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不應該出現的破綻

快與慢、銳與鈍、輕靈和沉猛，簡單和複雜，刁鑽和直接……兩種各趨極端的攻擊方式，便同時在「雙頭獸」身上出現。以合金鉤爪發動的「皇極驚世水母拳」無孔不入，所發動的每次攻勢，都必定是轉彎抹角，教人防不勝防。而巨型金屬獨臂的「戰神毀天拳」則直來直往，大開大闔，純粹只依靠霸力壓人。兩相配合之下，「雙頭獸」就彷彿一身分裂為二，兩台金屬戰偶同時向藍海發動聯手夾攻。

聲猶未落，藍海已經抽刀往斜上虛劈。十八重天磁場力量牽引著洞穴下方的海水奔騰怒涌，形成一條渾濁水龍扶搖衝上，不由分說就向著「雙頭獸」當胸狂轟。金屬戰偶兩張嘴巴同時狂吼不絕，握拳揮動巨臂狠狠轟出，就要來個以硬碰硬。沒想到氣勢洶洶的水龍既然一觸即潰，隨即「潑喇～」地漫天潑灑，從頭到腳將它澆個正著。徹骨奇寒隨之急速蔓延，頃刻間「嘰嘰咯咯～」的連串輕聲響起，水龍化冰，將「雙頭獸」徹底凍結凝固起來。【斷水流】——「一丈刀寒」！

已經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台守衛者和「戰神」一樣，也是出自五千年前那位絕世智者「天網」的手筆。但也不知道究竟出於何種考慮，這台守衛者的造型便無比怪異。原本應該是脖子所在的地方空無一物，充滿金屬質感的腦袋，完全偏離本來位置，被安裝在靠近那條粗壯巨臂的肩膀上，目無表情地凝望著藍海。腦殼上交叉印著兩條刀痕，但損傷並不嚴重。而在它的右側肩膀上，另外還鑲嵌著一副以有機物質構成，猙獰憤怒，卻又無比抽象的臉龐。這頭金屬怪獸，看起來就像有兩個腦袋，而其左右半身，同樣也是相對獨立，只服從屬於自己這邊的那個腦袋指揮。

來得實在太快太勁，在「刀」刺穿「雙頭獸」的金屬軀殼之前，九個超合金鉤爪肯定已經可以率先將藍海刺個九刀十八洞。白駒過隙之間，藍海「刀」勢由直轉橫，改攻為守旋卷護身，腳下則飛速後退。「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九聲金鐵交鳴的清脆激響連成一片，同時被「刀」鋒反彈盪開。以合金細絲牽引的鉤爪猶如九頭怪蛇，在半空中昂首盤旋，不假思索地立刻便再度發動第二波連綿攻勢。與此同時，「雙頭獸」已經抽起了砸在地面的獨臂，轉身過來咆哮狂吼，第二記「戰神毀天拳」，當胸狂搗！

絕世智者「天網」，是他那個時代世界上最出色的人體工程學專家、機械工程學專家、以及人工智慧專家。由他所設計製造的金屬戰偶，並不僅僅是傀儡這麼簡單。將它們視作自己的兒子，每一具金屬戰偶，「天網」都會因應其特性而賦予其不同性格。「戰神」的性格，就和「地獄」元海的兄長元戰幾乎完全一模一樣，寧折不屈，哪怕明知繼續打下去就只有被毀滅的下場，它也決不退縮，反而只會用盡所有手段去拖著敵人來個同歸於盡。可是相比之下，「雙頭獸」卻是和「戰神」完全不同的性格。

藍海嘿聲輕哼，不假思索就舉「刀」迎上。先以刀背擋格敵人重拳，當刀拳相互交擊的短暫剎那，就在「雙頭獸」巨拳那凌厲無匹的二十二萬匹力量將爆未爆之際，藍海卻操縱著「刀」巧妙地一觸即退。他借力旋身，順勢繞了半圈，赫然已經轉到了「雙頭獸」背後。長刀幻化閃電，十九重天力量全部集中凝聚于「刀」鋒最前端那只有針尖大小的一點之上，厲聲叱喝著筆直刺擊，要給「雙頭獸」當場來個后入前出！

