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殺親無悔（一）

繼藍海和段千山之後，剎亞便是全太陽系內第三個能夠掌握當今世上最高力量極限的強者！然而，不同於那時候藍海只能發出三擊五的十重天，也不同於「凶獸天王」是憑藉死亡之前的領悟，才短暫接觸到那個境界。剎亞已經把五十萬匹完全掌握，「反重力境界」徹底融進了他身體的每個細胞當中，要使用這種力量，對現在的剎亞來說，就和呼吸、心跳、走路、吃飯一樣無比自然，根本不費任何氣力。無論他想要維持這種懸空漂浮的狀態多久，都不是問題。

火紅赤發隨風飄揚，身穿一套嶄新戰袍，眉宇間浮現兩道熾白戰紋。黃金耳環與黃金唇環以精美白金鏈子相互連接，威武之餘，亦顯示出一絲「非主流」味道。但最令人矚目者，還是他的雙臂。當日在「聖戰」之中被藍海斬下來的雙臂，如今已經重新生長回來。和舊有雙臂同樣粗壯有力，配合其兩米過半的魁梧雄軀，更給人一種壓倒性的強橫感覺。

熊熊戰火早已經燃燒起來了。勢成燎原高漲燃燒，把整個【藍國】也徹底捲入其中。沒有任何一寸土地，也沒有任何一人能夠置身事外。以強絕力量操縱著最先進的大殺傷性武器，數以十萬計算之磁場戰士們相互激烈交戰，那管對方是與自己朝夕相見之朋友或同僚，下手也絕不容情。

一個又一個重要據點被破壞，一塊又一塊戰略要地被佔領，一隊又一隊戰士或戰死，或投降。隨著戰火不斷蔓延，投降並重新宣誓效忠的人越來越多，剎亞麾下軍隊的規模也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以這種最鮮血淋漓的殘酷方式，曾經一度因在「聖戰」中失敗而沉寂的剎亞天王，悍然宣告自己重新回來了！不但回來，他更要把自己失去過的所有東西，以及自己以往未能得到的東西，全部奪到手裡！

魔神出現所帶來的威脅，暫時仍然未成為現實。甚至於，世人還根本不知道自己將面臨這恐怖威脅。平原星人不知道、火星異變人不知道、月球和地球的人們同樣不知道。至於【藍國】……他們便更加沒可能會知道了。即使他們知道，可是在此時此刻，【藍國】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也根本不會在乎。只因為相比起遠在未來的威脅，眼前迫在眉睫的大變亂，才真正值得他們關心啊。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震耳欲聾的槍炮轟鳴聲中，直衝雲霄的滾滾硝煙間，濃稠鮮血肆意流淌遍地，由涓涓細流迅速匯聚成河，將土地染成觸目驚心的殷紅；無數斷肢殘軀橫七豎八地堆積如山，滿染血污的人頭睜大了雙眼，名副其實死不瞑目。黃白腦漿更從破碎顱骨內徐徐淌出，令戰場上屬於死亡的氣味，哪怕每過一分鐘，都會顯得更加濃厚。

「詳細情況，我們還是不太了解。」東方烈車搖頭否認，卻又在頓了一頓之後，隨即便轉過話風，道：「不過我們用天文望遠鏡觀察的結果，水星確實已經爆炸消失，不再存在了。所以今天我們兩個一起過來，是要向南天世伯你傳達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

而事實上，剎亞天王也確實足夠強橫。因為今日的他，已經遠遠超越了昨天。關於這一點，只要細心觀察他的「力量特徵」便能明白。不藉助任何交通工具，也沒有刻意催動什麼力量，剎亞天王自然而然地懸空漂浮。毫無疑問了。這正是【磁場轉動】五十萬匹力量，「反重力境界」！

作為武神時代的最強者之一，在水星破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之後，剎亞能夠有這種程度的進化與突破，其實只屬於水到渠成理所當然，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真正令人感覺震驚的，並不在於剎亞本身，還在於簇擁在他身邊的強者大軍。十人、五十人、一百人、一百五十人、二百人！整整二百名天王級強者，此時此刻，赫然也和剎亞一樣凌空漂浮，同樣也運用著五十萬匹的強橫力量啊！

剎亞淡淡道：「此一時，彼一時。一名合格的領袖，必須懂得審時度勢，明白什麼事情在什麼時候不能做，什麼時候什麼事情可以做。衡量可以和不可以之間的唯一標準，除去利益以外，就不能再是其他任何東西。當日我勢弱，發動內戰對我不利，所以當然要避免。但是現在？哈哈，到了今時今日，難道我還需要顧忌任何人嗎？弟，假如連這麼顯淺的道理都不明白，那麼你就永遠不配當一名合格的領袖。」

