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下風雲出我輩
第三百三十七章 破陣（上）
秦叔寶收斂了笑意，想了想之後決定從新分配了，帶過來的三千步兵看來作用不大了。
「將軍，現在若是能夠把朝廷的人小小挫敗一下，這就是頭功啊，下面也就是一萬人而已，想必是不會全部出動的，這隻是小戰一場罷了，咱們這次出城，下次惡戰的時候就有理由教孫宣雅和王薄的人出城作戰了，不要落了口實啊。」孫民壓低了聲音在郝孝德的耳邊說道。
孫民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這種天氣站在城樓上吃風吃久了嘴唇是很容易乾裂的，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
「如此簡單，此間事了，郝將軍也該上京受封領賞了，把組建的民團鄉親都解散了就是，出了城之後城中自然就空出偌大的地方來了，我們再後面進城就是了，等等罷了。」蕭守仁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裏面的蹊蹺，所以乾脆不去想，而是順著孫民的話繼續說下去。
在場的人何嘗就沒有聽出來這孫民的話中含義呢，只不過大家都沒有理由反駁人家罷了，這城的的確確被反賊攻下來了，但是這些破城的反賊後來又的的確確讓郝孝德趕走了呀，有了先例之後他們當然也就有理由相信朝廷的官兵保護不了他們這個事實。
兩頭的騎兵手裡都是清一色的大朴刀！
一個回擊的靈感。
「不是不同意蕭大人的意見，只是我們郝將軍見識過那些反賊的厲害，就怕我們出來之後你們受不住城，又把城給丟了啊，受苦的又將是城內的老百姓，為了城內的老百姓，我們願意一直守下去！」這番話就有點子古代的養匪自重的味道了。
「聽好了，本將軍向來公平，既然你們把規矩交給本將軍定，那麼本將軍自然也就沒有以多欺少的道理了，這樣吧，本將軍在這厚德城外擺下一陣，三炷香之後你們來闖陣！一陣定輸贏如何？」
三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話是孫民拿出來應付蕭守仁的緊緊相逼，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這話的言外之意可以理解成他們不相信朝廷的實力，不相信蕭守仁這隊人的實力！
王薄的眼線遍布非常廣，對於蕭守仁知道是了解的，他對蕭守仁的崛起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下，也正是因為仔細研究了，所以他才不會被蕭守仁的年輕欺騙，他隱隱覺得蕭守仁此番作為是在下套，可是具體是怎樣他又想不出來。
「如你所願，三炷香之後見高下！」說完之後蕭守仁很利索地
看到郝孝德這時候還在猶豫之後孫民也是明白他的打算了，心中暗嘆了一聲之後只得再開口勸說了。
這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啊，虎皮沒有扯成倒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兩個人很老實地點了點頭，把皇甫仁這老將憋得差點吐血。
孫民看到旗幟懂了之後便知道郝孝德要自己叫陣了。
郝孝德猶豫了。
笑完秦叔寶的天真之後郝孝德給了身邊的一個小兵一個眼色，小兵很懂事地跑到邊上揮了揮郝字旌旗。
孫民對於蕭守仁的事情是知道七七八八的，蕭守仁在鴻臚寺少卿的位置上已經是坐了好幾個月了，冷板凳都快焐熱了，他自然是知道的。
軍中尤其如此！
蕭守仁皺了下眉頭，自己剛才只是報了官職而已，並沒有說出自己名字啊！
一般在不認識陣法的厲害的時候也要試陣，試過之後看看能不能破解。
孫民苦笑了一下，他明白郝孝德此時的心情，要是直接承認是反賊直接開打就是了，手底下見真章。
「沒錯，這應該就是一字長蛇陣了，沒想到竟然讓我們給碰上了！」蕭守仁笑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那上面並沒有沾染狗狗菊花蜜啊，心中暗嘆一聲這還真的是好運氣！
秦叔寶在馬上抽出那已經握的緊緊的雙鐧，向前一揮！
到時候趕跑了齊郡的兵馬自然是可以空出手來慢慢對付孫宣雅和王薄了。
真刀真槍才是硬道理，刀刃邊上出道理！誰的刀快那就是誰的道理大！
時光飛逝，白駒過隙等等詞語在此時此刻非常形象生動的詮釋了時間的飛逝。
這麼一喊之後更是激發了郝孝德骨子裡面的血性了，老子不發威你還真的以為老子怕你不成？
「皇甫將軍，你也回營，帶三千兵馬過來，直接埋伏在西邊，攻擊蛇尾，看信號行事，對方的指揮肯定是在中間的蛇腹，這樣一來才可以統領全局，到時候我帶著四千步兵直插蛇腹中間，我出擊之時會發出信號，到時候三方一起行動，一舉把這一字長蛇陣破了！」
郝孝德的話還在孫民的腦子裡轉著彎等待消化乾淨了，突然間反賊兩個字給了孫民靈感。
本來還以為蕭守仁只是運氣好而已，現在看來不像是自己想的那麼回事啊。
看著蕭守仁回營調兵去了之後秦叔寶繼續吩咐皇甫仁，皇甫仁也是知道這一字長蛇陣該如何破解的
郝孝德笑了，城下的年輕人竟然把自主權交給了自己，由自己選，這還有輸的可能嗎？
