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拼圖》第三部 巡警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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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巡警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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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像什麼?」戴瑞問。
「那麼我們要找的是離河邊五十碼內的地方……」萊姆笑著對一臉驚愕的莎克斯說:「這不是神蹟,艾米莉亞,我做了很多家庭作業,僅是這樣而已。建築工在靠近水邊的深床岩區挖地基時,會用矽酸鈉混合牛肝做為強固土層之用。這表示這個地點在下城。好,現在我們來看那片葉子。」
「太好了!」萊姆叫道。「我知道這家公司,他們把產品量販給車隊,主要客戶是租車公司。我們的嫌犯開的車是租來的。」
「那是什麼東西?」莎克斯問。
「還有其他東西嗎?膝蓋印痕。這個證物很好,可以讓我們知道他穿什麼褲子。拿起來,艾米莉亞。拿高點!寬鬆長褲。那裡留有很深的縐痕,所以這是天然纖維。以現在的氣候判斷,我敢說那一定是棉花,絕不會是羊毛。當然,也不會是絲,現在的人很少穿絲質長褲了。」
「祕密武器?」莎克斯問。
他們大大方方地看著對方的眼睛。萊姆想起以前他和布萊妮討論嚴肅問題的時候,眼睛總是看向介於兩人之間的物體——有時看著她收藏的陶瓷馬,有時是一本書,有時是快喝完的梅洛紅酒瓶或夏多娜白酒瓶。
「疤痕,我猜。」柯柏說:「是舊傷,傷得很深,說不定傷口深達骨頭。」
萊姆把頭倒回枕頭上。他們還剩多少時間?一小時?兩小時?
莎克斯說那枚完整的指紋不在她身上,那枚他們用來查出嫌犯身分的指紋。「還在聯邦調查局那裡。」
「裡面只有一個人嗎?會不會還有人質在?」他知道莎克斯說的可能沒錯,也許嫌犯已經抓到一個人質藏在裡面了。
柯柏把纖維放在偏光鏡下檢視。他轉了幾下旋鈕,然後說:「雙折射率零點五三。」
這陣痛楚是來自斷掉的手指還是有問題的心臟?他不知道。
戴瑞已換下他那件綠得像小精靈的外衣,改穿聯邦調查局的防風夾克和牛仔褲,他正仔細聽著無線電耳機傳出的訊息。
到底是什麼,萊姆心想,什麼才是嫌犯用來傳送訊息的東西?是那件內衣,還是內衣上的液體?他說:「繼續動作,我想看看泥土的成分分析。」
「湯瑪斯,寫下來,」萊姆朝海報點點頭,指示他說:「他藏身處有大理石,而且年代久遠。」
一名組員皺起眉頭。「可是,戴瑞,這個人就是他。我們看過通緝照片,這個人就是彼德斯沒錯。」
「很粗糙,有十字形裂紋,呈淡灰色。」
梅爾.柯柏把證物袋裡的東西搖落在白報紙上,一邊眼睛戴上眼罩式放大鏡,檢視紙上的塵土。「呃,這是磚頭粉末,還有別的石頭。大理石,我猜。」
她拿起裝有葉子的證物袋。
調查局幹員戴瑞安排十人負責攻堅行動,其他人分成兩組進行搜索和監控。身穿防彈衣的幹員站在樹叢裡,汗如雨下。在對街一棟廢棄建築的樓上,搜索監控組的人已架好大耳朵和紅外線攝影機,對準嫌犯住的屋子。
「是地毯。」
萊姆立刻說:「這是六號尼龍。梅爾,它的外觀如何?」
柯柏大聲說:「這裡還有另一根頭髮。」他把頭髮放在對比式顯微鏡下檢視。「和先前找到的那根頭髮很像,也許是同一來源。我敢說這兩根頭髮絕對一樣,都是棕色的。」
塞利托很不情願地點了頭,柯柏便把纖維裝進儀器中。機器開始運轉,不一會兒,螢幕上便出現幾道細細長長的柱狀圖形。「有了,那是長鍊形聚合分子,是尼龍,但較小的波形表示還有其他東西。氯,洗潔劑……這是去污劑。」
「她可能已經回去了。」
「氣化它,這條線索相當重要。」
萊姆看向她手中的腳印拓本。
湯瑪斯轉身在海報上寫下「棕色」兩字,但塞利托立刻阻止他。「這點不必寫!」
其他兩名守住通道和一樓房間的狙擊手也跟著回報。「已上膛,開保險。」
她不停憑空翻頁,頭越垂越低。一會兒後,在不假思索的情況下,她自然而然地縮起腳,雙腿在足踝的位置交叉,鞋子接觸到地板的部位只剩下鞋子外部邊緣。
「那就燒吧。」
●熟悉指紋
戴瑞抽出他那把大型自動手槍。
●滑雪頭套?海軍藍?