不存在任何地方會有所遺漏。水星破滅所帶來的影響，完全遍及了太陽系一切角落。已經銷聲匿跡了整整三千年之久的恐怖魔神，就即將因為這個變化而重獲新生，並再次在「武神時代」之中揪起巨大的腥風血雨。然而，「即將」並非「現在」。因為無論如何，此時此刻的魔神們，依舊只是一顆顆未曾孵化之巨蛋罷了。若不使用那什麼「生命球」，以拔苗助長的方式強行催化它們生長，那麼從孵化到成長至成年和強壯，再要等待魔神大軍們有足夠數量形成規模可以投入實戰，所需要的時間便絕對短不了。

或許這種想法是剎亞自己一廂情願，但到最後，剎亞依舊堅持認為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何況即使錯了，那也沒有關係。水星破滅后暴升至五十萬匹水準的力量，並非剎亞信心之全部。更強的底氣，來自在失去雙臂變成殘廢，被剝奪所有權力之後形同幽禁一樣的這段生活，以及在這段生活里得到的武學新領悟。

「血濃於水？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血濃於水？」剎加眉宇間神情似哭，似怒、更似笑，卻又強行壓抑著不讓它爆發出來，以至於令人無法分辨那究竟是什麼。他深深吸了口氣，凝聲道：「大哥，對老表做過那種事之後，你現在再說這四個字，難道不會覺得面紅么？」

然而這又怎麼可能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強者的極限力量居然變成街邊大白菜，可以隨便批發了？這簡直荒謬絕倫啊！但且慢，為什麼沒有可能了？奇迹是可以由夢想創造出來的。而支持，夢想的力量，正是「創夢者」！在這種力量強化裝置的幫助之下，強者體內的潛能將會被最大限度地發掘出來。當日，既然「創夢者」能夠讓安裝上它的天王強者們得到二十五萬匹力量，那麼在今天，「創夢天王」們可以把力量提升至五十萬匹，豈非同樣是再簡單不過之事？

「假如做合格的領袖就是要這樣喪心病狂，泯滅親情的話，那麼這個領袖，我寧願不做了。」剎加目光堅定，斷聲道：「大哥，我總算看清楚你了。自私和固執，才是你真正的本性。為了權力和慾望，你可以不惜犧牲任何人。我們在你心目中算什麼？頂多不過就是些有用的工具和棋子而已。要我投降？那只是因為現在我對大哥你還有點用吧？但將來又怎麼樣？當我和老表一樣同樣可以威脅到你的時候，大哥，你敢擔保說到時候自己不會向我下手嗎？」

沒有故弄玄虛賣關子，讓南天風箏選擇先聽好消息還是先聽壞消息。南天尤問直接道：「魔神是我們最大的依仗和最可靠的武器，所以無論如何，我們決不能放棄它。但是近幾千年來，磁場環境的變化令能量不斷衰落，即使最強者也只能以二十五重天為極限。而魔神卻需要有允許五十重天力量存在的環境，才能正常生長發育。所以近三百年來，我們一直投入巨額資源，去研究『魔神生命球』這種產品。它能夠局部製造出五十重天的環境，將魔神放在生命球裏面，它就能夠于最短時間之中迅速成長為成年體。無疑，這是非常困難的挑戰。但是經過近三百年的努力不懈，我們距離成功已經只差半步了。可惜……」

越來越少了。能夠阻擋剎亞天王道路的東西，能夠妨礙剎亞天王實現自己理想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藍國】十大天王當中，藍海離開了【藍國】前往地球處理私人事務、灰鯊白鯊兩兄弟和千珠千刀兩父子同時跟隨而去。所以如今還留在國內的十大天王級人物，便只有藍姬、剎加、秋夜、銀狼、隱青合共五人而已。當然，還有一名隱居的巨鯊天王。然而剎亞有足夠把握讓自己相信，只要自己不企圖殺害藍姬這女人，則巨鯊天王便絕不會主動出手來對付剎亞這位「好師侄」。

熊熊烈火仍在燃燒。但打鬥和槍炮轟鳴聲卻已經暫時停止。戰火喧囂之中，罕有地出現了一絲如死般的沉寂。所有戰士也暫時分開，並且各自退回到屬於自己的陣營中去。剎亞背負雙手越眾而出。正對面處，則是孤身站在中央塔正門石階之下的剎加。方圓五百米廣大範圍內，除他們兄弟之外，便再也找不出第三人。只因為在場所有【藍國】戰士們也明白，這已經是最後一戰了——【藍國】內戰的最後一戰，同時更是剎家兩兄弟彼此間的最後一戰。

剎亞下意識地抬手撫摩了一下自己的臂膀。隨即冷笑道：「無論我做過什麼，之前那段幽禁的日子，還有這兩條臂膀，都足夠補償有餘了。弟，你同意嗎？」

沒有任何誇張。即使「創夢天王」在「流量」和「完全境界」上都存在嚴重缺陷也罷，但五十萬匹力量卻貨真價實，沒有半絲折扣。所以對於普通戰士來說，「創夢天王」和那些由自己修鍊上去的真正強者，兩者之間其實也並沒有任何分別了——反正都是他們根本沒可能與之抗衡的存在。

