到了他的身上。
第四題:《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于,其說未嘗不效論》。
……
一切,如我所料。
第三題:《北宋結金以圖燕趙,南宋助元以攻蔡論》
同樣,貢院考場里也滿是赫赫的磨墨聲,良久才停了下來。
若不是因為有考場記錄在,孫淡就要大笑出聲。
以前的考卷同後世也沒什麼區別,就一張張印有題目的紙。而如今的會試試卷則裝訂成冊,是一本本小冊子。看模樣,卻有些像大臣們使用的奏摺。
等到試捲髮下來的時候,果然與以前的考卷不太一樣。
正睡得口水長留,突然間,孫淡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這個時候,孫淡才發現,張璁磨墨的右手在微微顫抖著。
他的動作極其敏捷,真看不出他已經是一個四十七歲的人了。
上千考生入場,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弄好的,現在,先進了考舍的人也只能坐在那裡等著。
對於會試的試卷究竟是什麼模樣,內心之中他還是很好奇的,也不知道同鄉試有什麼區別。
孫淡朝他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張璁的臉上有墨汁。
原來,先前因為有考生不斷入場,到處都是沙沙的腳步聲,孫淡也已經習慣了這片嘈雜。如今,考生已經入場完畢,突然一靜,使得孫淡被驚醒過來了。
張璁伸手一摸,臉更花。
看來,他剛才盤膝而坐時的神態不過是一種掩飾,其實他也非常緊張。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些緊張,也不敢再想下去。想得太多,這題也沒辦法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總得要勇敢面隊才是。
孫淡看到,對面的張璁已經盤膝坐在那張一米長的木板床上來一個眼觀鼻,鼻觀心,做老僧入定狀。此人,胸中卻有靜氣。回想起他在真實歷史上的大禮議中的火暴狠辣,真是判若兩人。
考卷的封面印著「順天府貢院」幾個大字,左邊則印著「第X等第X名」字樣,估計是將來為考生排名次用的。
這張小床實在太短,只一米長,孫淡倒在上面,半邊身體卻懸在外面,沒辦法,只得將腳搭在凳子上。
這是孫淡第一次參加會試,當然,他也不想來第二次,一次就夠了。
考舍里空間狹小,孫淡覺得身上有些發熱,可又不敢脫衣服。
他搖了搖頭,也開始磨起了墨汁,等磨好,他才提起筆來在卷子上面寫道:順天府舉人孫淡。
現在大概是北京時間,上午七點吧。從四點鐘入場,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真有夠能折騰的。
孫淡算了一下,除去題目一行,就算將五頁紙都寫滿,總字數也不會超過兩千字。這也算是考官們在以前的考試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否則,如果不限定字數,任由考生寫下去。大家都用蠅頭小楷寫他個幾萬字,這麼多考生,要想把卷子都審完,閱卷的官員也不用活了。
張璁被孫淡看得不自在,抬頭朝孫淡看了過來。
孫淡心中奇怪,卻不去多想。他自己也有些擔心,擔心蝴蝶效應的威力。
如果考題同歷史記載中不一樣,事情就有些麻煩了。他長於八股,對這種史論題目倒不是很擅長。若讓他不靠抄襲,自己作,未必能拿到高分。
在現代,四十七正值壯年。可古代因為營養的關係,四十七歲的人基本可以劃到老年人的行列之中,可自稱「老夫」了。也有不少四十來歲的人頭髮花白,行動遲緩,甚至掉光了牙齒。
如此一來,他頭腳兩端都要依靠,雖然腰部懸空,可因為太累,還是睡得香甜。
卷子發下來之後,孫淡並沒急著動筆,反好奇地朝前面看了看。
對面,張璁好象是緊張過度了,看了題目,就呆住在一邊苦苦思索,久久也未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