「怎麼了,戴瑞?」
萊姆沉默了一下。「這是實話。」
「布料很薄,不是丁尼布。」柯柏說。
柯柏的螢幕閃耀跳動,他按下網路連線,深入搜尋網上資料。「我在下載檔案,可能要花十幾二十分鐘。」
●綁被害人的繩結很不尋常
「沒有。」莎克斯回答。
「有鑿痕。」柯柏說,又俯身湊近顯微鏡。
●新式轎車
「為什麼?」
「操!」另一個人罵道:「真噁心。」
「我們要去拜訪某人了。等到了那邊,我們的態度該如何?」這兩位幹員面面相覷,皺起眉頭,不明白戴瑞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戴瑞立刻自己說出了答案。「絕不對他們客氣。」
住所
萊姆指出這點。「湯瑪斯,把這點加進側寫表上,不過還是加上個問號。再來,我們來看指紋。」
「不可能,我很清楚那棟德國公寓用的石材。它本來是東村的廉價公寓,頂多會用打磨過的花崗石。我想,只是猜想而已,大理石可能來自嫌犯藏身的地點。大理石上有什麼明顯特徵嗎?」
●也許是牧師、社工或顧問
●白種男性,塊頭瘦小
「繼續做,假裝妳現在看的書是《戰爭與和平》。」
接著,月球的引力又把水平面拉高了些。一陣大浪打來,這個狹小的空間頓時被水淹沒。空間變黑了。他感覺聽見浪花咆哮的聲音,還有他自己因痛苦而呻吟的聲音。
「他穿鞋的方式很特殊,看見腳掌下拇趾根部的磨光部份嗎?」
「要做嗅覺實驗嗎?」柯柏問。
艾佛瑞特閉上眼睛,直到這陣疼痛感稍退後才又睜開。他環顧四周。他被銬住的這個地方,是位在一處已圮毀的碼頭下方。朽木由碼頭邊緣突出,指向翻攪的海水,現在海水離木頭尾端還有六吋高。來自河上船隻和澤西市工業區的燈火照耀著這個狹小的空間。海水已淹至他的頸部,雖然他的頭部離上面的碼頭還有幾呎距離,但他被銬得很緊,無法掙扎向上爬。
「讓我先聞一下。」萊姆說。
莎克斯把證物袋拿過來。這個證物袋裝有粉紅色的砂粒,砂中夾雜幾團泥土和圓石。
對戴瑞而言,他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了。「王八混蛋。」
莎克斯把袋子拿到萊姆面前,袋裡裝的是一小塊木屑。她把袋子打開,讓萊姆深深吸了幾口氣。
車輛
「好,那張紙我們也有了。」戴瑞說,意思是指搜索狀,這樣他們就不必敲門了。「開始行動!第一組和第二組,散開!散開!散開!」
「腳印呢?」莎克斯問。
「這個人不是他嗎?」
…………
柯柏回頭看了一眼電腦螢幕,然後又輸入了一些指令。「那片葉子運氣不佳,在史密生研究所的資料庫沒辦法找出一樣的葉子。」
「資訊永遠也不嫌多。班克斯,記住這點。好,我們還有什麼東西?」

「他是內八字?」湯瑪斯大聲說。
●略懂德文
「什麼顏色都有可能,除了棕色以外。金色、茶色、黑色、紅色……」
●地點靠近:百老匯大道和八十二街夏普來超市、百老匯大道和九十六街安德生食品公司、格林威治大道和班克街夏普來超市、第二大道,七十二至七十三街雜貨世界、砲台公園市J&G百貨商店、第二大道一七〇九號安德生食品公司、三十四街和雷克斯街食品倉庫、第八大道和二十四街夏普來超市、休士頓路和拉法葉路夏普來超市、第六大道和休士頓路口J&G百貨商店、格林威治大道和法蘭克林路口雜貨世界
●食指上有深疤痕
●可能有安全的房子
…………
「怎麼了?」萊姆問。
「怎麼?」
「這是牛肝,」他立刻判斷:「岩石和砂粒混合,只有在曼哈頓的河床才有這種東西。有矽酸納混在裡面嗎?」
螢幕上,色層分析儀解析出的波峰波谷圖像停止活動了,出現一個自然的無限大的符號。梅爾.柯柏敲大鍵盤,讀出分析結果。「水、柴油、磷酸鹽、鈉、幾種微細礦物質……無法判斷它捫是什麼。」
「車是偷的,」萊姆喃喃說,好像這位年輕人問的是二加二等於多少的問題。「而且,車上掛有偷來的車牌。艾瑪還在待命中嗎?」
「我們何必管他的藏身處?」班克斯看了一下手錶問。「調查局的人現在應該到了。」
