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月落孤辰
第八章 奇緣孽緣
他可以放聲地大笑，他可以張開手，大聲地喊：「大哥，我們再飛高一些，我們去摘月亮，好不好。」
心念動處，衛孤辰不得不乖乖站住，任那孩子巴巴地抱住他，像只小猴子抱住大樹，就是不鬆開：「神仙哥哥，你來了啊，可是我要走了，怎麼辦啊？」
他年幼而聰慧，然畢竟歷練不夠，所以，當納蘭明微笑時，他也只是很高興地期待著明天，直到回了皇宮，直到對自己的祖母說明入納蘭府的一切。
在寧昭走後，納蘭明招了管家來問，才知道所謂的神仙哥哥是何等樣人，也沒在意，不過是個當代替品的窮小子罷了，想要攀附權貴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既然勉強有個名分在，他倒也不介意撥出空來見一見，提拔一下。沒料到，第二天一大早，滿京城莫名其妙鬧出好幾樁放火事件，他做為京兆尹，自是忙得腳不沾地，只得交待了管家自行處理安排那窮小子的住處，也就自忙去了。
在那以後，納蘭玉住進了宮，而他喜歡的神仙般的哥哥，住進了他的家。
這樣的生活快樂似神仙，每日里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納蘭玉也不是不好學的，和公主兩個人，鼓著腮幫子，把玉簫金笛吹得刺耳難聽，把名琴寶瑟彈得聞者皺眉，拿著毛筆，一本正經寫了幾個字，就開始琢磨著如何在當值時偷懶睡覺的太監臉上畫烏龜，然後拖他的皇帝哥哥去看。
寧昭自懂事以來，就是皇帝，什麼人敢在他面前撒嬌胡鬧，眼前一切，真箇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眼看著那麼能幹的納蘭明，生生被這小孩子整治得汗如雨下，手忙腳亂，竟也忍不住忘掉剛才的悲傷，微笑起來。
嘆口氣，他不得不很噁心地做出疼愛小孩狀，彎腰把納蘭玉抱起來，用盡量柔和一些的聲音問：「怎麼了？」
衛孤辰看看納蘭府那麼多直直望過來的眼神，額頭青筋跳了一跳。唉，上至余叔叔，下到一個掃地的，全看扁他不是當內奸的料，總不能真讓人看死，一點也不肯妥協吧！
一個小皇上被帶壞了也就罷了，偏偏連公主也和他們混在一塊。納蘭玉和安樂公主同歲，兩個小小孩兒，還不懂什麼男女之防、君臣之別，金童玉女一般，漂亮可愛，湊在一塊兒，玩樂遊戲，竟是無限地賞心悅目。便是心中惱恨的人見著了，竟也不忍再說什麼話了。
小小的孩子自是不知道，那個神仙一樣的哥哥一邊聽，一邊慢慢地眼睛放了光。啊啊啊，這是天意在成全我啊，我才一來，就給我這麼大的好事，等我掌握了秦宮的所有動靜，看那幫人，還能不能看死我沒本事做內奸。
寧昭初遇納蘭玉，他與他，都還只是孩子。一個年幼而老成的大孩子，遇上一個天真聰慧的小孩兒；一個從有記憶以來，就已經學會壓抑、掩飾、偽裝、矯詞的小大人，遇上一個真真正正，赤子情懷的純真孩子。
於是，小皇帝開始任性地跟著小伴讀整日胡鬧，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太監、侍衛們玩躲貓貓，偷偷看著一堆人愁眉苦臉，唉喲連聲地四處大喊皇上，他們躲在一旁，相視大笑。
又見納蘭玉臉上還帶著眼淚，偏又咧開嘴笑得開心，小小的孩子竟是說不出的可愛，他不由微笑說：「令郎如此可愛，納蘭大人何必生氣。」
看著那孩子眼中純然的歡喜，他不禁有些感動起來。他雖是秦國尊貴的帝王，雖有無數人口口聲聲，盡忠報效君王，雖有無數人小心在意，服侍在前，但真的這樣純純然然，發自真心的關懷，完完全全不介意他身分、地位，只是關心他一個人的，竟只有眼前這不懂事的孩子。
納蘭玉大聲歡呼：「好啊，好啊，今早漂亮哥哥還派人來傳話說，雖然我在他家住，但住個幾天，就能回家再住一兩天的，我又可以讓神仙哥哥帶我在天上飛。」
因為不被人了解而被誤以為很孤傲的少年人，終於難得天真地、浮躁地，像個正常年少的孩子般在心中狂叫了一聲，了不起的是，他臉上竟還習慣性地維持著平靜。
納蘭明在旁解釋：「是我送給犬子的六歲生日禮物，一匹小白馬，這孩子愛得同性命一般，想不到竟肯送給公子，想來真是與公子投緣。」
