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海嘯》第四篇 藍國風雲篇

第324章 越獄(二)

第四篇 藍國風雲篇

第324章 越獄(二)

能量一面用手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面道:「情況還好。幸虧先前老師已經預計到可能會有個什麼萬一。所以安排了朱家三兄弟在B1樓段駐守。他們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就率領大隊人馬過來支援。看見我們有援軍過來,那群傢伙害怕遭受前後夾擊,於是主動撤退了。唉~~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就馬馬虎虎,隨便放他們跑路算啰。因為想著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也不知道應不應付得來,所以一邊叫人去修理機房恢復供電,一面帶著人手下來幫忙了。」
答案出現之前,更早出現的是光明。驟然之間,因為電源被切斷了而徹底陷入黑暗之中的房間,猛地發出「啪~」一下響聲。聲尤在耳,房間里所有照明燈具赫然同時大放光明,亮度更被調整至可容許的最大極限。熾烈強光同時從四面八方映耀而至,將房間內的所有一切也完全吞噬。六隻眼睛三對瞳孔原本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霎時間實在無法承受得住這種程度的強光,當下全部被迫緊緊閉合起來。
說實在話,段霹靂確實非常想要藍海死,但現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之下,他卻絕對不能當真動手。否則的話,即使剎亞和藍姬不加追究,「凶獸天王」也絕對饒不了他。他之所以拔刀,無非是要藉此威脅剎加罷了。而藍海就看透了他這份心思,故此神態輕鬆,對於那柄擱在自己脖子旁邊的神兵,亦絲毫不以為意。
心思被看穿,霎時間段霹靂的神色變得難看之極。胸中是三分惱怒、三分尷尬、三分猶豫、以及一分稀罕之極的不知所措。原本穩如磐石的手腕,亦因此而不受控制地輕輕顫動了兩下。「風雪」刀刃晃動,割破了藍海脖子上的一層油皮,但那傷口卻淺得甚至連鮮血也沒留出半滴。藍海順勢舉起手上的酒瓶,將「風雪」向外推出去。淡淡道:「小心點。我這顆人頭很金貴的。萬一把它砍了下來,那責任你可擔不起。」
好半晌過去,房間之外終於響起了連串腳步聲。緊接著,大隊人馬從外面一擁而入。為首的就是能量和赤獸。二十幾名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司令級強者緊跟在後,身上多少也受了點傷。段霹靂回過頭來向他們打量兩眼,點點頭,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藍海淡淡笑了笑,並不答話。而剎加也非常出奇地閉上了嘴巴,不言不動,只管屹立在旁,更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剎那之間,房間中三個人合力組成了一個沉默的等邊三角形,氣氛無比沉悶古怪。懸挂在牆壁上的時鐘,不斷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聲音在沉默之中被不斷放大,得到後來,甚至彷彿變成了在耳膜旁邊大力敲擊的鐘鼓,令人感覺振聾發聵,頭暈目眩。
段霹靂遲疑了片刻,終於後退半步,將「風雪」放下,冷冷道:「好吧,藍海你這次又贏了。不過別開心得太早。只要有我在這裏,你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立刻讓剎加帶著他的人滾蛋。否則的話,即使不能開殺戒,砍掉某某人的手手腳腳,又或者讓他變成瞎子聾子,那可沒有人會怪責我。」