萊姆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憤怒過,憤怒自己的失算。「他要把人質溺死。他們就在下城區的某處碼頭。」他一臉絕望地看向曼哈頓地圖,圖上的海岸線綿延有好幾公里長。「艾米莉亞,又到了妳開賽車的時間了,妳和班克斯到西岸去。隆恩,你負責東岸,到南街海港一帶搜索。還有,梅爾,快點找出這片葉子到底是他媽的什麼東西!」
「可是,你們剛才……」
「頭髮尾端是切斷的還是自然脫落?」
他猛力壓下電話斷線按鈕,憤怒地隨手指了兩名特勤隊的幹員。「你們兩個跟我來。」
「應該是吧。」
「妳坐到那張椅子上,」萊姆對莎克斯說:「然後弓身到桌上,假裝妳在看書。」
他說:「我勘驗刑案現場的方式和其他鑑識專家不同,這次我需要一位在專業上沒有任何預設成見的人,而這個人又必須擁有自己的想法。」
●刮鬍水:布拉特牌
「無法掃描,」柯柏宣布:「這枚指紋的完整性連C級都不到,我沒辦法對這枚指紋做任何判斷。」
●雙重人格
「另一些手套皮屑,紅色皮革。還有……這是什麼?」柯柏舉起一個裝有木頭碎片的證物袋問艾米莉亞。
第二小組確定一樓安全無虞後,便奔向二樓搜查。此時第一小組的人則衝往地下室,幾個人的靴子在舊木頭地板上重重踏出聲響。
柯柏猜測,也許是在嫌犯八二三號劫持莫娜莉時,從她住的公寓那裡沾過來的。
「天啊。」班克斯說。
「布拉特男用香水,誰會不知道這種東西?湯瑪斯,寫上我們這位先生使用雜貨店買的古龍水。」
●也許有前科
●黃色計程車
萊姆說:「好,現在再來看纖維。」
「監控組回報指揮官,我們用紅外線掃描目標物地下室,發現有人活動跡象。」
他知道他就要死了,知道他無法再把頭抬離油膩的水面。他閉上眼睛,絕望地把臉貼在那根光溜溜的黑色木柱上。
「我知道。」
「看書?」
月球輪廓。泥土。鹽水……
柯柏把纖維移至電子掃描顯微鏡下。螢幕頓時活了過來,發出怪異的藍綠色光芒。一條小小的纖維,在螢幕上卻變成一條粗大的繩索。
●熟悉刑案現場工作
有次,他們搭乘的中國東南航空公司的班機從北京起飛後,兩具引擎中就壞了一具。伊芙琳那時把頭壓低,擺出墜機姿勢準備等死,眼睛卻一直盯著機上一份雜誌文章的標題。這篇文章警告,若在餐後喝熱茶會對健康構成威脅。事後,在新加坡的萊佛士飯店的酒吧裡,她把這件事告訴他,然後兩個人歇斯底里地笑了,笑到淚水盈滿了眼睛。
「那液體……內衣上的,」她對萊姆說:「會不會是海水?」
「結果我還發了一頓脾氣,真的很抱歉。」
月球輪廓、葉子、潮濕的內衣、泥土。先前的隊伍又回到萊姆的臥房,除了波林和豪曼之外,限於紐約市警局的規定,這兩位隊長級的人物不敢回頭擅自偵辦這件已得不到上級授權的案子。
…………
「無法判斷,我們只偵測到有生物的動作和熱量。」
「現在必須重做一次了。剛才結果還沒出來,就被他們打斷了。」
他轉頭看向莎克斯。她一個人走到房間角落,低著頭,紅色長髮直瀉而下,快垂到了地板。她正專心看著一個證物袋,皺著眉頭,沉陷在思緒中。萊姆他自己也不知道曾多少次擺出這個動作,一心只想著……
「所以,這是用老蒸氣截石機裁出來的。」
躺在地下室地板上的,是一個男人的屍體。這個人喉嚨被切開,身上已流出黑色的液體。他雙眼仍睜著,死死地盯著天花板,可是軀幹似乎被移動過。戴瑞不禁微微發顫;他還沒有發展出這種免疫系統,足以看見眼前昆蟲在屍體上橫行的景象而無動於衷。無數隻蟲子和蛆表示,這名死者至少已死亡三天以上。
萊姆說:「我沒興趣比對指紋,我感興趣的是上面的線條。」指紋上有道新月型的形狀,就坐落在手指尖正中央。
塞利托開口了:「從調查局『借』來證物是一回事,但毀掉證物?這後果我就不知道了,林肯,萬一在法院上……」
●稱呼一位被害人「漢娜」
他又想到那歹徒冰冷的眼神,想到他的牙齒,他那厚重的手套。