這就是「雙頭獸」的真正實力！這就是由機械力量以及人工智慧所推動的「地獄戰神」！縱使「戰神」可以發揮出二十三萬匹力量，而「雙頭獸」只有二十二萬匹，可是假如兩者相互對敵的話，那麼以一敵二之下，頂多只需要五十招，「雙頭獸」就可以將「戰神」狠狠轟成廢鐵！

寒氣凝冰，第二次把「雙頭獸」凍結禁錮。冰寒凜冽的龍捲颶風呼嘯旋卷，承托著身體扶搖直上。藍海人刀合一，藉助颶風捲動之勢高速疾旋烈轉，更挾冰山雪崩之勢凌空冚壓劈殺。就如字面意義所表示一樣快得完全迅雷不及掩耳。【斷水流】終極殺著——「冰淵雪岳」！

「乒乓～」的清脆碎冰裂響，搶在刀光襲體之前的零點五秒響起。雙頭獸揮動自己那條粗壯得好似攻城錘一樣的獨臂強行打破禁錮，揪動呼嘯狂風，直截了當向著「刀」一掌拍下去。「吱嘎～～」怪異裂響當場在洞壁上來回反彈，直聽得人為之耳刺牙酸。「雙頭獸」和「藍海」乍合又分，彼此擦肩而過。凌厲「刀」鋒銳不可當，赫然在金屬戰偶的獨臂之上，劈開了一條長達兩米的深深傷口。連串藍色火花從傷口處冒出飛濺，「噼里啪啦～」好似放鞭炮般響個沒完沒了。聲猶未落，又是「叮噹～」的聲音響起。它獨臂上的食指和手掌相互分離而跌落地面，只剩下了三根手指還能正常使用。

如此一來，就等同於利用機械的力量，重現了「地獄戰神」這著曠世奇招。不管任何人也好，只要他與「雙頭獸」為敵，那麼他將面對的敵人，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而面對著這種「最強力量X2」的攻勢，試問他媽的還有誰可抵擋？他媽的還怎麼可能不是戰無不勝了？！

滿蘊二十二萬匹力量的強猛音波，立刻在洞穴四周的石壁上不斷來回反彈激蕩，將殺傷力越推越高，越推越強。頃刻之間，洞穴內猶如霹靂雷鳴。宏亮聲音隆隆發發地響個沒完沒了，甚至連堅固石壁也被震出了無數裂紋。哪怕並非首當其衝，可是那無數在洞穴高空處生存的蝙蝠，已經率先禁受不起音波衝擊，當場全被震了個五臟俱裂，「噼里啪啦～」似雨點紛落。根本還未落地，早已經生機全無。

藍海並不知道，自己眼前所見的這頭金屬怪獸，真正名稱正是「雙頭獸」。五千年前，「元祖四強」之一的【天國】領導人元海，因為過度思念他那位被藍道天武所殺的兄長元戰，終於令自己的精神出現分裂，形成了另一個和元戰生前沒有區別的人格。藉助這個第二人格，元海便創造出一招驚天動地的曠世奇招：「地獄戰神」。只要「地獄戰神」一經使出，那麼已經到達【磁場轉動】終極境界九十九萬匹力量的元海，就可以化身為二，同時擁有兩股九十九萬匹力量。正是這招「地獄戰神」，令元海狠狠壓過了「大白鯊」天道、「殺人鯨」奧加、以及「海虎」白軍浪等其餘三位元祖強者，成為當時的天下無敵。

藍海所擁有的十九重天力量，在當世強者之中，就是除海虎戰神白愁以外絕對無人能出其右。大地第二武神的稱號，其含金量便絕對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高。而配合「刀」這柄絕世神兵，便益發如虎添翼。可是縱使如此，面對著當年連「殺人鯨」奧加也要為之束手無策的「地獄戰神」，他頂多也只能放棄進攻，暫時轉為全力防守。「刀」鋒如輪疾舞，構築起一道固若金湯的最強防線。無論「皇極驚世水母拳」攻勢再怎麼詭異刁鑽，也不管「戰神毀天拳」如何霸道強悍，卻始終不能破開防線，直接攻向藍海本身。