納蘭明好不容易有個台階下，趕緊把納蘭玉放下來。
寧昭笑了一笑，彎下腰對納蘭玉說：「你願不願意陪大哥哥一起住，一起讀書？」
寧昭倏然一震，這才覺一股寒意，從心頭，一直湧上眉宇，這才忽然明白，納蘭明那深沉的微笑後面，有著怎樣複雜的情緒。
納蘭玉本來也不是多傷心在痛哭，不過是他自小知道，無論他闖了什麼禍，無論他想要什麼東西，只要一哭，沒有不能解決的。
那個時候，他那麼快活，所以，從來不知道，他身旁的兩個哥哥，即使微笑，眼中也藏著憂傷，即使歡樂，那也不是完全的。
最後眾人相繼告辭而去，納蘭明親自帶了納蘭玉送寧昭到門前，因恐被秦何傷的耳目所察覺，所以他也不敢親送寧昭回宮，只能在門前深施一禮。
心念動處，他忽的脫口而出：「納蘭大人，能不能讓令郎住在我家，陪我讀書呢？」
然而，最終納蘭玉還是輕輕地說：「我答應了神仙哥哥，他要是見不到我，會失望的。」
直到太皇太后欣慰地說：「想不到你竟有此奇智，一句喜歡，扣住了納蘭明唯一的兒子，既是給了他天大的恩典，也是再不用擔心他有二心了。」
納蘭明一愣：「什麼神仙哥哥？」
然而，他終究，什麼也不曾說過，什麼也不曾問過。當年，他對整件事做的唯一一點補償是，給了納蘭玉每隔幾天，就回家住兩天的權利，讓他不必真像人質一樣，長年被困在宮中，不得絲毫自由。
納蘭
他開始極力描繪種種對孩子來說，具有無比誘惑力的東西，聽得納蘭玉兩眼發直，小嘴張開，讓人懷疑隨時會垂涎三尺。
那童稚但關切的聲音聽得寧昭一愣，怔怔望著那張小小的，卻很認真、很關懷的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納蘭明聽了也不以為然，只道是哪個家將，或是哪個侍衛家會武功的孩子陪自家兒子玩得太開心了，也沒當回事，沉下臉來：「既是公子看得起你，你就得去做公子的伴讀。」
納蘭玉生來就受寵愛，何曾被如此粗暴的對待過，即時大哭大鬧，手腳亂舞起來：「爹爹壞，爹爹壞，看到哥哥哭也不管，還對玉兒凶。」
寧昭自然也把那所謂的神仙哥哥當做普通家將、侍衛派來陪小主人玩的弟子或兒子，自是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笑道：「就這麼定了。」
他喜歡讓慈祥的太皇太后笑嘻嘻抱他在懷中，把好東西任他挑選，他喜歡和安樂在御花園中你追我逐玩遊戲，他喜歡皇帝哥哥又好氣又好笑地為他闖過的所有禍收拾殘局，一次次攔在他前面，一本正經地對太傅說：「不關他的事，全是朕的主意。」
寧昭被他的童言童語逗得直笑，有意引誘他：「你真的不住我家嗎？我家比你家還要大、還要漂亮，有很多花、很多馬、很多鳥、很多鹿，很多會動的小東西，還有很多非常好玩，非常漂亮的寶貝……」
納蘭玉立刻兩眼發光地比手畫腳起來：「我今天認識的哥哥，像個神仙一樣，會飛來飛去，好厲害的，他答應了進府來和我住在一起，陪我一起玩，他答應帶著我飛，我不能去和漂亮哥哥住的。」
他長得雪白粉嫩，戴著金飾玉佩、華服錦衣，更是襯得美如佛前金童。他又沒受過宮裡的嚴謹規矩教導，最知道如何撒嬌扮痴，胡鬧取笑，博人憐愛。宮中貴婦過的都是孤寂的日子，忽的眼前有了個金童般漂亮的孩子，又不怕生，奶聲奶氣地一聲聲叫，動輒依過來，討要好吃的、好玩的，哪個不是疼得心肝兒一般，什麼好東西都往他身上放了。
直到這時，納蘭明才回過神來，快步上前，一把將納蘭玉拎起來，氣得臉紅脖子粗：「這是犬子，素少教養，公子千萬恕罪。」
納蘭明還在旁氣急敗壞地喊：「你這小子，公子看得起你，你還不識抬舉。」
納蘭玉三步一蹦地跑到寧昭面前：「漂亮哥哥也很可愛的。」
納蘭明淡淡微笑，眼神深深看向年少的君王：「敢不從命。」
誇獎的話寧昭聽過無數，但也無非是，皇上英明這一類的套話，但是漂亮這個詞，卻還真是第一次聽人說。
衛孤辰淡淡揚眉，淡淡微笑：「你放心，就算不用你帶，我總有一天
寧昭微微動容，秦人重騎射，男子生來便是戰士，孩子還沒學會走路，已開始學騎馬，稍為有錢一點的人家都會在孩子幼時送一匹小馬給兒子。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一匹活的，能跑能跳能騎，只屬於自己的馬，會有多麼珍貴、多麼心愛，可想而知，而他竟這樣，想也不想就送給了自己，只為了不願見一個陌生的哥哥傷心，便是傳說中一擲千金無吝色的蓋世豪俠，也不過如此了。
