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視如親子（二）

白鯊徐徐吐了口氣，凝聲問道：「師父，按照您老人家這麼說，是不是我們應該放棄這次『聖戰』，改為專心積蓄實力，等待下一次的機會比較好呢？可是……那樣剎亞就會得勢了啊。甚至於，他在實施『藍夢創世計劃』的時候，更肯定會將我們派系的高手當成炮灰去使用，達到借刀殺人，一石二鳥的效果。局面實在左右為難。師父，我們到底怎麼應付才對呢？」

就比方說白家的「海虎爆破拳」，一拳轟在敵人身上，其力量就在對方身體的各處穴道、氣門、以及發力點等部位四下遊走亂躥。共千萬個不同的組合，就能產生不同的爆破效果。初學者只能揀選其中一、兩個穴位和氣門發力，而高手則能領悟這拳的千變萬化之組合，令它成為世上最強絕招。而絕頂強者的最高深境界，則是不需要思想，只要把戰鬥的意識貫注于拳頭之上他媽地狠狠轟下去，就能隨心所欲，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任何效果。但是，想要達到這個最高深境界，便是無比艱難。而絕大部分有幸得到傳授的白家子弟，都無法領會得了「海虎爆破拳」的精髓。所以在流傳了幾十代之後，「海虎爆破拳」的真正威力，便逐漸被絕大部分人所遺忘。反而有無數白家後人都認為，「雷拳」、「電爪」、「重核腿」、「風斬刀」、「修羅訣」等五絕的威力，已經更凌駕于爆破拳之上。

巨鯊天王開出這麼兩個條件，不管想要達成其中的任何一個，都同樣難如登天。掌握二十五萬匹力量就傳授「斷天道」和「斷神道」？要是灰鯊能夠沖得上二十五萬匹境界的話，那麼他今天又何必再來懇求巨鯊天王傳功了？站著不動地接師父五成力量的一招？更加不用開玩笑。對於巨鯊天王的實力，鯊家三兄弟絕對比任何人也更加清楚。儘管只有五成力量，可是哪怕三兄弟同時聯手合力，也絕對接不下來。也就是說，巨鯊天王已經將前面這條道路徹底堵死，沒有給鯊家三兄弟留下任何可供轉圜的餘地。

「什麼六成四成，統統都是狗屁，根本不能作準。所以你別跟我扯這個，老子不愛聽。」巨鯊天王懶懶道：「說你們是廢柴，甚至還侮辱了廢柴。你們幾個簡直就是人頭豬腦。論武學天賦，剎亞便只會在你們之上。即使阿灰你學到了斷神道，又怎麼知道人家沒有絕招可以克制你了？哼，總而言之，這兩招老子絕對不會隨便亂教的。無論如何也想學？可以。要麼你回去埋頭苦練，等到衝上二十五萬匹的時候再來找老子。要麼你們就乖乖在那裡站定了，接老子五成力量的一招。假如接招之後還能活得下來的話，那麼老子就將『斷天道』和『斷神道』傳授給你們，又算得上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了？」

巨鯊天王頓了頓，凝聲道：「這隻是對付一般人的策略，用在剎亞身上，肯定就行不通。別忘記，剎亞的年紀和你們也差不了幾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你們會進步，他一樣也會，而且絕不可能比你們慢。假如讓剎亞坐上了『天王之王』的寶座，那麼，至少未來二十年時間里，不管任何人也絕對動搖不了他。」

和大地距離相差億萬公里，但在【藍國】，情況也差不多與之相同，巨鯊天王自己沒有兒子，從血緣關係上面來講，和他最近的人就是鯊家三兄弟了。故此，縱使巨鯊天王動不動就對三個徒弟又打又罵，可是傳授本領和指導他們修鍊的時候，也確實不遺餘力。他量材施教，知道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勉強教導三個徒弟修鍊最高深霸道的絕招，三個徒弟非但領悟不了，反而只會害了他們。所以一直以來，巨鯊都沒有將「斷天道」和「斷神道」傳授給鯊家三兄弟，這卻絕對不是有意藏私。

五千年之後，由《皇極經世書》演變而來的【皇極驚世】、由「殺人鯨」奧加傳下來的【殺鯨霸道】、還有由天道傳下來的【天武殺道】，就分別成為了【藍國】最高三大絕學。直到四十多年前，凶獸天王段千山成為了【藍國】的『天王之王』，分別收下了巨鯊、剎嚴、藍天三人為徒。將【天武殺道】傳授給巨鯊、【殺鯨霸道】則傳授給剎嚴。藍天因為天生體質的問題不能學武，所以其後凶獸天王就把【皇極驚世】傳授給藍天的二妹藍姬作為補償。

