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82章 拜訪（下）
他心中有著憤怒和悲傷，但那種情緒就像被隔離一樣，只屬於米斯特董事這個身份。
……
走出機場，王一洋轉乘了小型汽艇，飛快抵達附近的德利島。
此時的他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平靜。
實際上他和凱撒老人的關係，更多的是集中在身份記憶上，真實的現實中，他和對方並沒有多少交集。
草坪上有幾個正在割草的僕人，看到王一洋進來，也不意外。
剛剛抵達碼頭，正準備乘船離開德利島的王一洋一行人，忽然接到電話。
很快，一名腰間別著雙槍的削瘦男子，從門外迅速走進來。
一邊和泰恩閑聊，王一洋三人一邊沿著馬道走進莊園一樓大門。
凱撒臉上沒有一絲意外，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眼前這一幕的發生。
凱撒的學生中，有的在其他集團身居高位，有的在聯邦官場風生水起，還有在非法地域從事軍火交易的。
「你確定？」男子海鷗皺起眉頭，再度問道。
傑恩迅速上前，和匆忙趕到的島上警察一起檢查屍體。
「是西萬……？」
王一洋依言走過去，坐下。
他仔細回想和老師凱撒相關的一切記憶。
對方眼裡的眸子滿是血絲，瞳孔正中彷彿閃爍著某種奇異的漩渦。
其中更是有王一洋最需要的水晶藥劑信息。
「坐到這邊來。孩子。」凱撒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高背椅。
「沒關係。這是我考慮過後的最好選擇。對你們，對海鷗，都好。」凱撒微笑道。
「老師，你死得真是難看啊……」
「封鎖全島。」王一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解除嫌疑之前，誰走誰死！」
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意外波折，王一洋三人很順利便抵達了前任主席
諸多學生聯合起來的潛勢力，才是西萬沒有趕盡殺絕的根本原因。
之前的接觸，不是間接的，就是在幻境里。
燃燒的壁爐透出淡淡紅光，同時也散發出溫暖的熱量。
然後在下午夕陽西照時，從德利島有些簡陋的小碼頭上了岸。
雖然他跟在凱撒身邊，經常有看到身高體型強壯的大塊頭，但眼前這個大塊頭身上，似乎隱藏有某種奇異的氣質。
「我知道了老師。」
「還有，我的那幾個不成器的小輩，還要你偶爾關照一下了，其他人雖然也會關照，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凱撒帶著一絲歉意道。
「鍾蠶。」王一洋忽然低沉出聲。
「真的是，毫無美感。」
僅僅只是站在原地，此時的王一洋便散發著一種尖銳妖異的氣息。
他和王一洋一樣，也是凱撒的學生，只不過和最受器重的王一洋不同，他和其餘幾個學生，都只是單純的學生，而不是如王一洋這般的衣缽傳人。
相框里，年輕時候的他，和一個盤著長發的雍容貴婦，輕輕摟抱在一起，他們的身旁兩側，各有一個笑容燦爛的孩子。
泰恩滿臉淚水的站在門口，抬頭注視他。
「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凱撒嘆息道。
「王？很久沒看到你來了。快進去吧，老師剛剛午睡起來，現在精神還不錯。」中年男子似乎認得王一洋。
「確定。」凱撒點頭。「你還年輕，有著一身的技藝，跟在我這個離死不遠的老頭子身邊，太過可惜。王一洋會給你更大的舞台。」
「可是老師，海鷗先生跟隨您二十多年了，您這麼
剛剛得到消息，我就第一時間打算派人去你那裡，可惜，我得到消息太晚了。西萬故意封鎖了我所有的消息來源。」
狂風越來越強，外面的椰樹彷彿也在為老人唱起哀悼的輓歌。
等到王一洋一行人匆匆趕回莊園時，看到的只剩一具靠坐在輪椅上的屍體。
「老闆，有事？」男子一進門，便第一時間看到了站在王一洋身後的鍾蠶。
黑影沒有回話，只是手裡滑出一把手槍，緩緩抬起，瞄準。
或許很多年以後，他也會這樣和老師一樣，無聲無息的死在自己的莊園里。
他目光移到王一洋身上。
王一洋帶著傑恩和鍾蠶還有海鷗，一起離開了莊園。
他曾經威嚴的容貌，此時也變得柔和溫暖起來。
「你……？！」他忽然被眼前的王一洋嚇到了。
一想到這裏，他心底邊升騰起無法言語的恐懼。
凱撒坐在輪椅里，手中拿著一張相框，注視著相框里的全家福。
和他自己無關。
……
「在。」鍾蠶高大魁梧的身影無聲的出現在身後。
王一洋三人下了車，站在門前，緩步走進鐵門。
可惜後面失敗了。
他輕輕按了下輪椅扶手上的按鈕。
許久，他輕輕握緊手掌，凝視著面前的屍體。
他渾身一顫，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滲出的血跡，忽然有些釋然了。
「有空，多和其他人交流來往，別因為距離而相互生份了。另外，海鷗是我一早便打算派出救援你的人，現在雖然你自己已經度過危機，但我的決定依舊不變。」
放下相框，他輕輕眯眼。
鍾蠶蹲在角落，仔細查看現場細節。
海鷗面色黯
王一洋神色沉著的點頭。
老人穿著整潔的黑襯衫，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還打了護髮油，下巴上留著的白色小鬍子，也修整得相當整齊，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就好似隨時可以起身出去自由行走一樣。