儘管，有很多次，他很想對著那總是默默在身邊忍盡一切委屈的少年訴說，儘管，有很多次，他想大聲喝問，你現在，是不是也認為，當年我留你，只為了要一個人質？
「納蘭大人。」寧昭輕輕喝止納蘭明，然後彎下腰，面對納蘭玉，低聲說：「漂亮哥哥喜歡小玉兒，小玉兒要是不來陪他，他就會傷心難過，就算是小飛，他也不喜歡了。」
寧昭笑說：「可是，我不能離開家住，我家也不隨便讓人進去住啊！」
寧昭忍不住地笑，可愛，這世上，除了皇祖母，還真是沒什麼人敢這樣評說他。
寧昭自懂事以來，第一次真情流露，不能自抑，全叫小小的納蘭玉看到眼中，這麼小的孩子，什麼也不懂，卻已經知道，如何出自真誠地去安慰傷心的人。
他小小年紀做小皇帝的伴讀，整天坐不住閑不得，守在課堂上如受罪，時不時地乘太傅不注意時，對著小皇帝擠眉弄眼做哀求狀，扒在寧昭的耳邊，要他下旨，立刻下課。
納蘭玉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的就是把他當寶玉捧在手心的老子，立時兩眼一睜，兩腿一蹬，又待大哭大鬧起來。
所有受寵愛的孩子都一樣，早早就無師自通了隨時隨地，想哭就哭的本事，自然也是想停就停的，他見寧昭笑得開心，忍不住也笑起來：「哥哥，你笑起來好漂亮，你不要哭了。」
他感到十分抱歉，所以拚命解釋，雖說是童言童語，但前因後果倒是說得清楚，雖是兒童視角，卻能讓大人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會相信！
納蘭玉「啊」了一聲，點了點頭，但又像想起什麼一樣，立刻搖頭：「不行，不行，我要和神仙哥哥住在一起。」
寧昭很愉快，很高興。那個小小的孩子，可以讓他放下所有的機心、所有的防備、所有的猜疑，因為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他期望有這麼一個沒有絲毫功利心的人，時刻在身旁，聽到他童稚不知憂的聲音，自己也能快樂一些。
寧昭笑道：「納蘭大人，我在家裡，等著你的小公子。」
納蘭玉眼神清澈地回答：「我喜歡漂亮哥哥，也喜歡神仙哥哥，我想和兩個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他溫聲說：「既然人家喜歡你，你常去陪陪他也好，不過，我也很喜歡你啊，你偶爾回來讓我看看你，聽聽你過得好不好，說說他家的事給我解悶就好了，你喜歡飛，
在看到那一襲白衣自朝陽下徐徐而近時，納蘭玉興奮得跳起來，飛快跑過去，揚著手大喊：「神仙哥哥。」
他最大的樂子就是拖了他的皇帝大哥哥去逃課，心肝寶貝一般，把他從外頭藏著帶進來的蛐蛐兒偷偷拿給皇帝玩。整天拖著皇帝哥哥在御花園裡，鑽山洞，攀樹枝，逗猴子，戲貓狗，整個人竟似野猴子一般讓人不得安生。
「小弟弟，你剛才說的小飛是什麼？」
便是太皇太后那般人物，也從不曾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每日里有他承歡膝下，說笑作樂，竟真箇是連清冷的慈昭殿，都漸漸有了生氣。
在場那麼多年少英才、人中俊傑，個個胸有山河之志，腹納天地之機，奈何竟是誰也不曾見過這等小魔王大鬧的樣子，人人張口結舌，竟是誰也說不出話來。
納蘭玉自是早早起了床，守在大門口，仰著頭，盼著他的神仙哥哥，左盼人不來，回頭問管家：「神仙哥哥住在哪裡安排好了嗎？要大大的院子、大大的房子，要很漂亮很漂亮的。」右等人不來，皺起眉：「神仙哥哥喜歡吃什麼、玩什麼，你們到我那去拿。」
他不需要對祖母，或對納蘭明解釋，因為，世上有很多事，不能解釋，無法解釋，因為，很多時候，真相只在於別人怎麼想，事實如何，並不重要。
他是真的喜歡那個叫做納蘭玉的孩子，他是真的喜歡那麼稚氣的聲音喊哥哥，他是真的喜歡，那麼清澈的眼，帶著毫無虛偽的關懷望過來。他是真的想在如此寒冷的天與地之間，為自己卑微地謀求一點點，只有不懂事的幼兒才能給予的溫暖，然而……
