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水星戰亂篇
第443章 天下世界、修羅阿鼻（一）
「走啊！爹能夠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趕快走。帶上白無邊走得越遠越好。」大海無量口中鮮血狂噴，卻依舊不顧一切地發力把大刀武神遠遠送出去。大刀武神身不由己，身如炮彈向外飛出，內心卻是一片胡亂，既有溫暖，又有仇恨，更有感動和迷惘。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已經分辨不出究竟什麼滋味。迷惘之間，他只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人接住了，然後身邊景物以更加快的速度不斷倒退。那是白天高。危急關頭，他已經知道了白愁這位五叔絕對不是可以依靠的對象，所以接住了飛到身邊的大刀武神再帶上祖父白無邊，拼盡全力奪路狂奔。目標就是無量島岸邊碼頭上的船隻。
但或許，大刀武神便過分高估自己在白家帝皇心目中的份量了。將「悟」送回給大刀武神以後，白愁彷彿已經對他完全失去了所有興趣。他凌空轉身，向著地面的白無邊厲聲質問道：「惟有領悟天下，才能掌握世界？更當理解世界以後，才能宇宙無敵？死老鬼，你將兩大神兵分別傳給我和大哥，根本是從一開始已經處心積慮，要我們兄弟互相殘殺吧？死老鬼，你簡直就是個撲街人渣。大哥，就由你親手報仇吧！」
故此一直以來，大刀武神也只使用【阿鼻地獄刀】和【霹靂雷電刀】等其他刀法，去和大地上其他強者交戰。但是今天，大刀武神卻竟然鬼使神差一樣，出手救下了自己最痛恨的父親大海無量一命。大地第一武神白愁實在強得太可怕了。為了能夠成功救人，他又實在不能不出動魔刀。
到手的獵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搶走，白愁怒發如狂，憤聲咆哮咒罵道：「大海無量，你這該死又不死的垃圾廢物！你他媽的當真活膩了？」右臂回抽，就要將手掌從「無量武神」胸膛內拔出來。然而一拔之下，竟然拔不動。大海無量痛聲慘笑道：「白愁，別小看人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和你老頭子同輩的，多少總有點份量啊。隨便當我是廢物？好！那麼我這件廢物今天就要你後悔！除非你將自己這條手臂斬下來，否則休想可以擺脫我而去追殺白無邊，更加休想可以殺我的兒子大海縱橫！」
失去神兵庇護，白愁「風斬刀」的凌厲刀氣立刻一擁而上，在大刀武神身體之上無情地迴環絞削，十足就
戰場上所有變化也快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彈指一揮間，只聽見「噗～」一聲悶響，白愁以肉掌使出的「風斬刀」破體碎骨，狠狠刺進了敵人胸膛。然而，這所謂的敵人卻不是大刀武神，而是大海無量！？
在誕生之後的漫長三百年裡，從來也站在同一戰線聯手對敵的兩大神兵，始終也逃不過白家皇族那被詛咒的宿命。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天下」和「世界」各為其主，爆發了最激烈燦爛的自相攻殺！
爛船畢竟也還有三斤鐵釘。大海無量身為已經在大地上成名達半個世紀之久的老牌強者，作戰經驗可謂無比豐富。哪怕是捨身去救自己兒子，同樣也是有策略有講究的。電光石火之間，他強行控制自己體內的肌肉，將五臟六腑也分別從原來所處位置稍微挪移開半分，致使白愁這招奪命的「風斬刀」雖然破體入肉，所造成的傷害卻被減輕至最低程度。
白愁反手虛劈兩刀，呼嘯狂風立刻迴旋捲動，將白愁的身體捲起來，平平穩穩承托向天空之上。馭風踏空，「世界」與「悟」兩大神兵亦縈繞身邊旋轉不休，乍看之下，這位白家帝皇簡直就似天神降臨般凜凜生威。令凡夫俗子盡皆心膽俱裂，下意識就產生出跪拜臣服，盡忠效死的念頭。居高臨下俯視著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再沒有半分戰鬥力可言的大刀武神，白愁內心卻沒有半分喜悅，反而只覺怒氣滿盈。