要是郝孝德和孫民知道蕭守仁剛擦說的話那麼刺客肯定是會趕緊加上條件的，要他們在半個時辰或是半天之內破陣！
他們沒想到蕭守仁竟然是這樣子的想法，竟然想在時間上面做手腳！
孫民興高采烈地把昨晚上訓練的那些人都叫了過來集合，在城外擺下了自己大師兄教下來的一字長蛇陣！
這人如果是自己的舊相識，或者說曾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面，那麼自己一定是有印象的，既然和這人從來沒見過他怎麼知道自己姓蕭的呢？
皇甫仁使勁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拍馬回營了。
這話隨著風一下子傳遍了樓上樓下！孫民等人都是非常詫異地看著郝孝德，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這猛人突然間就發飆了，劉黑闥倒是有準備，他早就看出來郝孝德不是那麼猶豫不決的，只是平日里表現的有些優柔寡斷罷了。
聽到秦叔寶的話之後蕭守仁也不再笑了，他也不想辜負上天的一番好運。
「郝將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抵擋不住已經敗了一次的反賊反擊？」
在破陣之前是要試陣的，因為有些陣法很相似，只有用少數人馬闖一闖之後才能發現那些細微的差別。
這有區別？
城樓上的孫民快步走到郝孝德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看著城下已經退走的朝廷兵馬之後郝孝德等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王薄等人都是看著孫民，是個人長了眼睛和腦子都明白，這陣法肯定是孫民懂，郝孝德這樣的粗人頂多隻能擺出一條死蛇陣。
破陣之前要試陣！
「那現在怎麼辦？」秦叔寶皺了皺眉頭之後問蕭守仁，這都是蕭守仁開口應下來的，再加上蕭守仁向來都是鬼點子多，所以看看他有什麼法子沒有。
「蕭大人！非是郝將軍不開城門放你們進來，而是這厚德城被反賊一番洗劫搶燒之後已經是破敗不堪，實在是容不下你們這麼多人進城來啊。」孫民只得用拖字訣和卸字訣來和蕭守仁推磨了。
陣法？蕭守仁和秦叔寶都是門外漢啊！
「這是……這是？」皇甫仁一時間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本來已經是抱著作弊耍無賴的心思了，可是突然間發現上天竟然是這麼的可愛！真的是幸福
當皇甫仁來到蕭守仁他們身邊之後也是愣住了，被這巧合給驚到了！
區別大了去了，郝孝德不想用自己手下的兵去廝殺，他想憑著大將軍的身份把孫宣雅的人派出去廝殺，如此一來就可以削弱孫宣雅的實力！
城樓之上也就王薄皺了皺眉，他當然是明白蕭守仁的身份了，他明面上的勢力是消滅的差不多了，可是暗裡的勢力呢？
本來還有著絲絲笑意的郝孝德聽到這話之後真的是跳樓的心都有了，總是這樣，自己剛剛鬆一口氣下面就又拋出疑問出來，這不是耍著玩嗎？
後面豎起耳朵的王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這就是他要的效果，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等下就可以拉一個打一個了，自己復起的時候快要到了。
兵馬兵馬，有兵又有馬，這有兵又有馬的軍隊毫無疑問就是郝孝德擺下的陣形了，中間是四排的兵，這些人都是站著的，手裡一手持槍，一手持盾牌，腰間掛著彎刀，背後沒有背箭，陣形的兩頭是騎兵，也就是說這兩頭的人都是騎著馬兒的！
郝孝德難得自己做了一回主！
「你們……你們該不會告訴老夫你們不懂陣法吧？」皇甫仁咽了口口水之後艱難地問蕭守仁和秦叔寶。
在郝孝德孫宣雅還有王薄三人的注視下孫民只好繼續硬著頭皮和蕭守仁周旋了，要不然的話自己也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昨晚上孫民訓練的都是自己手下的兵！
帶著三千人馬到了厚德城外之後蕭守仁和秦叔寶都呆住了。
但是這個陣法就不必了，因為蕭守仁他們三人不僅認識這陣法，還懂得破解之法！
叫一個搞外交的來剿匪？張須陀瘋了嗎？
「早知道是這樣子就直接承認咱們是反賊好了，也省了這麼多的功夫和麻煩。」郝孝德嘀咕了一聲。
皇甫仁本還以為秦叔寶和蕭守仁懂陣法呢，所以聽到郝孝德的話之後就把希望放在了蕭守仁和秦叔寶的身上，可是突然間見到這倆人齊齊向自己看過來，臉色就變得很精彩了。
四千人馬全部朝著那一直長蛇陣衝過去！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同時看向旁邊的皇甫仁。
那長長的好幾排人非常的壯觀！
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孫民在蕭守仁喊出自己的名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下面騎著馬兒的是哪個了，這兒的消息閉塞，但是不代表孫民的消息也很閉塞。