「藍海？哼，他一個姓藍的，和我們姓剎的又有什麼關係？」剎亞頓了頓，沉聲道：「當然，我沒有忘記咱們的娘親也是姓藍。但既然嫁進了剎家，那就是剎家的人了。別說娘親早已經去世，即使她還活著，也必須以咱們剎家利益為最優先考慮。所以弟弟，我這樣做，又有什麼問題？更何況……」

彼此距離只剩餘咫尺之遙。兩兄弟各自站定，凝神對視，良久良久，依舊未發片言隻字。無盡感慨在各自內心翻滾涌動，揪起了千丈巨浪。直過去了好幾個好半晌，剎亞方才徐徐嘆了口氣，沉聲道：「弟，你投降吧。這一戰，你我都知道結果究竟會是什麼。血濃於水，我不想親手殺你。投降，然後效忠於我。咱們兩兄弟一起重建【藍國】，然後推動『藍夢創世計劃』，實現祖先的理想，將地球奪回來。我們剎家將成為大地永遠的主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但現在，剎亞這股于幽禁歲月中領悟出來的全新力量首次展現，其對象既不是藍海，也不是「凶獸天王」，更不是巨鯊天王，而是和剎亞一母同胞，血濃於水的親生兄弟——剎加！

「可惜的就是，這一切研究，現在都已經變成既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了。」東方烈車忍不住苦笑，道：「水星破滅，令磁場環境發生激烈變化，根據我們的科學家這兩、三天以來所作實驗之結果，五十重天力量將是磁場強者的最新極限。也就是說，在現在的自然環境之下，魔神完全可以正常孵化和生長，根本再不需要什麼生命球。我們先前三百年在這個項目之上進行的全部投資，統統都打了水漂了。」

然而，有一點是和當日不同的。當日藍海在「聖戰」大會上所遭遇之「創夢天王」，因為準備時間太倉促，所以只是未經調整的產品，屬於一次性消耗品。但是從那時候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年之久。所有接受移植手術的「創夢天王」，都擁有了足夠時間進行適應和調整，一切也完全走上了正軌。所以現在，剎亞麾下這支大軍再不是那種劣質的一次性損耗品，而是所向披靡的無敵雄師！

中央塔！假如把【藍國】比擬為一個人，那麼這座高聳入雲的建築，其重要性就相當於人類的大腦與心臟。只要能夠控制中央塔，就等於在實際上掌握了整個【藍國】。與此同時，經過連日以來的激戰，以數以十萬計戰士的屍體為代價，剎亞已經將【藍國】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地全部佔領。而剩餘的百分之一，便是中央塔。而藍姬和剎加他們能夠掌握的地方，同樣也只剩下了中央塔。只要中央塔易主，那麼這場殘酷內戰也就結束了。而在這關鍵時刻，帶領依舊忠誠于原十天王的戰士們出現在剎亞面前者，正是剎加。

戰爭已經延續好幾天了。最初，它是在【藍國】最偏遠的邊緣地帶發端。緊接著，戰火迅速向著「中央塔」所在的內圈地帶蔓延過來。所過之處，無論秩序、建築、設備、抑或人命，全部也遭遇嚴重破壞。一方節節勝利，而另一方則連連敗退。而佔盡上風的這支大軍，其首領赫然就是……剎亞天王！

假如現在再來一次「聖戰」，並且雙方都仍然使用二十五萬匹力量的話，那麼剎亞便存有百分之一百的絕對自信：這次自己非但絕對不會再敗，更恰恰相反，將能夠在一百招之內便擊敗藍海，兩百招內把藍海殺死，哪怕生擒藍海，也不過只需要三百招。除此以外，對於在過去大半個世紀里始終被認為是【藍國】第一、第二高手的「凶獸天王」以及巨鯊天王，剎亞亦有十足自信，可以凌駕於他們之上。

「就算是這樣，但現在呢？現在這場戰爭又算是怎麼回事？」質問之中所蘊藏的憤怒既清晰，又明顯。剎加終於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他舉起手臂用力在空中一揮，劃出個大幅度的半圓形。將四周戰場也全部囊括了進去，大聲道：「睜開眼睛仔細看看，究竟有多少人為了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一戰而死？大哥，你還是我大哥嗎？當初你不正是因為害怕爆發內戰，所以才極力和鯊家還有凶獸門徒那邊發生任何正面衝突嗎？但是現在，你竟然主動挑起了內戰，就因為你個人的野心和慾望？」

南天尤問再介面道：「雖然如此，但另外卻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阿爹，現在你再沒有必要繼續守在這個發臭的墳場裏面，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家了。爹，歡迎回家。然後，我們便可以利用這些強大無比的魔神，一起去征服全世界！什麼藍海，什麼白無邊，什麼白愁，什麼大地月球，嘿嘿～～所有這些地方的所有這些人，統統都不足為道，全乎也要跪倒在我們面前，向我們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