段霹靂下意識分出半力,回臂隨手揮劈,將那些雜物統統砍爛劈碎。剎那之間,碎玻璃爛木頭棉花彈簧真皮坐墊,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也混在一起,猶如傾盆大雨當頭亂灑,誰也休想可以避得過去。段霹靂眼不見物,卻能夠聽得見剎加大聲咒罵著,主動往後退開。而藍海……從雙耳聽到的動靜判斷,他似乎是向東側退開了,與西側的剎加無論如何也肯定匯合不到一起。段霹靂不敢怠慢,依舊快速向四面八方連砍幾刀,確保藍海和剎加也不能繞過自己去搞什麼鬼花樣。
能量口中的朱家三兄弟,同樣也是凶獸門徒之一。他們的父親朱吼天,也曾經是【藍國】十大天王之一。不但忠心耿耿地輔助過「凶獸天王」,而且在巨鯊當選「天王之王」的期間,亦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不過朱吼天年紀比較大,早在二十多年前已經去世了。身後只留下三個兒子,分別是老大朱孝仁、老二朱鐵義、老三朱梵心。三兄弟性格各自不同,但論天賦資質,卻都屬於一流的人才。
段霹靂和赤獸兩個,都是「凶獸天王」的養子。論年紀,赤獸還要比段霹靂大一點,所以按道理來講,段霹靂應該稱呼赤獸為大哥才對的。不過霹靂天王從來心高氣傲,除去養父「凶獸天王」以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壓在自己頭上。所以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叫過赤獸一聲「大哥」,反而只叫對方為看門狗。
剎加還未說話,藍海忽然放下酒瓶,微笑道:「收屍當然一定要收,不過肯定不是替我。段霹靂,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殺了我。但是現在?呵呵,虛張聲勢的把戲,你趁早省省吧。」
藍海面色發白,嘴唇顫動著,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啜嚅半晌,終於還是說不出話來。他頹然吐了口氣,神情絕望地軟軟癱坐在地,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雙手之間。肩膀聳動,竟然抽泣起來。段霹靂則幸災樂禍,居高臨下地睥睨俯視著自己畢生最討厭痛恨的人。盡情欣賞著藍海這副醜態,他渾身內外便感覺無比舒爽,甚至比起和絕色美女上床,還要更加快活百倍。
「凶獸天王」博學多才,文武雙全,決非普通武夫可比。他平日教導門徒,曾經講過「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眼下霹靂天王自覺一出手就拿捏住了剎加的弱點,制止了對方企圖救人的陰謀,行事得當,手段高明,心下也不無得意。他傲然道:「姓剎的,看在你大哥面子上,自己摑自己十個耳光,然後立刻滾蛋,別再讓我看見。今天這件事就算了。否則的話,嘿嘿,你等著替藍海收屍吧。」
沒有人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知道突然之間,頭頂處猛地傳來幾下宛若旱天雷霆的鬱悶轟鳴。緊接著,整棟建築物也隨之激烈震蕩晃動起來。酒吧柜子裏面的玻璃瓶子相互碰撞,「叮叮噹噹~~」地響個沒完沒了。終於「乒乓~」清脆聲音傳出,好幾支名貴美酒撞得粉碎,琥珀色液體帶著陣陣芳香流淌遍地,直是熏人慾醉。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將視線向著天花板上投射而去。
