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藍國風雲篇
第264章 幕後黑手
至於登陸者——比方說藍海自己——卻絕對沒有辦法，可以針對這種攻擊而進行還擊，實在太危險了。所以，儘管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但現在並不是顧忌面子問題的時候。承認現實，並且完成心態的轉變，並不需要浪費太多時間。沒有為自己永遠失去了那些備份記憶而懊惱，藍海只是用最快的速度登出虛擬網路，並且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
虛擬網路世界的一切，也是以「0」和「1」所構成。所以無論轟炸機也好，炸彈也罷，統統都不過只是一堆數據組成的東西而已。雖然藍海和炸彈爆炸的範圍近在咫尺，但是那顆「病毒炸彈」當然傷害不了藍海半分，僅僅只是將秘密文件夾完全刪除。可是這件事的本身，已經足夠說明很多東西了。
「巨鯊……即使他和我的失蹤沒有關係，但他始終是害死我父母的仇人。遲早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他算賬吧？不過……」藍海笑了笑，轉身過去徑直邁步離開。他邊走邊舉起右手在半空之中揮動，也不回頭，輕鬆地道：「不會是現在。至少，在我自己也衝上二十五萬匹力量之前不會。那麼，朋友，好自保重。」
「我不知道。反正從小就一直是這樣了。」赤獸自嘲似的冷笑一聲，道：「外面的人說，我和段霹靂都是老師的養子，其實這說法根本就是錯的。老師的養子，從頭到尾只有段霹靂一個。而我……嘿，只是被老師隨便揀回來，準備養大了看門用的一條流浪狗而已。」
「就是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輕易使用『冥王回春訣』的承諾。」赤獸摸著自己的鼻子，抬頭凝望著遠處那一大片因為被吸取了生命精華而變得枯黃的樹木，聲調無比沉重：「被吸取了生命精華，植物就會立刻枯萎死去。可是人類和植物都是平等的生命，沒有誰可以比誰更加高貴。所以這種自私行為是不對的。想要治療傷勢，還有其他很多辦法啊。所以，朋友你答應我，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輕易使用這種卑鄙功夫。但是現在……現在……」
藍海長身站起，緩緩道：「過去，我們曾經是朋友，而你也確實為我做了過很多事。所以為了答謝，今後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再隨便使用『冥王回春訣』了。而這一次，除非我死，否則的話，不管再遇上什麼或者什麼事，我都不會再忘記這個承諾。赤獸，再見了。希望下次見
沒有光。到處也是一片漆黑。藍海赤裸上身，只穿了條短褲，獨自站在這片沒有天地，沒有東南西北，也沒有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汗流浹背，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的雙手手腕之上，各自戴了一個漆黑手環。那是最新型的磁場能量限制器，只要被它鎖住，哪怕是巨鯊天王或者凶獸天王這種擁有二十五萬萬匹力量的強者，也休想可以輕易掙脫得開來。至於藍海自己，此時此刻，更加完全被鎖住了所有超能力量，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而已。
「看門狗？我不覺得他有資格可以這樣來看待你。」藍海詫異地回過頭來望了赤獸兩眼，道：「哪天晚上在天星堡，我也和他交過手。雖然他手上有『風雪』這柄神兵，但是也占不到我的上風。大家都是空手的話，他更加必敗無疑。而你……說實在話，如果剛才你就有現在的冷靜，那麼敗的人就會變成是我了。哦，對了。哪天晚上你也在場，為什麼沒有像今天一樣向我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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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面前這個廢墟，藍海眉宇間的神色不斷變化。由最開始的激動，到接下來的冷靜，再到最後隱隱約約的恐懼。幕後黑手既然能夠針對秘密文件夾投下病毒炸彈，就一定也可以同樣對人類的虛擬身體造成同樣的攻擊。在這個網路世界里，虛擬身體使不出任何力量，卻和本身的大腦相互連接，一旦受到攻擊，就很有可能直接傷害到登陸者的深層意識，甚至直接造成物理傷害，令登陸者變成白痴和瘋子都有可能。
藍海的心情，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事實上，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胸口彷彿被壓了塊萬斤巨石，沉重得幾乎連氣也透不過來。只因為大森林一行，令他察覺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藍國】，在自己的身邊，在那光芒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裡，就似乎隨時隨地都隱藏了一隻幕後黑手，在注視著自己所有的一舉一動。無論走到哪裡，都無法擺脫得了這隻幕後黑手的監視。而證據就是「幻魔道」。