十九重天力量著地傳送，繞開擋路的水柱，快如閃電追上了「雙頭獸」，就在它腳下轟然發動，將地面炸碎。第二道水柱泉涌噴發，「雙頭獸」腳下一虛，沉重的金屬軀殼向下就沉，恰好陷在窟窿中間，上下不得。剎那之間，寒氣暴涌，四周溫度隨即急劇下降。只在眨眼工夫，整個洞穴全被覆上一層厚厚白霜。

金屬絲隨即收緊，把蘿拉快速向上扯了過去，將她遠遠帶離這危險戰場。與此同時，藍海一聲長嘯，十九重天力量完全不作半點保留地注入「刀」中，刀光護身旋轉疾舞，身如陀螺向著並凍結凝固的「雙頭獸」衝殺過去。絕世神兵連轉九圈，十九重天力量也被疊加至九層極限，彼此距離更已經不過只有咫尺之遙，藍海猛然定住身形，藉助離心大力，挾雷霆萬鈞之勢執刀攔腰怒劈。【斷水流】——「旋風碎冰斬」！

在「雙頭獸」的智能電腦裏面，根本沒有設置「疼痛～」這個程序。所以不管承受了怎麼強烈的打擊，它照樣也連眉頭都不會多皺半下。但這絕不意味著它就不懂得什麼叫做「危險」，以及什麼叫做「死亡」。事實上，「雙頭獸」的兩個腦袋非常清楚，假如自身承受傷勢過重，機能損傷得太嚴重的話，那麼就會導致自己的存在被從這個世界上抹消。而這種情況，是它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雙頭獸」奮力掙扎，從那個被自己撞出來的石洞中脫身出來，沉重的金屬軀體「咚～」地砸落地面。【磁場轉動】——「物質硬化」發動，鬆軟的蝙蝠糞便立刻被硬化為如鑽石般堅硬。金屬雙足支撐起身體，站得穩如泰山。它轉身過來，兩個腦袋四隻眼睛同時惡狠狠地瞪視著藍海，五官扭曲，無比猙獰可怖。突然間，「雙頭獸」張開嘴巴探身向前，猛地發出一下憤怒咆哮。

金屬巨臂滿蘊二十二萬匹力量，狠狠揮拳轟出。落點卻不是藍那道「刀」鋒防線，而是自己腳下的地面。被「物質硬化」凝結成像鑽石般堅硬的地面轟然破碎，一道混濁水柱衝天爆發，「雙頭獸」將自己和藍海分隔開來，抽身往後急退要作喘息。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待到這個機會，藍海哪裡還會將它放過？大地第二武神歷聲斷喝，抬起右足，往地面，重重用力一踏。

頃刻之間，金鐵交擊的宏亮響聲「叮叮噹噹～」響成一片，大蓬大蓬火花密集飛濺，無形音波反射激蕩，比起先前「雙頭獸」的暴怒狂吼，更加高出了整整十倍的破壞力！四周石壁上不斷有細碎石粉簌簌落下，只在眨眼工夫之間，整個洞穴的面積，赫然已經向外擴展了整整三、四厘米之多。藍海咬緊牙關苦苦撐持，防線看似搖搖欲墜，隨時也可能徹底崩潰，但就是還差著那麼一兩分，硬是沒有崩潰。

彼此的節奏和氣勢都截然不同，但偏偏又能配合得天衣無縫。二十二萬匹力量。更加全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哪怕僅僅只是利用人工智慧進行推動，但它所發揮出來的殺傷力和破壞力，卻完全不遜色于擁有「完全境界」的真正強者，令到藍海所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更沉重。

很多年之後，天網為了幫助心臟破碎的白首男重新恢復力量，製造了好幾個機械軀殼。「戰神」為了追求與人類一致的外形，所以是其中戰鬥力最低的。而這台「雙頭獸」，其設計思路正是來自「地獄戰神」。在天網原本的計劃中，就要先將白首男的左右大腦分割開來，然後再各自同時安裝上一個可以強化力量的微型電腦「地獄號」，分別控制機械軀殼的左右半身去進行戰鬥。