不由分說，「天下」揮舞著立刻又是一刀劈出，正中「世界」刀柄。白家的鎮國神兵當場爆發出凄厲嗚咽，化身閃電越空飛射。白天高不過區區十重天的修為，連做肉盾都沒有資格。大海無量已然暈死過去，亦不可能再救自己仇人一次。白無邊重傷之餘，完全無力抵擋。面對著眼前這奪命一刀，試問他還怎麼能夠不死，還怎麼可能不死了？
大海無量已經被「雷拳」震得傷重垂死，根本沒力量可以繼續鎖住白愁的手臂。大地第一武神收回自己的右手，「電爪」隔空急扯，將「天下」重新納入自己掌心。
「當～～」的巨響震蕩四方，「悟」快如閃電破空飛射。迅雷不及掩耳間，這神兵不偏不倚，恰好正插回到大刀武神身前半寸之地。「風斬刀」的力量隨即轟然爆發，將方圓千米以內範圍的地面泥土都震成粉末。大刀武神只覺腳下一軟，身體發沉，不由自主就坐倒在地，而沉下來的不但只是身體，更有他的心臟。大地十大武神之一，大海無量的兒子大海縱橫此刻便知道，自己絕對死定了。
再使用魔刀？大刀武神也很想啊。可惜他做不到。此時此刻的他，就根本做不到。要知道，使用刀氣造成結界強行封鎖敵人，是極度耗費力量的。當年白正在傳授魔刀心法給大刀武神的時候，就鄭重警告過自己這個徒弟。在力量到達二十五重天極限境界之前，絕對不可妄用魔刀，否則必遭反噬。
大刀武神是獨行浪客，即使死了，也不會有人對此感到有什麼可惜。但大海縱橫卻不同。天上地下，哪怕全宇宙的人個個都說大海縱橫該死，卻有一個人永遠也是例外。他就是大海縱橫的父親，大海無量！
「混賬東西，竟然連半招也接不住，虧你還敢以大刀為號？簡直是個天大笑話。而別說『世界』，即使『悟』你也配它不起。口胡！大哥，為什麼你要把白家的神兵交給這種廢物？為什麼當年你不肯使用它來戰我了？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先前為了能夠在將來親手報仇而不惜捨身救下白無邊，然而論份量的話，白無邊這仇人又怎能與自己的兒子相提並論了？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際，他毫不猶豫地從旁邊捨身衝過來撞開了大刀武神，卻代替自己的兒子，硬生生承受了白愁這致命一刀！
沒有可能！單憑白無邊自己，就絕對沒有可能。然而，或許天命便註定了白無邊的大限還沒有到，又或者無關天命而純粹只是幸運。迅雷不及掩耳之際，一道赤紅閃電從天而降，正好和「世界」迎頭撞個正著。縱然滿蘊二十五重天力量，「世界」竟然也只是和這道紅光相互殺了
變生倉促，一時間白愁也有些措手不及。而捉緊他因為驚詫愕然而發怔的這個短暫剎那，大海無量鼓盡全力雙掌齊出，赫然打在自己兒子身上。大刀武神雄軀劇震，失聲叫道：「大海無量，你這是……」
刀光如電，將大刀武神的眉宇映耀得一片雪白。面對這快逾狂風的一刀，縱然有「悟」在手，可是這神兵實在太大太沉重。狀態完好的時候，大刀武神自然可以抓住它自由揮舞，半點不覺笨重。可是現在這麼個情況之下，他無論怎麼努力掙扎，都肯定來不及回刀抵擋「天下」斬擊了。唯一可行的辦法，就只有……
「對不起啊，師父。今日我實在已經沒辦法可以繼續遵守曾經對您許下的承諾了。為了活下去直到可以親手報仇的那一天到來為止，我只能這樣做，只能夠這樣了。師父，請您原諒我，請原諒不肖的徒兒吧。」
吼叫著要讓大哥親手報仇？可是白正去世了十多年，連骨灰都沒有留下來半點，還怎麼報仇了？不要緊。雖然白正已經去世，但「世界」還在啊。剛才白愁一刀劈出，把「悟」送回到大刀武神身前，卻沒有將他來個穿心分屍，原因是白家帝皇看見「世界」以後睹物思人，出於對自己大哥遺願的尊重而決定放大刀武神一條生路。但現在，他便不會再給予白無邊相同的優待。
此時此刻，白愁運足二十五重天力量一刀劈出，當場就劈出了奔騰怒吼的一道瘋狂龍捲。龍捲颶風的牽引拉扯之力，簡直強大得無可匹敵。大刀武神傷疲交煎，根本全無絲毫抗拒之力，當下身不由己地被扯進了狂風之中，遭受四面八方無所不在的凌厲刀氣千刀萬剮。然而，即使這些刀氣已經把大刀武神斬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卻也只是讓他多吃苦頭而已，還不至於要命。真正致命的一刀，始終也是來自於白愁親自斬出的——「天下」！