藍海頓了頓，因為眺望遠山而略顯模糊的眼眸，隨之逐漸恢復了清澈。他凝聲道：「不管怎麼變也好，有一點也始終不會變，那就是自己的『心』。只要是真正以心交通的朋友，
合共是一百頭機械獸，每一頭也可以發揮得出相當於【磁場轉動】十萬匹左右的力量，也就是說，達到了作為天王（武神）的最低標準。不過，藍海擁有的是二十一重天力量，假如能力全開的話，那麼要將這些機械獸全部破壞，頂多也只需要花費三百秒。可是，假如他想要度過這場考驗與試練的話，那麼他就不可以這樣做。不僅僅是不可以將磁場力量催上二十一重天，甚至連【電流推動】的基礎力量都不準使用，純粹只依靠自己的肌肉、招式、以及戰術，去應付這些無比強悍的機械獸。而且，在打倒全部機械獸之前，就沒有所謂的「中場休息時間」存在。必須一氣呵成，才算過關。
從在藍國大森林和赤獸天王見面回來，從發現「皇極驚世」中自己的秘密檔案被摧毀，從發現身邊有隻幕後黑手在隨時監視著自己以來，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藍海再沒有出去遊玩，甚至連和姑姑藍姬也沒有再見面，把所有時間統統都投注到練功室之中，忘我地拚命進行修鍊。
藍海又回來了。在那隻天藍色小貓的帶領下，重新回到了虛擬網路世界這條冷靜空寂，永遠也飄著稀薄白霧的街道上。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原本應該是那座內里儲蓄了自己的備份記憶，外表卻塑造成破舊倉庫一樣的秘密文件夾。可是現在……倉庫已經沒有了。就在僅僅不足半分鐘之前，虛擬世界的天空，搖搖晃晃地飛過來一輛二次世界大戰時候的雙翼螺旋槳轟炸機。然後，它就在藍海的眼前，投下了一顆炸彈，將整座倉庫也徹底炸成稀爛。然後又若無其事，慢悠悠地離開。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滿地頹垣敗瓦。
「原來是這樣。」藍海笑了，眉宇之間則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濃濃的緬懷神色。當然，並不是緬懷自己小時候和赤獸一起玩泥巴的事，而是關於曾經活在另外一個時代，另外一個自己的往事。他感慨地點點頭，道：「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吧？不過，在老師門下，我也不是年紀最小的，下面還有個段霹靂呢。而且你們兩個又是兄弟，應該感情不錯吧。怎麼，他沒有陪著你一起玩泥巴？」
「等一等，老朋友。」赤獸也
「因為當時老師他也在場。有老師在的話，『幻魔道』對我的影響雖然仍然存在，但也會下降到一個很低的水平。我仍然覺得你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我卻懂得忍耐。」赤獸面頰的肌肉又再抽搐了兩下，似乎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一樣，轉過話頭，道：「至於段霹靂，你不要小看他。那天晚上，其實他還遠遠沒有發揮出自己的真正實力。老師曾經說過，只要段霹靂能夠領悟得到自己力量的根源，那麼他手上的刀，就可以斬破世界上一切東西。」
良久良久，略顯混亂的呼吸，終於重新調整至均勻狀態。藍海抬起右手，將因為被汗水打濕而粘在額頭上的頭髮撥開，沉聲道：「皇極驚世，開燈。」話聲才落，立刻又響起了「啪～」的一下聲音。明亮，但不至於刺眼的光芒，幾乎同時從四面八方亮起，將這片空間之中的漆黑徹底驅除得乾乾淨淨。燈光之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得見，一個由無數塊六角形鏡片相互鑲嵌而連接起來的巨大半圓形空間之中，赫然到處都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閃閃發亮的機械殘骸。各種破碎的零件和管線俯拾皆是。假如說，躺滿動物屍體的地方可以稱呼為墳場，那麼這個堆積了無數機械獸殘骸的地方，就是機械墳場。
在失蹤之前，藍海和赤獸之間的關係，應該屬於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才對。但是當自己失蹤之後，立刻就有人找上了赤獸，並且用「幻魔道」將這位「十大天王」之一的強者當成扯線木偶般操縱。仔細想想，實在教人為之心寒。那個在背後下手的人，真的就是巨鯊嗎？又或者，他是鯊家三兄弟的其中之一？不管究竟是誰，藍海便相信自己絕對不會軟弱到因為屈服於什麼嚴刑逼供，就開口將自己的朋友供出來。
「我不知道。」藍海搖搖頭，道：「說實在話，我也覺得很好奇。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你和我都很明顯是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的人，應該沒有什麼交集才對。那麼，以前咱們怎麼又會變成朋友呢？而且……你是『十大天王』之一，對吧？那麼，為什麼你會穿