如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可是事到臨頭,卻又變故橫生。彈指剎那,耳邊只聽見狂風呼嘯。房間里各種各樣的雜物,包括什麼沙發、茶几、酒櫃、吧台……全被側身避過「風雪」斬擊的藍海隨手抓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沒頭沒腦地對準了段霹靂就砸過來。雖說不能動用磁場力量,然而即使單單隻依靠本身肌肉,要抓起這些重量頂多一百公斤上下的東西然後到處亂砸,卻依舊容易之極。
儘管視線無法穿透層層阻隔,但彼此卻都知道,能夠鬧出這麼大動靜來的,除去上面那個(不知道是灰鯊抑或白鯊)黑衣人以及赤獸之外,就再沒有第三者了。聲勢如此驚人,他們雙方的爭鬥,必定已經到了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白熱化程度。而到最後,究竟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段霹靂點點頭,問道:「赤獸呢,你又是怎麼回事?有你在那裡擋著,為什麼還會被人溜下來搗亂的?哼,要不是我提前來了這裏坐鎮,豈非要讓藍海逃跑了嗎?連做頭看門狗都做不好,你說說,自己除了浪費糧食之外,究竟還有什麼用了?簡直就是廢物。白白浪費父親栽培你的心意了。」
眼前這麼個局面,正是藍海事先安排好的。眼見時機來臨,他立刻斷聲大喝道:「剎加、動手!」身形晃動,帶出了「呼~」的一陣強風。剎加則厲聲大叫道:「老表,伸手出來!」不假思索地隨手射出兩道「皇極劍氣」,一道飛向段霹靂,要將霹靂天王逼得退開;另一道卻直射向藍海,要將那枚手鐲外形的磁場力量鎖狠狠打爛。只要力量鎖一破,憑著藍海的二十五重天力量,要收拾段霹靂,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要我滾開?你憑什麼?」段霹靂冷笑道:「說得倒是振振有辭,可惜全是歪理,根本狗屁不通。剎加,其實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我對你這頭跟尾狗沒興趣。知機的話,你就趕快夾著尾巴滾蛋吧。」
「想和我打?你配么?」段霹靂放聲長笑,陡然間反手拔刀,身影同時一晃,進退出手,同樣快如閃電。可是他出手的對象,卻不是剎加,而是藍海。「鏘~」的清響聲中,神兵「風雪」出鞘,不偏不倚,正好擱到了藍海脖子上。銳利刀刃與藍海的皮膚之間,只有約莫針尖那麼一點點空隙。只要段霹靂的手腕稍微顫上那麼一顫,只恐怕立刻就要有人頭落地了。
「段霹靂?你早就等在這裏了?」雙眼已經調整過來,可以適應突然改變的環境了。剎加放下手擋在眼前的手掌,凝神觀望。只見段霹靂右手背負身後,左手則提著個強力手電筒,將剎家二少爺籠罩在內。嘴角微微上翹,眉宇間充斥了諷刺與嘲弄的笑容。在他旁邊約莫五、六步之外的房間牆角邊,胡亂堆疊了三具屍體。下面兩具屍體身穿制服,倉促間也看不清楚究竟哪裡是致命傷勢。但堆在最上面那具,額頭正中穿了個大洞,眉目依稀有點印象,卻也不記得究竟在哪裡看見過了。這些都不重要。真正最終要的,是藍海依舊安然無恙地坐在房間內那個小酒吧旁邊,正好整以暇地喝著帶汽淡酒。察覺到剎加的目光掃過來,藍海舉起酒瓶,向自己的表兄弟打了個眼色。
「凶獸天王」顧念故人,於是收下他們三兄弟為門徒,更花了偌大精力與時間去調教。而他們三兄弟也果然不負眾望,長大后各自也能獨當一面。他們遵守父親當年的遺言,既不追隨鯊家,也不認同藍家和剎家,而是繼續追隨凶獸天王,成為中立派一座重鎮。段霹靂和能量、赤獸三大天王之下,朱家三兄弟的力量和聲望,就是凶獸門徒當中最高的。有他們帶隊過來支援,自然什麼樣的敵人都要自動退避三舍了。
段霹靂放聲大笑,故意將挑釁的目光投射出去,諷刺道:「藍海,任你怎麼苦心算計,到頭來也休想可以逃得出我的五指山。下一次?哈哈,當真以為你們還會有機會再來下一次嗎?幼稚!天真!實話告訴你,藍海你這一輩子,也休想可以出去再見天日了。乖乖待著吧。今後時間還長著呢。三十年?五十年?哈哈,究竟要待多久,那就要看你自己到底能夠活多長了。我衷心希望你可以長命百歲啊,哈哈哈~~」
