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盡余歡,春宵別夢寒
第五百零七章 祈雨
「仙師若是不信,這祈雨台的製造過程,仙師可全程參与,替代所用屍體,也可提前備好,讓仙師查驗。」
「仙師只需出面祈雨,能不能成,都有紋銀百兩。此時旱情嚴重,百姓情緒激動,還需給人們一點希望才是。」
轟隆!
當然,劉三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卻還是信不過。
「比這世上任何一處法台,都要來的好。」
即便是老人的那幾個晚輩,也沒有站出來制止。
老人的三句話,徹底的打動了劉三。
得了百兩紋銀,劉三一定會去帶著老婆孩子跑路。
劉三小眼一轉,便指著自己身後的野廟說道:「無須法台,也無須多費功夫和錢糧,三日之後……便在這廟中祈雨。此地雖然荒僻,卻是靈山福地,亦有有德真仙,在此長住。」
此中計較,雖然上不得檯面,卻實在鬼祟,不足以為外人道。
老人之算計,也唯有家族之中,幾個最信得過的後輩知曉。
臉上並未周圍人群眾人臉上的虔誠。
如今劉三的腳底,已經遍布了蛇斑。
再一小會,一片似黑似紅的雲 ,莫名的飄來,籠罩在了群山之巔,整個旻國的北方,甚至以此為基礎,朝著更多、更廣泛的區域蔓延。
雖然老人答應,讓他全程參与搭建法台。
還有二村共用的劉王河。
反而是跟著老人前來,就站在他身後的幾個青壯,神情之中露出幾許不屑之意。
或許……構陷王村的計劃,十分的完美。
三天之後,祈雨開始。
等到前奏差不多了。
等到劉三祈雨不成,他們定會放任劉三離開。
「快!快阻止他!」老人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多年生存下來的經驗和本能,讓他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與此同時,天穹之上,即便是青天白日,依舊發出了一陣陣悶雷之聲。
有生命危險的錢,誰都不敢輕易去掙。
因為常年坑蒙拐騙,所以劉三的野廟之內,暗藏了幾處密洞,事有蹊蹺,劉三隨時準備跑路。
只是那野廟門前的地上,卻出現了許多鮮紅的血腳印。
王村……畢竟是十里八鄉,最強壯的村落。
劉三雖然答應了祈雨, 但是還是沒有將話說滿。
以往他只是用這咒語,乞求過一些小事。
然而若無須這般去做,就能獲得雨水澆灌大地,何必再多此一舉?
當老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兩個壯漢,用棍子打翻在地。
這些都毫無意義,只是做個樣子。
手裡拿著他自己隨便亂制的『法器』,不斷的搖晃著。
他似乎從劉三那帶著面具的臉上,透過面具,凝實眼神……看到了絕對的恐懼。
「卻不知仙師,準備何時開壇,何日祈雨,定法台於何處?」
祈雨不成,銀錢有失……王村的人一定首當其衝,最為憤怒。
而這血腳印似乎正在畫符……畫一道無比詭異,卻又極其強大的符。
同時給自己扯上了一張虎皮。
而老人安排的人手,則是已經守在了紅門鎮,只等著劉三自投羅網。
他開始用自己所會的那段咒語祈雨。
鮮紅的血,從破裂的皮膚傷口處滲透出去。
劉三跳舞和念咒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劉三從竹椅上緩緩的站了起來。
畢竟 幾乎一切的『暴富』,都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事情越小,成功的概率越大。
老人的後輩們,看稀奇似的看著。
老人目光閃爍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劉三多了幾分心眼。
他的身體,似乎可以扭曲成任意一種難以想象的形狀,做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動作。
道德、倫理、良知這些……對於一個想要繼續活著,讓家族、讓村子繼續活著的老人而言,都只是狗屁。
每一次失敗,他的腳底就會長出一片蛇皮般的斑。
一旁的老人也還是感恩磕頭,彷彿真的相信了劉三這番鬼話。
因為王村在十里八鄉最為富裕,有幾家富戶,所以這一次祈雨所處銀錢,王村獨自便承擔了大半。
「唉……此次大旱,實則是有人不敬天神,而導致天神降下怒火,我雖與天神有私,但是卻不願插手此等凡間之事。」
祈雨之事,老人連同他的幾個子侄,都並不抱有希望。
他們真正打主意的,是隔壁王村的那幾口古井。
但是替代劉三接受『懲罰』的卻不會是一個死人,而是老人所屬的劉家村裡,一 個已經無父無母在世的傻兒。
人們感覺到了頭頂的涼意,以及雨水擊打在身上的那種冰涼感,便紛紛歡呼起來。
定當都下定決心,前往奪取水源。
下一秒鐘,豆點大的雨水……似乎已經灑落下來。
劉三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覺得總要拿點什麼交差。
漸漸的,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這一次他的舞蹈不再是胡亂瞎蹦,而是帶上了一種古怪而又詭異的韻律。
沒有太多的講究。
只要活得夠久,這世上很多事情,都再難以成為掛礙。
老人安靜的退了回去,臉上的表情依舊虔誠而又恭敬,花白的鬍鬚長在那張乾瘦而又布滿了皺紋的臉上,怎麼看都寫著『慈祥』二字。
整個人就像是抽風一般,使勁的哆嗦,嘴裏念叨著亂七八糟的字眼和音符。
咒語越念越快,越念越急。
雷聲滾滾,紅黑色的雲不斷的翻滾,就像是有數不清的冤魂和厲鬼,在其中糾纏與掙扎。
「如若不成,仙師自從暗道速走,老夫自會尋一屍體,丟在台上,以供百姓發泄。」
知道劉三在七十裡外的紅門鎮,偷偷藏了一個女人和 一個孩子。
若僅僅只是承擔一定風險……那另當別論。
但是烏雲的出現令人們狂熱,他們瘋狂的朝著劉三叩拜,瘋狂的祈求著大雨的降臨。
唯有老人,感覺有些古怪。
穿著一身奇裝異服,劉三裝模作樣的跳了一遍,亂七八糟的舞蹈。
「只是……若是這般大旱下去,註定是餓殍遍地,赤地千里。我亦於心不忍,便唯有開壇祈法,魂飛九天,面見天神,求得一兩分顏面,看看是否可有轉圜餘地。」
老人之所以來找劉三做這場祈雨,就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劉三突然開始又跳了起來。
猛然之間,劉三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這些古怪的動作。
這些年他坑蒙拐騙的錢,多放在自己女人和孩子處,對外卻不敢宣揚,以免被騙的仇家尋上門來。
而是留有了一定的餘地。
一旦劉家村死了人,就能佔住理,並且激起村民同仇敵愾之心。
他的皮膚,開始撕裂。
莊重而又充滿憐憫的看著那些跪拜的百姓。
而那種乞求暴富、乞求做大官、做皇帝的願望,卻從未實現過。
嘴裏卻連番說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