機械高速運轉的細碎「嗡嗡～」聲響了起來。「雙頭獸」的四隻眼睛同時發出刺眼紅光。電光石火之間，那金屬雙足在地面處用力一撐，快逾奔雷地沖向敵人，二十二萬匹力量馬力全開，巨拳狠狠轟破音障，對著藍海瘋狂砸下，氣勢無比威猛。只是在沒有「完全境界」作為輔助之下所發出的這一拳，對於真正的武神級強者而言，便根本不能造成什麼重大威脅。

「蘿拉，躲到上面去。」藍海隔空反手向上一托，金髮少女立刻活像騰雲駕霧般衝天飛起。她的頭痛還未完全平復，意識暈暈沉沉地，根本沒辦法作正常思考。朦朦朧朧之間忽然聽見了藍海的命令，自我意識都還來不及將那命令理解和消化，身體已經本能地搶先作出了反應。右手向上一揮，錐形飛鏢拖曳著細長金屬絲，從「雷邪劍」之內破風飛射，立刻「篤～」地深深釘進了頭頂百米之外的岩石當中。

因為兩意，所以三心。在戰場上，「雙頭獸」就缺乏了一種拼搏到底，與敵皆亡的決絕氣勢。和藍海幾度較量，都沒能取得什麼便宜，反而接連受創，整整損失了兩根手指。再打下去，損傷說不定還會更大。如果有可能的話，「雙頭獸」實在不想再打了。但是從它成為守衛者的那一刻開始，「禁止任何無關人等窺探禁地，違者一律格殺」，就是設置在它兩個人工智慧迴路之中，成千上萬道程序裏面最至高無上的一條，優先權凌駕于其他一切情況之上。被這條金科玉律擋著，「雙頭獸」即使想棄戰也完全不可能。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情就顯得無比簡單了。既然不希望自身被毀滅，那麼就只能竭盡全力，去把敵人毀滅！

比風快比電快甚至比意識更快！三個超合金鉤爪各自爆散，一化為三三化為九，形如海怪的觸手，同時從上下左右射向藍海的眉心咽喉雙耳雙眼心臟小腹會陰九大要害。去勢無比凌厲，角度更加刁鑽至極。這就是剛才在水底之下，兩度向藍海發動偷襲的武器之真面目。而在這剎那，繼【風火雷電雪】五極殺招之後，另一種已經在大地上失傳了五千年之久的驚世絕學再度重現世上。那就是「皇極驚世水母拳」！

緊接著，就連擁有戰將級強者實力的蘿拉，同樣也要抵擋不住了。她雙手抱額，尖聲慘叫著屈膝軟軟跪倒，只感覺頭痛欲裂，就彷彿隨時也可能由內而外地狠狠爆炸開來一樣。情勢不對，藍海立刻深深吸了口氣，同樣也是一聲暴吼。兩股頻率截然相反的音波相互衝突，當場來了個互相抵消。

機械始終是機械。面對超越常規的情況，它便沒辦法可以理解。而且雪上加霜，這個時候，偏偏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在平時只是微不足道，但在這時候出現便絕對足以致命的問題，那就是……它的金屬身體因為以全功率開動並且持續輸出強烈攻擊，以至於已經到達了運轉極限，非得暫時停止散熱不可了。再勉強繼續下去，內部零件肯定就會因為過熱而導致無法負荷，進而被燒壞損毀。

金屬戰偶身體沉重，超巨型的獨臂揮動時固然威力驚人，可是相對地就顯得靈活性不足。藍海以巧制勝，正好就是它的剋星。迅雷不及掩耳之際，「雙頭獸」右側那個腦袋突然睜眉怒目，作無聲狂吼。「咻～」的細碎破風聲隨之猛然爆發。右側身體上那三個超合金鉤爪，脫離本體飛速激射。

十擊、百擊、一千擊！一萬擊！連攻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九擊，藍海的防線赫然竟堅牢依舊，始終沒有崩潰。這樣的情況，已經超出了「雙頭獸」人工智慧所可以理解的極限範圍之外。因為在它的思考迴路裏面，就深深相信不管任何敵人面對「地獄戰神」，都沒可能支持得到超過五千擊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