剎加面色鐵青,眉毛不斷跳動,猶豫掙扎了好半晌。終於狠狠一跺腳,叫道:「老表,沒有辦法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暫時先撤,回去從長計議之後再來救你。別灰心,等著我吧。」兩句話甩下來,也不等藍海回答,徑直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大門,眨眼工夫便走了個無影無蹤。
連串變故說起來十分煩瑣,實際上,卻也不過只是短短兩、三秒之間的事。有了這段時間作為緩衝,段霹靂雙眼瞳孔亦調整完畢,可以適應四周忽然恢復光明的環境了。他睜開雙眼,四下回頭惡狠狠張望,只見剎加跳開到大門旁邊,眉宇間滿是功敗垂成的忿忿不平。而藍海則跳到了牆角旁邊堆疊的那幾具屍體旁邊,身上衣服或許是被刀氣所傷及,變得破破爛爛。神色木訥,目光獃滯,模樣狼狽之極,全然沒有了先前那種讓段霹靂打從骨子裡就感到厭惡和憎恨的淡然鎮定。
二十年時間下來,赤獸對於這種明顯侮辱性的蔑稱,也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抬頭看看癱坐地上,不斷顫抖的藍海,心底下一陣難過,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勉強打起精神,凝聲道:「他們,有兩個人。我只得,一個。另外那個,很厲害。可能是灰鯊。」說話之間,他撕開自己衣襟,向其餘兩位天王展示。
精心籌劃的脫身大計被徹底破壞,任憑是誰,都必然大受打擊。所以藍海變現在這麼副鬼樣子,便應該屬於理所當然,不足為奇吧了。但更加重要的,就是看見藍海出醜,段霹靂心中也不知道有多麼痛快——簡直比在四十度酷暑天氣里,拿出罐冰鎮飲料來一口氣灌下去,還要更加痛快十倍。他隨手一招,將先前脫手擲出,牢牢釘在牆壁上的「風雪」召回來緊握在手,嘲弄道:「電力恢復,那麼就是說,我們的援兵也已經到了。剎加,你有膽子就留下來別跑,等到老師過來,我倒要看你們剎家幽深么話可以解釋!」
赤獸的胸膛之上,非但有著非常明顯的拳頭凹痕,而且心臟附近的血管,還如同蚯蚓般凸起,正是被「斷心道」擊中以後所必然會有的後遺症。僅僅從這兩處地方便已經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戰鬥到底多麼激烈。只要稍有差池的話,恐怕這時候赤獸已經變成一具冰冷屍體,也沒可能再站在這裏說話了。而既然赤獸身上承受了這樣的傷勢,那麼他不能再分心去擋住剎加,也只屬理所當然,誰也挑不出什麼不是了。
「呸,段霹靂,你嚇鬼去吧。」剎加冷笑道:「其實老子早就看你這個臭屁傢伙不順眼了。難得現在有機會,來來來,儘管放馬過來。用不著等到『聖戰』,看老子將你手上那口破銅爛鐵直接熔成鐵水,再將你的鼻子打斷,看你還能不能繼續這麼牛皮烘烘地胡吹大氣。」
段霹靂縱使目不見物,卻依舊可以憑著空氣的流動而感覺一切。彈指剎那,雙方究竟有什麼圖謀,他已經全盤瞭然于胸膛。無論在公在私,他又豈會那麼輕易就讓藍海和剎加得逞了?電光石火之際,霹靂天王厲聲大喝道:「想要玩花樣?省點力氣吧,統統沒有用的!」不由分說就是催動全力脫手擲刀。「風雪」迴旋疾轉,發出勾魂攝魄的嗚咽鬼嘯之聲,向著藍海攔腰飛斬而去。與此同時,霹靂天王自己則向著剎加動身猛衝過去,以掌為刀,左右開弓連環斬劈,先將那道「皇極劍氣」劈散,繼而向著剎加身上各處要害連施殺招,務必要將剎家二少爺逼得騰不出手來,無法替藍海解鎖。
有了這個眼色,剎加當場心下大定。他一邊嚴陣以待,一邊喝道:「老師已經老得糊塗了,咱們信他不過。哼,他都退隱那麼多年了,憑什麼還來做法官判案?這根本就是我們剎家藍家和鯊家之間的事,其他人任他是天王老子也管不著。段霹靂,好狗不攔路,速速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