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踏十州,斬閻羅
第495章 那粒棋……活了!
「還好,還好,他們看起來沒那麼快行刑,我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鴻厘城外荒漠的涼亭。
焦急之中他記起了李雲生教他的行雲步,努力地凝聚心神之後,他一面在心中飛速地演算著行走的路徑,一面踏著行雲步如一道殘影穿行在人群之中。
因為李雲生的這一手棋,無論怎麼看,都是一手壞棋。
可就在大家覺得場面開始一面倒,這局棋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九尊印氣勢如虹的白子忽然停下了攻勢。
隨即還沒來得及踏出第一步的唐北斗,只看到祭台之上流民的身體,一個接一個地炸開,化作一團又一團的血霧,只剩下一個個腦袋「砰砰砰」地掉落在祭台上。
時至傍晚,這三盤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但盤面上的棋子依舊三三兩兩。
一夜城城主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然後摸著下巴道。
一夜城城主白了眼放在桌上的那方九尊印道。
好不容易,他才將暴怒的一夜城城主安撫了下來。
他這話才說出口,那九尊印上忽然飛出一道罡風 ,像是扇耳光一般拍在一夜城城主的臉色。
「子貢兄。」
讓他感到幸運的是,那一名名城衛此時並沒有拔刀行刑的跡象,非但如此他們一個個還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從身旁的流民旁邊退到了祭台的最外側。
「救下爹爹之後,不能往城內跑,必須往城外跑,這樣既不連累青蘿姐姐,也能躲過城內的搜捕,只要逃進枯海,我跟爹爹就能活。」
「果然,只要還是人,總會出錯的。」
「這裏距離祭台大概五百米,只要我能踏出行雲步第七步,演算好救人跟逃離的路徑,最多三息時間我就能走到祭台的位置。」
「我來了,我來了,爹,我來了。」
「這就是秋水餘黨的下場,鴻厘城任何膽敢與秋水餘孽勾結,與斷頭盟為伍者,都將在景雲鍾下屍骨無存。」
唐北斗整個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也就是從這一手開始,原本焦灼的局勢被打破,九尊印的白子開始瘋狂地圍剿李雲生的黑子。
一旁的周涼 對一夜城城主的小動作有些反感道。
唐北斗沒有急著救人,而是在心裏飛速推演起了救人跟逃離的路徑。
演算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最後看了一眼祭台後方洞開的城門,隨即深吸一口氣,身形微弓準備向前躍出。
「這……」
而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長考了一炷香時間的李雲生終於落子了。
不過令周涼跟一夜城城主更加詫異的是,九尊印卻沒有立刻對李雲生的這手壞棋做出反應,而是像剛剛的李雲生一樣陷入了長考。
「啪嗒。」
祭台上那老頭的聲音再次響起,它像是蚊蚋之聲般,在唐北斗耳畔嗡嗡作響。
「可惜了。」
「那粒棋……活了!」
一旁的周六連忙拉住一夜城城主。
同樣,這也是李雲生到目前為止,下的時間最長的一盤棋。
可即便如此,他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哪裡推得動身前這麼多人高馬大的鴻厘城城民?
只是讓這一夜城城主沒想到的是,這顆幾十手之前的壞著,在此刻猶如一顆「釘子」般,死死地釘在了白子咽 喉上,原本的壞棋在此刻變成了一手妙著。
「怎麼了?」
唐北斗只想過行刑的是那些城衛,卻不曾想過下殺手的會是一口鐘。
這一個個詞彙在他腦海中不停地旋轉,最終他撲通一聲跪在發燙的青石板地面上。
看到這一步棋,一夜城城主倒沒有出言譏諷,反倒像是鬆了一口般地開口道。
可當兩人看到李雲生那裡黑子的位置時,神色都有些詫異。
周涼則只是嘆了口氣。
見李雲生久久沒落子,坐在他對面的一夜城城主忽然有些得意地笑道。
一夜城城主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涼打斷了。
但李雲生卻依舊面色如常,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的棋盤。
「子貢,你冷靜些!」
一粒白子,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起,然後平穩地落在棋盤上。
「對方都露出破綻了,這棋不是很好下了嗎?老東西你裝什麼深沉。」
只是,恐怕任誰也想不到,跟李雲生下出這麼焦灼一盤棋的,居然是他對面的一方印鑒。
他滿臉疑惑地轉頭看了眼周 涼,卻發現此時的周涼,正以一副見了鬼般的表情盯著眼前的棋盤。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跟這印下了這麼多局棋,好像這也是它落子最不痛快的一次吧?」
包括他的爹爹。
也就在這個時候,九尊印落子。
「咚!」
「李先生,這份專註力,只怕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會看你一眼。」
在打虎拳的淬鍊之下,北斗的身體已經強壯了許多。
唐北斗十分清楚,這聲音的戛然而止,意味著很快就要行刑了。
有些氣喘吁吁的唐北斗,目光落到了祭台最中間那名流民的身上。
一夜城城主譏諷道。
「我說老東西,你倒是給人家一個痛快啊,磨磨唧唧的天都快黑……」
一夜城城主暴怒而起,提起拳頭就要朝那九尊印砸去。
「黑白兩方都沒有一手壞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將棋下得這般滴水不漏。」
「小子,碰到對手了吧?」
終於,藉著行雲步的幫助,唐北斗衝來到了人群的最外圍。
他不顧額頭上滾落的汗珠,嘴裏不停地默念著。
「無知 、弱小、傲慢、自以為是……」
「我當你有什麼高招,想了這麼久,還不是要對那一步壞棋下手?」
「啪!」
周涼嘆服道。
不過李雲生像是完全屏蔽了他的聲音一般,臉上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依舊紋絲不動地看著盯著眼前的棋盤。
那名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的中年人,也正是唐北斗尋找了許久的父親。
他的行動十分艱難,推了半天也不過走了幾步路,而不遠處的祭台上,那宣讀罪狀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老東西,你翅膀硬了,想造反是吧?!」
正如一夜城城主所說的那般,九尊印長考之後的這一手並無驚喜,只是以李雲生剛剛那一手壞棋做突破口,開始對李雲生的黑子發起攻勢。
這一盤棋下得很焦灼。
……
一夜城城主順著周涼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他指著的那顆黑子,正是李雲生方才的那手「壞棋」。
只見周涼手臂顫抖地指著棋盤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刺耳鐘鳴從城樓上傳來。
這一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如同浪濤一般朝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