「元祖四強」無論性格、際遇、慾望、還有為人處世的信念，都有極大分歧。所以他們分別創立和流傳下來的武學，所走的路子以及本身特質，也都各自不同。然而天下大道，殊途同歸。所以到最後，四位絕頂強者便都不約而同地放棄了存在於自己的武學體系當中，那些所謂虛虛實實，變化繁複的所謂精妙招式。只追求速度上最純粹的快、力量上最純粹的強、以及攻擊當中最純粹的准。皆用舊地球西曆時代一本古老武俠小說當中的話來描述，那就是所謂的「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巨鯊天王在師父退隱，自己坐上了【藍國】『天王之王』的寶座以後，同樣有資格瀏覽和修鍊其他兩系的至高絕學。以他的精湛修為，當然輕易就領會了其他兩系的武學精髓。不只過鯊家三兄弟的天賦和資質，比起他們的師父兼伯父，可要差得遠了。所以巨鯊在教授徒弟的時候，仍然只以【天武殺道】為主。

灰鯊和白鯊都明白師父的用意，所以對此也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埋頭苦練，希望能早日得到師父的認同，原本他們還以為，自己有非常寬裕的時間可以慢慢修鍊，所以並不著急。但是通過上次在天星堡的接觸，卻發現了剎亞可能已經擁有了二十五萬匹力量。為了在「聖戰」中爭取到最後勝利，灰鯊現在顯然也別無選擇，只能動用這張底牌，請求師父巨鯊天王將【天武殺道】最強的兩式殺著傳授給自己了。

良久良久，灰鯊那略顯散煥的目光，好不容易終於重新恢復了清澈銳利。他深深吸口氣，挺直了腰板，凝聲道：「我認真想過了，師父。如果師父您將『斷天道』和『斷神道』給徒兒，那麼我有六成把握可以領悟其中精粹，更有四成把握，可以利用這兩招去將剎亞打敗。」

「地獄」元海、「大白鯊」天道、「殺人鯨」奧加、還有「海虎」白軍浪，他們就是所謂的元祖四強，是世界上第一批能夠「破星」，然後主動將本身力量推高至「反地心吸力境界」、「原子分裂境界」、以至於「最終力量境界」的強者。而與此同時，他們也全屬於千年一遇，百世難逢的天賦武學奇才。

「想學『斷天道』和『斷神道』？就憑你們三兄弟這種料子？」自己大徒弟鄭重其事地懇求，巨鯊的反應卻只是一聲冷笑，諷刺道：「老子就是教了，你學得會嗎？即使學了，你能施展得出嗎？好，就當你他媽的走了狗屎運可以用得出來，你又能發揮得了它的幾成威力？更有幾分把握能夠保證打得贏擁有二十五萬匹力量的剎亞了？干你娘親，老子當年可是親口答應過你們的死鬼老爹，要好好照顧你們幾個的。萬一你這廢柴小子不自量力地亂用『斷神道』，卻因為控制不來而導致反噬的話，老子豈非就此變成了毫無信用的混蛋？那麼老子將來死掉以後，還有什麼面目去見你們的死鬼老爹了，嚇？」

黑鯊心中憤憤不平，在肚裏暗暗嘟囔著，顯然對師父的反問極不服氣。白鯊則似乎沒力氣再像剛才那樣捅自己弟弟兩肘子了，只是面色發白地坐在那裡，活像泥塑木偶。灰鯊則緊緊捏住拳頭屏住呼吸，目光茫然，腦海里各種念頭像走馬燈般轉來轉去，直過去了好半晌，也仍然回答不出巨鯊天王這幾個問題。

巨鯊天王冷冷道：「單單看牌面的話，你們三隻小王八蛋確實已經輸足了九成九。放棄這一屆『聖戰』，回去埋頭苦練個十年然後才再捲土重來，按道理說就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哼，什麼派系裡面的高手，炮灰就炮灰，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自己實力夠硬，只要將來你們能夠打敗剎亞，撲過來賣命投靠的傢伙，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不值得可惜。但是！」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元祖四強」的武學，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表面看上去似乎並不複雜的招式，實質博大精深之極，包含有至高的武學道理在內。假如只想要簡單地模仿出幾分模樣來的話，那麼倒也容易。但若要真正掌握其中的神韻和精髓，便絕對無比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