看著看著，忽然他抬起頭，看到一旁站著的兩個女僕頭一歪，背靠在牆壁上緩緩滑倒在地。
「西萬那人我了解，他剛愎自用，性情暴烈，復讎者的事，絕對有他一份手腳。
周圍的僕人，看熱鬧的居民，還有其他混雜的人群，全圍在門口，正發出鬧哄哄的噪音。
隨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凱撒轉讓給他的米斯特集團11.2%的股份。
男子臉上露出訝異之色，仔細看了看一旁的王一洋。
而現在老人死了。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和身份記憶里的人物主動接觸。
「沒了海鷗的保護，你必死無疑。」黑影寒聲道。
「關於西萬，關於水晶藥劑，以及地下基地的分布圖，我知道你想要了解什麼……」
兩小時后，天色入夜，海風漸漸呼嘯變大。
「你是……？」他確信自己記憶里沒見過對方。
不要看凱撒僅僅只是坐在這裏，連動彈都需要輪椅的殘疾老人，但如果有人因此而小看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島上唯一的對外聯繫處，就是前後兩個相當簡陋的小碼頭。
「我知道的，老師。」王一洋鄭重點頭。
「老師。」王一洋上前幾步，恭敬的朝著老人鞠躬行禮。
難以相信米斯特集團的前任主席，這樣的大人物，會一直隱居在這裏多年。
砰。
站在大廳中，王一洋忽然有些茫然。
其中王一洋只是他最器重的一個，但並不是他混得最好的一位。
從鐵門往裡望，可以看到一條修長的黃色馬道，直通最深處的莊園房屋。
泰恩只是正面看了眼那雙眼睛，便感覺腦海隱隱眩暈。
天空烏雲密聚，海風越來越大，吹得莊園圍牆邊的椰樹外圍搖晃，發出清晰的嘩嘩聲。
一聲槍響打斷了凱撒的話音。
一樓大廳內，一個坐在輪椅上，手裡拿著一本小說的白髮老人，迅速吸引了王一洋視線。
凱撒希德之所以在鬥爭失敗后，還能安享晚年，主要還是因為他教導出來的數位學生。
「泰恩？你這不是換衣服留鬍子，你這是去國外整容了吧？你以前臉上這裏還有這麼大一塊胎記呢？」王一洋頓時訝然。
他收回視線，轉身走向門口。
「老師，不用擔心，復讎者的事我已經解決了。」王一洋輕聲道。
這讓他心頭迅速提起，產生警惕。
許久。
「你應該第一時間來找我的。」老人凱撒注視著王一洋，眼裡滿是溫和。
藍椰莊園內，燈光搖曳。僕人們都各自回到自己住房，只有兩個專屬女僕，正陪著凱撒坐在壁爐邊。
他忽然有種恐慌，一種看到未來的自己的恐慌。
老人凱撒遭到暗殺去世了。
「不對，你不是柯林！？！？」看到對方的一瞬間，凱撒忽然瞳孔一縮。
而這次，卻是他第一次正式看到身份相關的重要人物。
倒是莊園建築的房門緩緩打開，一個扎著黑色領結，穿調酒師一樣服飾的中年男子，主動迎過來。
「好了，正事處理好，接下來，該是這個了。」凱撒微笑著，再度按下輪椅上的另一個按鈕。
「這次我來，是為了西萬而來。」王一洋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他需要面
昏暗的燈光這時輻射到他臉上，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容。
「海鷗，從今天起，你就跟著王一洋吧，不用再在這裏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凱撒微笑的看著削瘦男子。
「我是泰恩啊！換身衣服留個鬍子你就不認識了？」中年男子無奈道。
王一洋走上前去，看著老人平靜釋然的面容。
「凱撒，你的死期到了。」黑影慢慢走出書架，抬頭凝視著壁爐邊的老人。
海鷗沒有回話，只是沉默下來，似乎在思索。
而大廳擺放古董物件的架子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怪異的黑影。
「去胎記的時候就想著順便整好一點，結果就成這樣了。」泰恩無奈道。
「年輕時的我，做過很多錯事，只是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準備好。」
作為前任主席，凱撒隱藏的力量，雖然不會大，但也不弱。
馬道兩側是橫七豎八的各種草坪岔道。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但王一洋對其毫無印象。
藍椰莊園的管事和留宿在那裡的泰恩，同時通知過來。
他認得對方，這是老人最器重的學生，沒有之一。當年甚至還把米斯特集團的股份轉讓部分給他，希望其繼承自己的位置。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不是死在自己希望的人的手中。
莊園大門是普通的黑鐵門，此時正隨意的敞開著，門口停了幾輛小巧的黑色遊覽車。
整個小島常駐人口不過千人，算是超微型小島，生活物資除開海產外，全靠外地進口。
自從檢查出腦癌晚期，他便早已在等候這一天了。
他是知道自己那些小輩的惡劣行徑的，但畢竟血濃於水，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管。
走出碼頭，他帶著鍾蠶傑恩，坐上小型遊覽車，朝著島上專有的莊園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