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子》南蠻篇

第298章 惺惺相惜,如何善後(一)

南蠻篇

第298章 惺惺相惜,如何善後(一)

所謂神兵,除去本身材質特異,為世間所無之外,最重要的一個標準,就是自開靈識,擁有獨立意志和價值觀。比如天神兵之首天晶,就是象徵「仁愛」。若無仁愛之心,那麼執掌神兵者非但不能得到任何利益,反會受神兵反噬,最終自取滅亡。又比如出自戰神蚩尤的神刀虎魄,就是代表「凶暴」。執刀者若不能比刀中的戰虎怨靈更凶更狠,便勢必人為刀控,無法自制地不斷瘋狂殺戮下去,直至油盡燈枯為止。
至於陰陽令,本為象徵「持平、調和」的神兵,但又有逆轉時空,錯亂陰陽的威能,冥冥中正好和楊昭這個從後世穿越而來之人的情況相互契合。加上陰陽令後來又得凌雲窟中一對守護神獸冰火麒麟,多年來以本身內丹進行滋養,無形中已經被祭練得與麒麟元神不可分割。偏偏楊昭就曾經吞食過麒麟內丹,更兼修鍊了同以陰陽之理為基礎的【易經玄鑒】與【無字真經—元始篇章】,和陰陽令配合得猶如天造地設。所以當今之世,除去楊昭之外,陰陽令便決不會再願意讓其他人將自己掌握。即使是再世霸王楊玄感,可以憑藉本身霸道修為將陰陽令強行壓制,但也決計發揮不出這對天神兵的特異威能。陰陽令若在楊玄感手裡,根本只與廢銅爛鐵無異。
虯髯客轉為黯然,嘆道:「南蠻地大物博,雖然氣候瘴濕,但也向稱富饒。只可惜自來分裂為百族,彼此不斷交相攻戰,人民生活苦不堪言。而百族之內,又分成貴族、平民、奴隸三個階層。貴族對於奴隸,自然是予取予求,生殺但憑己意。即使對於平民,也是隨意呵斥打罵,肆意剝削壓榨。天地生萬物,本來眾皆平等。但南蠻之內,卻竟是如此一番景象。張某也是學道之人,又如何能忍心見南蠻萬民陷身水火之中,卻仍作壁上觀?故此縱知是不自量力,卻也想要為這一方的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匆匆數年,蒙南蠻百姓錯愛,擁戴了張某為白虎族族主,總算也小有成就吧。唉~張某的本意,是想為南蠻百姓消弭刀兵與各種不公,從此過上些安樂太平的好日子,只可惜……」
昭抖擻精神,亦還以一笑,搖頭道:「慚愧。這【炎武論】的劍招博大精深,在下初學乍練,其實還生疏得很呢。剛才只是你我運氣好,假若現在要再來一次的話,我可不敢保證能夠再像剛才那樣,劍刃剛好從心臟與肺部之間的空隙穿過,貫體而不損五內了。呵呵,也就是白虎王你,居然能夠有如此膽量,竟然願意和在下一起合謀演這出大戲。」
霎時間,酒樓內一片鴉雀無聲,自五昧以下,陰司四魘、血鳳凰、三首蛇博父、「遲早雙煞」夫婦、唐七捕、司馬平等人,全部也如遭雷亟地瞪大雙眼凝視著這兩個「死人」,腦海里只剩餘一片空白。
當神兵陰陽令拒絕為五昧所用,轉而重投楊昭身邊,並且歡欣喜悅地不住盤旋飛舞的同時,在場所有人便都已經看得出,這位金枝玉葉,尊貴無比的河南王殿下,根本未死!而既然楊昭未死,和他「同歸於盡」的白虎王,卻又怎麼可能有所例外?卻見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楊昭和白虎王果然睜開了緊閉的眼帘,徐徐挺身站起。
然而,神兵再有靈性,究其本性,仍是為武而生。所以必須要有兵主使用,才能將自身本領發揮出來。無論生前怎麼神通廣大也罷,人死萬事消,死人再沒有資格成為神兵兵主,而神兵亦不會眷戀一個死人,繼續在他身邊流連不去的。所以……
「卻始終沒想到狗是永遠也改不了吃屎的習慣。」楊昭亦嘆道:「單憑教化,大事終究難成。白虎王經歷此事之後,今後好應該吸取教訓,凡事當斷則斷,決不可再心慈手軟啊。」
楊昭深深吐了口氣,笑道:「也是。白虎王何等人也,假若連發生在自家家門口的事都不知道,不如乾脆去買塊豆腐來一頭撞死算了。只不過……」小王爺頓了頓,回頭向在場眾人由左至右地掃了一眼。他氣勢雖然比虯髯客稍有不及,但同樣凌厲如刀。除去血鳳凰之外,其餘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不敢於他目光相接觸。小王爺搖頭輕哂,續道:「卻不知道白虎王究竟打算如何收拾眼下這個殘局呢?」
虯髯客黯然道:「河南王好言相勸,張某必當銘記於心。唉~~為了張某一念之仁,卻連累中原那幾十位女子無辜慘遭蹂躪而死,張某委實有愧啊。往事已矣,人死亦不能復生。如今張某可以做的,也就只有手誅奸徒,稍慰泉下無辜于萬一而已。」
白虎王頜首道:「原來那就是當年炎帝所創的【炎武論】,果然了得。張某縱使不才,但總算也是出身於正一道門下,于觀人相面的小道,倒還有幾分心得。河南王相格正氣而尊貴,絕不似姦邪之輩。更兼雙目清澈,足見內心坦蕩,決不可能是會以卑劣手段,強行污辱女子的採花賊。再且……」他忽然向楊昭狡黠地眨了眨眼,笑道:「當朝河南王大駕光臨南蠻,我這個做主人的若還懵然不知,那不是太過笑話了么?呵呵,呵呵呵~」
虯髯客目光在五昧、唐七捕、「遲早雙煞」夫婦等南蠻族人身上隨意一掃。縱使眾人都垂頭低目,這剎那間卻仍禁不住感覺有如山壓力不住壓落下,沉重得連根手指頭也沒法動彈。耳邊只聽得白虎王嘆道:「只可惜有些人永遠也不懂得反省自己曾經的過錯,更不肯鬆手讓出那些本來便不該擁有的利益。所以當環境改變之後,他們同樣也不能接受這種改變,仍然頑固地企圖讓一切恢復到改變發生之前的樣子。常言說道: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張某一廂情願,始終想著要給他們個改邪歸正的機會,卻沒想到……」
白虎王昂首而立,氣度含蓄內斂,威而不露,深不可測。神情看來和熙,卻連向四周眾人多看半眼的興趣亦全然欠奉。但那股源源不絕釋放的無形壓力,早已令四周眾人同覺心跳如擂,甚至呼吸為艱。楊昭看在眼內,也不禁感嘆對方不愧為白虎帝星,竟能同時身具仁者與霸者之風。正感慨之間,卻聽虯髯客呵呵一聲長笑,左臂背負身後,右掌攤平伸前,道:「河南王年紀雖輕,修為之高,卻是張某生平所僅見。這一劍假若當時再稍偏半分,張某便當真要去做鬼了。佩服,佩服。」
一言既畢,酒樓中燃點的蠟燭驟然無風自動。明暗交錯,火光搖曳之間,白虎王猛然轉過身來,向五昧與唐七捕等人怒目而視。他雙眼炯炯發光,猛惡欲絕的氣勢透體暴現,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去,都恰似一頭正要擇人而噬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