強大得無可匹敵的扭絞力量，立刻隨「天下」的動作而急遽湧現。霎時間，大刀武神只感覺自己握刀的右手五指產生激烈劇痛。假
銳利刀鋒相互摩擦，產生了一種刺耳生痛的「滋滋～～」凄厲怪聲蔚藍火花在雙刀之中不斷跳躍，將彼此眉宇神色也照耀得清清楚楚。白愁神色冷冽，凝聲道：「是『世界』？原來如此。失蹤多年的『世界』，原來是大哥將它交給了你。但憑你這種不入流的微末力量，便根本沒有能力駕馭它。混賬的東西，你現在的可沒有這個資格啊！」罵聲未落，「天下」猛然盤旋轉動，由下而上反撩倒劈。
沒有實際出口，一切說話也只是在自己內心默默祝禱。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大刀武神用力一咬牙，分出右手去改為抓住「悟」刀柄上的護臂用力一扳，大喝道：「『世界』，給我出來！」
憤怒質問聲直衝虛空，但除去天邊處那猶如滾雷般隆隆不絕的迴音以外，白愁並沒有能夠得到任何回答。失望、內疚、疑惑、憤怒……一切一切東西相互交織，讓白家帝皇的情緒空前激動，甚至已經瀕臨失控邊緣。他雙眼凶光四射，咆哮問道：「大刀，你他媽的回答我。為什麼大哥給你『世界』，你卻這樣不爭氣地沒有能力使用它了？」不等回答，「天下」再度破空急劈，正中那柄原來只是個「刀鞘」，當鞘內所收藏之「世界」離開以後，便只剩餘一個空殼的「悟」。
白天高帶著大刀武神以及白無邊越逃越遠，每和大海無量多糾纏一秒，他們逃生的機會就更加多了一分。而三眼武神、藍海等人居然還袖手旁觀，全無半分出手意思。霎時間，海虎武神只感覺怒不可遏，狂吼怒罵道：「草你十八代祖宗的可惡老傢伙。憑你這廢物可以阻止得了我嗎？別忘記，本帝皇有的是二十五重天極限力量啊！用自己身體鎖住我的手？好，那本帝皇就將你狠狠震成粉碎，看你還怎麼鎖！」五指一握化掌為拳，「雷拳」的霹靂狂勁由內而外釋放爆炸。大海無量五臟六腑同時遭受雷轟電殛，忍不住失聲慘叫起來。上身衣衫承受不住衝擊，率先片片爆碎，竟然連半點灰燼都沒能留得下來。
依然是「風斬刀」的招式，但就不要小看了這白家六絕的其
三百年前，第二百五十代海虎武神白霸天，不但是當時天下第一強者，同時更是天下第一的鑄兵大師。在他一生之中，就曾經親手鑄造過許多神兵利器。它們全部也被不凡的強者所掌握，創下過許多傳奇性戰績。而在這許多神兵利器之中，有資格代表白霸天作為鑄兵師之最高成就者，就只有「天下」和「世界」。憑著這兩大神兵，白霸天擊敗了【藍國】的「天王之王」剎道及其神兵「天王劍」。之後，第二百五十代海虎武神更將凝聚了自己畢生心血結晶的兩大神兵傳給後人，讓它們成為白家皇族的鎮國之寶。然而……
慘叫聲音入耳，大刀武神突然間熱血上涌，眼眸裏面的迷惘徹底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餘堅定清澈的兩團烈火。他反手一揮，猛然把白天高推開，雙手握刀直飛雲霄，隨即俯衝下落，重新殺回到白愁身邊，厲聲狂吼道：「停手！只有我可以殺大海無量，你是聾子聽不見的嗎，撲街！」二十一重天，「分屍地獄」當頭怒斬，就要把白愁來個一分為二。
所以，當刀氣結界被「天下」強行撕破之際，大刀武神當場已經遭遇反噬，五內俱傷。再多接白愁一招「天下大亂」，更加觸動了傷勢嚴重惡化。這當口他別說再用魔刀殺敵，哪怕只是站起身來走路，都會感覺無比困難，哪裡還能夠繼續和大地第一武神繼續戰下去了？沒可能的。所以現在，大刀武神便只有……等死！？
寒光暴乍，塵封已久的神兵猛然應聲飛射而出，自動跳進大刀武神手裡。他不假思索就丟開沉重累贅的「悟」，舉臂回手，去抵擋「天下」勢若奔雷的奪命斬擊。「叮～」清脆悅耳之聲宛若天籟，兩大神兵同時定住了相互僵持不動，重新顯現出廬山真面目。近在咫尺，白愁便能將對方手中神兵看得清清楚楚。形狀狹窄細長，線條如行雲流水，自然得彷彿蘊涵了某種天道真理。而在刀身接近刀鍔處的地方，赫然銘刻著兩個筆跡如鐵划銀鉤，剛勁有力的古代文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