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生意經（二）

沒有虛假，並不等於是完全的真實，更不等於真實之全部。更何況，十三太保岔開話題說了這麼一大堆，和《地獄道》卻是完全沒有關係的。藍海可不容許被對方就這麼將話題轉移開區。他冷冷道：「你們白家喜歡窩裡斗，那就儘管斗個你死我活吧。但你還是沒有回答，白露寶為什麼一定要我這本《地獄道》？」

藍海冷冷道：「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了。然而，世上流傳的《地獄道》有很多，為什麼白露寶就非要這一本不可？為了這一本書，他竟然就肯和我這個仇人談合作？當我是三歲小孩，可以隨便糊弄嗎？」

乍聞此言，十三太保的眉毛當場便禁不住微微一跳。幸虧房間中沒有亮燈，黑暗之中，即使自己顯現出什麼異樣，要掩飾起來也比較容易。不過即使如此，強者仍然可以藉助對方的呼吸、心跳、肌肉摩擦、血液流動等各種聲音與徵兆，去準確把握對方的情緒，以及判斷對方究竟有沒有說話。所以十三太保就必須無比小心，不能繼續在《地獄道》上糾纏地讓藍海察覺得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哎呀呀，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藍海兄難道還不明白嗎？」十三太保以輕鬆的口吻道：「露寶兄他因為知道自己的實力比不上第二百七十代海虎武神，所以想要尋求外力幫助啊。傳說之中，【千軍武神】就是一件無敵的武器。只要得到它，即使想要統治整個太陽系，也不是什麼難事。而眾所周知，想要得到【千軍武神】，便只能從《地獄道》中尋找線索啊。」

什麼友誼，什麼朋友，藍海自然全只當對方在放屁。他蹙眉道：「《地獄道》？就是那本古書？」心裏下意識便產生了疑惑與警覺。這段日子以來，藍海已經了解了武神世界的很多日常知識，像不再當日剛剛降臨大地時般，對這個重生之後的世界完全一片空白。所以他就知道，大地上流傳的《地獄道》數量其實有很多。

相對於虛無縹緲的【千軍武神】，說實在話，十三太保所承諾的東西還更加實際得多，也有用得多。

當年月帝嵐無極和海虎武神白乾坤平分天下，霸盡整個太陽系，被合稱為「無敵雙帝」。不過當年嵐無極和白乾坤都是堪稱天下無敵的霸者，而白露寶……眾人皆知，他就是白家皇族裡面的廢柴。和這種人相提並論？那簡直就是最大的侮辱！藍海面色一沉，冷冷道：「懦夫的行徑。如果是真正的強者，根本不必要搞這種鬼鬼祟祟的小動作。直截了當向第一武神挑戰，勝者生敗者死，不是最簡單方便嗎？我藍海雖然不是什麼聰明人，但是也絕對沒興趣去給人當炮灰。十三太保，回去告訴白露寶，他找錯對象了。」

十三太保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心態，微笑道：「藍海兄，請問你對『海虎』這種動物，是否了解呢？」

藍海尋思片刻，忽然抬起頭來，正面直視著十三太保的眼睛，緩緩道：「六大司令死了五個，三艘戰艦外加上萬精銳士兵，這種程度的損失，即使對於海虎第六城來講，也不可能不感到肉痛吧？但是白露寶非但不計前嫌，反而主動派你過來，表示要幫我解決問題坐大勢力？哈哈，我可不相信，在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人心胸當真如此寬大。十三太保，那本《地獄道》的上面，究竟有什麼古怪了？」

不過，十三太保早已知道對方絕對不容易欺騙，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真相去掩飾謊言。

這樣就是說，先由海虎第六城給藍武城輸血，然後等到藍武城壯大到一定程度后，就有反哺的義務。不過，等藍武城當真壯大之後，究竟要不要反哺，那還不是由藍海自己說了算？藍海猶豫片刻，雖然心中仍有疑慮，可是這種送上門的好處假如還雙手往外推出不要，那可當真就是傻子了。他嘿聲輕哼，緩緩道：「好吧，十三太保你再回答我兩個問題。只要答案能令我滿意，那麼藍武城和海虎第六城之間，倒也不妨做做生意。第一，你和白露寶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你答應下來的事，白露寶是否就一定辦得到？」

藍海點點頭，道：「海虎，就是虎鯊吧。海洋中最兇狠也最強大的生物之一。據說當年白家的老祖宗白軍浪，因為認為自己的強大以及性格都足以媲美這種海洋生物，所以就自稱為海虎。」