赤獸蜷縮起身體，雙手抱頭，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聲音之中，赫然充斥了濃濃的失落與痛苦。本來，像他這麼一個大個子，卻作出這種活像小孩子受了欺負般的脆弱行為，就令人覺得很可笑，但藍海卻沒有笑，因為他可以依稀感覺得到，赤獸似乎並不完全是為了那些被剝奪生命，無辜喪生的植物而痛苦。更加像是……為了失去自己這個「朋友」而痛苦？
換言之，自己以為是秘密的關係，其實很可能根本從一開始，就已經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之下了吧？而即使到了現在，藍海仍然相信，監視非但從來也沒有停止過，而且更沒有任何死角可言。只要自己還留在【藍國】的土地上一天，那麼想要逃脫監視，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至於這樣說的理由，就活生生地存在於眼前，存在於「皇極驚世」的虛擬網路世界之中。
赤獸那龐大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他遲遲疑疑地，將腦袋從自己的雙膝之間抬起來，回頭望向藍海。嘴唇顫抖，啜嚅著問道：「你……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再成為……朋友嗎？」
這就是【藍國】強者們為了鍛煉自己，而設計出來的最高難度訓練程式：「百王組手」。要知道，【磁場轉動】便相當於一座大廈。能夠建得多高，完全取決於地基是否打得穩固堅牢。而所謂的地基，就是指強者本身的肉體。歷史之上，從來沒有一位強者是磁場力量強絕，而本身肉體卻孱弱不堪的。所以，從理論上來講，只要不斷淬鍊自己的肉體，就可以得到更高的進步空間。但是，即使要淬鍊的肉體，也有很多種辦法可以使用。而「百王組手」，絕對是其中危險最大，也最少人願意使用的一種。
赤獸面上的肌肉抽搐著跳動了兩下，眉宇間自然而然就流露出絲絲陰鷙。徐徐道：「段霹靂……嘿，在他眼中，我非但不是人，甚至連野獸也算不上。頂多頂多，就只是一頭看門狗而已。那麼試問，你會看得起自己養的看門狗，並且和它做朋友嗎？」
赤獸這幾句話當中，絕對不缺乏怨懟的成分。不過這種事情，外人即使想幫忙，也是無從談起。遲疑了半晌，藍海終於還是徐徐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能夠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了。雖然收穫沒有預想之中的大，但也只將就了。而在自己目前記憶還
將作為登陸虛擬網路媒介的身份徽章，從自己的衣襟上摘下。藍海神色不變，徑直推門走出房間，然後就一頭扎進了練功室里。他已經想得非常清楚了。那隻幕後黑手之所以做這麼多事，無非就是要阻止自己接觸到過去的記憶而已。既然如此，那麼藍海就乾脆放棄，不再給幕後黑手任何機會。
藍海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應。猶豫了好半晌，他終於在這個大個子的身邊坐下，雙手抱膝，凝望著遠處的山峰和森林，默然不語。又過去了整整十幾分鐘，藍海忽然也嘆了口氣，感慨道：「人是會變的。即使自己不願意，往往也會被環境逼著我們去變。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就像我，也不是因為自己願意，所以才被人下了磁場天鎖的。至於是不是失去記憶，那更加不由自己選擇。就像赤獸你先前，也不是出於本心才向我動手的，是不是？不過……」
無論它的監視多麼嚴密，在虛擬網路中多麼神通廣大也好，一切仍然要以現實作為根基。只要藍海自己在現實中，擁有了可以與巨鯊天王或凶獸天王相媲美的強大力量，那麼即使這隻幕後黑手在背後搞再多小動作，到最後也會變成毫無意義。也就是說，不管只想生存抑或單純要報仇，自己首要做的，並不是探索真相，而是確保自己在得到真相之後，有可以用來保護自己，保護真相不被篡改的強大力量。
「說起來不太明白。」藍海皺起眉頭，道：「我以前和段霹靂有仇嗎？為什麼他似乎很恨我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野獸，當然應該生活在森林里。」赤獸連半點猶豫也沒有，脫口就答應道：「就像魚應該生活在水裡，而不是陸地上一樣。可是他們都不理解，反而強迫我一定要學著做人。衣服要穿得好好的，走路不準四肢一起著地，吃飯不準用手，規矩規矩規矩，永遠都有規矩，到處都是規矩。十八歲之前，生活在城市裡面的我，從來就沒有過哪怕一秒鐘是可以覺得放鬆和安心的。而唯一能夠理解我的人……就只有你。或者說，是以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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