寧昭忙笑著說：「小弟弟，你不喜歡哥哥嗎？」
他會得意地跳到他神仙般厲害的哥哥面前，手舞足蹈，瞎吹大氣，皇宮好大好漂亮，所有人都喜歡他，所有人都待他好。他會樂呵呵把皇宮裡偷帶出來的好東西，獻寶也似掏出來，讓他的大哥哥去挑，他會喜孜孜說著宮裡的一切細節，最讓他高興的是，在對皇帝哥哥說起那像神仙一樣會飛，而且對自己很好的哥哥時，他總是聽得漫不經心，可是，他對大哥哥提起皇宮裡的一切，他卻聽得無比認真、無比快活，這種被重視的感覺，讓小小的他，自尊心極度得到滿足，覺得，果然還是大哥哥更好一些。
剎那之間，他手足冰涼，剛才還暢然的笑意，轉眼遲滯艱澀。他嘴唇動了動，想要解釋什麼，又最終歸於沉默。既然祖母如此為他的年少多智而欣慰，他又何必說明，這僅僅只是一場誤會。
寧昭微微動容，這麼小的孩子，竟已能如此守信重諾。
明明眼中全是期盼，明明恨不得立刻動身去搜括漂亮哥哥家的寶貝，明明十二萬分之捨不得，他的回答依然如此。
於是，他只能沉默著任這唯一一次純粹地喜歡一個人、接納一個人，不帶半點功利得失的念頭，就這
住進皇宮的納蘭玉是所有人寵愛的對象，雖然納蘭明千叮嚀萬囑咐，可惜他從來不是恭敬聽話的乖孩子，那些個禮數規矩一概左耳進去右耳出，進了宮，見了那麼多精美漂亮的東西，歡喜得只知道大叫大跳，各地進貢的糖果點心，抓住了一概往嘴裏猛塞，生恐有人搶了他的，吃得滿臉餅屑糖痕，看得旁人不免又愛又疼又是好笑。
他這一生，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依然有著赤子的心，那一天，他真的只是僅僅因為喜歡，才想把一個不染人間醜惡的孩子留在身邊。
當然，他也很喜歡那些出宮的日子。
那是他最幸福快活的歲月，小小的孩兒，被人如珠如寶捧在掌心，在宮中，所有的人都呵護他、寵愛他，離開宮，他那神仙般的哥哥，會帶著他乘月而飛，在夜色中，躍上屋頂，躍上樹梢，神奇般地攀上最高的山。
納蘭明一怔，但立刻微笑起來，他的笑容看起來如此完美、如此從容、如此真誠：「若是如此，便是這孩子的造化了。」
身邊的下人低眉順眼地應是，心裏暗中咒罵那個不識抬舉的窮小子。
他歡歡喜喜，無比快活：「以後我會帶神仙哥哥去見漂亮哥哥的，你們都喜歡我，我也最喜歡你們了。」
納蘭玉立刻說：「你的家不好，不要了，住我家吧，我家好漂亮的，我爹爹人也很好的。漂亮哥哥，我明天介紹神仙哥哥給你，讓他也帶著你飛。」
這一場邀約伴讀，于君，是施恩典，留人質，于臣，不過是感恩典，表忠心。納蘭明把兒子放在主子身邊，抵押了一場前程，僅此而已。
看著那麼一個白白凈凈的漂亮孩子，搖搖擺擺跑過來，衛孤辰的第一感覺是極度鬱悶。他實在不喜歡哄小孩子啊，可要是閃身讓開，以這種奔跑的速度和小孩子可笑的平衡能力，不跌個結結實實才怪呢！
納蘭玉猶自稚聲稚氣地說：「漂亮哥哥，我把小飛送給你，小飛很漂亮的，雪白雪白，你一定喜歡，你以後就不會傷心了。」
寧昭不知不覺微微一笑，柔聲說：「是啊，有這麼好的禮物，我當然不傷心。」
他年紀小，不懂事，倒也罷了，偏寧昭從來不知道，原來人活著，可以有這麼多的玩樂，原來，每天愁眉苦臉之餘，其實也可以這樣的遊戲任性，天那麼高，雲那麼白，風那麼清，皇宮的花木那麼美，御養的花鳥魚蟲，無一不有趣。
接下來，大家繼續開會，繼續討論對國家現狀的感想，只是席間有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動輒鬧著要吃糖果、吃糕餅，自以為很神秘地把自己心愛的寶貝玩物偷偷拿給漂亮的哥哥看，把本來悲壯肅殺的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大家就算討論著最嚴肅的事情時，也不由帶著淡淡的笑意。
納蘭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有個漂亮的哥哥，喜歡我，要我去他家陪他，卻不肯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