蕭守仁擦了擦眼睛，他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看
雖然這些人身上沒有穿盔甲，雖然這些人胯下的馬兒毛色很雜，大小不一，但是這並不妨礙蕭守仁和秦叔寶的判斷力。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事情已經這樣了，先答應下來看看他們擺出什麼陣來，總是能夠看出點名堂來的，到時候再做打算吧，他們並沒有說破陣的時間是多久，既然沒有那麼就可以拖著。」蕭守仁有些無奈地說道。
郝孝德一把推開孫民伸過來抓住他手腕的手，向前又站了一步！
聽到這個比較無賴的答案之後秦叔寶和皇甫仁都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蕭守仁。
孫民說的不是別的，就是想用昨晚上已經弄好的一字長蛇陣來迎敵！
既然有破綻蕭守仁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廢話少說，如何證明？」郝孝德這是豁出去了，不過這次之後大家都是沒有反對了，反正都是要打的，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偽裝了。
這是真實的！
蕭守仁拍馬上前，朝著上面的郝孝德答覆！
蕭守仁現在是何等的眼力，別人也許是看不清那高高的城樓上面站的都有些什麼人，但是蕭守仁卻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個穿著道袍的中年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
不對！
秦叔寶拉了拉馬韁，回到蕭守仁的身邊，他也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蕭守仁會這麼做。
「守仁，你回營帶三千騎兵過來，埋伏在東邊，你攻蛇首，到時候看信號行事！」秦叔寶吩咐道。
蕭守仁轉頭看了看旁邊的秦叔寶，秦叔寶也正看著他，然後兩個人都是笑了！
迎上秦叔寶皺著的眉頭和糾結的目光之後蕭守仁難得地紅了下臉，傻笑了兩聲之後搖了搖頭。
「哈哈哈！將軍劃下道來，我們接下來就是！」蕭守仁等的就是郝孝德的這句話，他要打擊城內那些由老百姓改編過來的反賊的軍心，第一場非常重要，讓對方提出要求，然後狠狠打殺一陣，這更有衝擊力！
想想之後郝孝德也覺得孫民的話很有道理，自己既然是坐了大將軍這把交椅，那麼現在出人出馬出去打一場也是應該的。
來的稍微晚一點的皇甫仁看到前面的蕭守仁和秦叔寶在那傻笑，很是好奇地拍馬上前，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傻笑呢！
秦叔寶和皇甫仁都石化了，這就算了？到時候破不了陣怎麼辦？
城樓上面的戰鼓一擂
「秦大哥，細作傳出的消息說現在郝孝德在厚德城中屯兵十萬多，這些人不用大動作，就是全部衝出來咱們也擋不住的，更何況此地非常的寬闊，非常適合大隊人馬作戰，這對我們不利，現在只不過是小交鋒，他們不會出動太多人的。」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真人呢，想想自己這邊本就在人數上面站了優勢，怕他咋滴！
城樓那人認得自己？
「是的話本官和秦將軍自當證明給你們看，讓你們知道你們的想法是有多麼的錯誤，如果不是那就把城門打開！」蕭守仁厲聲喊道。
郝孝德看著城下的四千多人笑了，笑的差點倒地不起，秦叔寶就這樣帶著四千人過來了，難道他想就憑著這點人破了這用一萬人馬擺出來的一字長蛇陣嗎？
孫民也是笑了，沒想到自己昨晚的計劃現在就能派上用場！
並不是厚德城消失不見了，或是厚德城上面飄滿了隋字字樣的旗幟，而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厚德城外的陣形！
微微點了點頭之後郝孝德開始回復蕭守仁了。
蕭守仁洗了把臉之後便被秦叔寶拉著上戰場了。
什麼？反賊？對！就是反賊。
不試陣直接衝擊破陣更有衝擊力，也多了幾分突然性，往往就是這幾分突然性可以取得關鍵性的作用，拿到左後勝利的果實！
本來按照規矩的話還是要試陣的，這樣比較保險，也可以以防萬一，但是秦叔寶想了想之後還是沒有試陣，因為這一字長蛇陣最靈活的地方就是蛇首和蛇尾，只要扼制住了蛇首蛇尾那麼便不管怎麼的變化都沒用了！
蕭守仁隱隱猜到了那個從郝字旗號下出來的喊話人身份了，也只有他敢說出這話來。
旁邊的郝孝德看見孫民半晌沒有開口答話，以為孫民真的是詞窮了，一時間把他急地是直跺腳。
之所以會猶豫那是因為郝孝德還在打著小算盤！
穿著道袍到處走的蕭守仁只認識一個，在這之前也只見到過一個，那就是孫思邈！
蕭守仁說的沒錯，這裏非常的寬闊，十萬人也許容不下，可是六七萬還是可以的，這地形天時地利人和三個因素郝孝德就已經是佔了倆個了，如果不是引得他們入瓮的話想贏是不可能的！
打敗一個人有種種方法，打到他心裏面害怕才是真的打敗，在那個人擅長的領域裏面擊敗對方通常都能取的出乎意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