「說得對。但是當年，白軍浪卻忽略了一點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海虎的習性。」十三太保冷笑道：「海虎這種動物，生性無比自私，兼且唯我獨尊，根本不能允許有『同胞』存在。雌性海虎一次可以懷上四百至五百個胎兒，當這些魚卵孵化成仔魚后，它們就會開始互相殘殺，並且將失敗者當成養分般狠狠吞食。直至拼殺到最後，那唯一的最強者才會脫離母體而正式出生。」

十三太保愕然一怔，馬上便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裡。他立刻微微欠身，微笑道：「是我失言了，請藍海兄不要見怪。嗯……現在就來談如何對付白家帝皇的事，確實有點遙遠。這樣吧，讓我們大家都把目光放在眼下，暫時先進行一些有限度的合作。海虎第六城負責提供物資和情報，而藍海兄你就儘快打開局面，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等到發展得差不多了，然後我們再一齊合作打擊海虎第二城，藍海兄覺得如何？」

「什麼虎鯊的血脈天性，簡直笑話奇談。我倒是不知道，原來白家的人居然都是這麼迷信的。」藍海對於這種荒謬說法嗤之於鼻。作為生在紅旗下的90后一代，他當然是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所謂天家無父子，對於最高權力的追求與野心，古往今來，不管中西內外都是一樣的。要舉例子的話，根本就俯拾皆是。比方說當年唐太宗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把自己的大哥小弟全部幹掉，卻又關虎鯊天性什麼事了？而東瀛霸主織田信長，裝病引誘弟弟織田信勝前來探望，然後乘機將之刺殺，難道他們也擁有白家血脈？所以說，這根本就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又何必把責任推到老祖宗身上，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呢？

然而，不管唯心主義也好唯物主義也罷，總而言之，白露寶對於當今的第二百七十代海虎武神，也就是他自己的同胞兄弟心存不滿與反叛之意，不但合情合理，而且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更重要的，是在剛才那一剎那之中，十三太保主動將力量降低，開放了自己的思想任由藍海閱讀。儘管時間短暫，但也已經足夠讓藍海知道，十三太保所說的話確實沒有虛假。只不過……

頓了頓，十三太保繼續鼓動那如簧之舌，道：「相比起不知道是否確實存在，真實威力也是疑問的【千軍武神】，在下就認為，藍海兄你的力量更加具有實際意義。假如露寶兄能夠有藍海兄這麼一位盟友，大家裡應外合的話，對於雙方都是大有好處的。假如他日露寶兄能夠坐上第一武神的寶座，那麼藍海兄你的好處，還能少得了嗎？哈哈，以在下看來，即使想要再現當年嵐無極和白乾坤的霸業，也同樣大有機會啊。」

「仇人？哈哈，藍海兄，這是一個變幻無常的時代啊。我們所有人之間，也不過都是用利益而將彼此聯繫起來罷了。藍海兄只需要知道這樁交易對你有利，不是便足夠了嗎？」十三太保當然早已經想好了應付的說辭。他從容不迫地笑道：「露寶兄與藍海兄你的因緣，正是從《地獄道》而起。那麼以這本書作為雙方結盟的象徵，不是很有意思嗎？」

帶著嘲弄與諷刺的笑意，十三太保續道：「第一代海虎武神白軍浪，不但他那最優秀的強者血統遺傳給了下一代，同時也將這種兄弟的相殘習性同樣遺傳了下去。從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海虎武神白次男與白首男開始，五千年來，所有白家子孫都同樣地必須順從他們血脈的感覺，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你死我活地互相殘殺。只有最後的勝利者，才有資格成為白家帝皇，統領整個白家皇族。不用多說其他，當今的第二百七十代海虎武神，就是先親手殺掉了他的親生大哥第二百六十九代海虎武神，然後再把自己的父親，已經退隱的第二百六十八代海虎武神也一併斬殺，這才得以成為大地第一武神的。既然他能夠做得初一……嘿嘿，那麼別人當然也可以做得十五啊。」

「在下嗎？藍海兄，在下和露寶兄的關係，便不是外人能夠想象得到的？」十三太保的預期，忽然間變得充滿了說不盡的曖昧。他幽幽嘆了口氣，「情深款款」地道：「總而言之，在下和露寶兄是一心同體的關係。假如他死了，我便再活不下去。如果我受傷，他也一定會很心痛，就是這樣。」

即使在傳說中，《地獄道》是尋找無敵武器【千軍武神】的唯一線索也好，但是既然五千年來，都沒有人可以當真憑著這本書而找到白不二的遺產，那麼在那些真正具有龐大勢力的強者眼中，其實這本古書所代表的份量，並不如其他人所想象的那麼重要。

藍海激靈靈地當場打了個冷顫，只覺得有股惡寒從脊梁骨處一直爬上來，剎那間已經蔓延全身，簡直毛骨悚然，渾身也起了雞皮疙瘩。他禁不住張口結舌，不可思議地道：「你、你們……難道……竟然是……從龍空基建團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