「沒問題。」塞利托雖這麼說,但口氣還是有些不自在,也許是聞到房裡的空氣中還殘留有燒掉聯邦調查局證物所留下的臭味。
萊姆以前也曾上過網,在網上花過不少時間。不過,網路對他來說就像書籍、電影和畫報一樣,興趣不久便慢慢消退了。可能因為他自己的世界太過實際,而對林肯.萊姆而言,網路到最後卻是個完全孤獨的地方。
「我在和艾柯特副局長報告時,」她說:「我只是要說明我調職的情況,我一心只想這點,沒料到話會傳到聯邦調查局那裡,讓他們過來搶走這件案子。」
「很好。整齊嗎?」
「我這個人是很鈍的。我是說,我以前一向如此。我偶爾會胡亂發脾氣,不知道我從哪得來的,但我就是有脾氣。」
「纖維的數量不夠,林肯,要氣化非得把整條纖維都燒掉不可。」
外表
第一組人員衝向正門,用破門槌撞開大門;第二組的人則繞到後門,採用較斯文的方法,打破一塊窗玻璃後伸手拉開門閂。幹員蜂擁衝入屋內,戴瑞跟在最後一位攻堅小組成員後面進入這棟古老髒臭的房子。腐爛的氣味排山倒海而來,儘管戴瑞對刑案現場早已不陌生,但他還是勉強忍住,才沒有馬上吐出來。
「我想起來了,」萊姆說:「那個德國女生說車子的味道聞起來很乾淨。查出這是什麼去污劑。」
「我們非燒不可。」
一道浪花打在他低垂的頭上。
●手槍:柯爾特點三二口徑
「上面有東西……水晶……數量很多。他們使用二氧化鈦去除地毯的光澤,才可能會這樣。」
●深色手套
其他
「梅爾,你把那件內衣泡過色層分析用的溶液了,對吧?」
戴瑞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嚇了他一跳。他掀開電話蓋,聽了一會兒。「她怎麼了?噢,這真是火上加油……沒有,我們沒抓到那個該死的嫌犯。」
萊姆又說:「沒人敢叫我下地獄,他們對我的態度就像踩在雞蛋殼上,我痛恨他們這樣做。」
「很明顯,他的頭髮不是棕色的。」萊姆說。
「這是全美汽車製造商使用最普遍的行李廂襯墊,十五年來,至少有兩百種不同車型使用這種纖維。完全無從查起……梅爾,纖維上有沒有什麼東西?用電子掃描顯微鏡看看。」
但是萊姆對那枚指紋不感興趣。他要看的是另一個,莎克斯從那德國女孩身上採下來的那枚指紋。
「為什麼用紅外線會偵測到生物反應?」一個幹員問。
塞利托解釋說:「這是老把戲。嫌犯隨便到一家理髮店的後巷,從垃圾袋裡挑些頭髮出來,丟棄在刑案現場。」
「刮鬍香水的樣本,這是從他靠過的一根柱子上刮下來的。」
「他不是嗎?為什麼?」
萊姆深深嘆了一口氣。
萊姆回想以前看過的各種皮膚上的疤痕和瑕庇。過去,在文書作業和電腦輸入尚未統一各種工作領域之前,很容易能由一個人的手判斷他從事哪方面的工作:手指尖變形的是從事手工打字業,手掌被縫衣機或補鞋針刺過的是裁縫師或補鞋匠,手指上有凹痕和墨水漬的是速記員或會計,被紙張割過手的是印刷工人……從手上傷疤老繭的特徵,能分辨從事各種不同工作的人。
「這是運動服,」萊姆做出結論。「湯瑪斯,把這點加進側寫表上。」
可是等他走到地下室門口時,他聽見剛才那位出聲喊叫的幹員又以不同的語調叫道:「這是什麼?我的天啊!」
「看不見,窗戶太髒了。」
「不,不是他。」戴瑞反駁說,看著這屍體上那個很特別的傷口。
他取出一個樣本,放進色層分析儀中。在他操作機器時,莎克斯走過來看著資料在螢幕上形成的山峰和峰谷,像股票指數走勢圖一般。萊姆發現她就站在他床邊,似乎趁剛才他沒注意時悄消地走近。她輕聲說:「我……」
「我有一些園藝網站的網址,」柯柏看著電腦螢幕說:「我來瀏覽看看。」
「微量證物。」
她從班克斯手中一把搶過《紐約時報》,快速翻閱。
「怎麼了?」莎克斯問。
「報紙!」她突然叫道,急急抬頭。「哪裡有報紙?」她像發了狂,眼神從這張桌子掃向下一張。「今天的報紙呢?」
…………
「狙擊手?」戴瑞問:「請回報。」
至少在目前毫無幫助,除非等到他們已有可疑嫌犯,才能拿這個疤痕和他的手比對。
在最難以捉摸的完美戀人身上,我們可以發現這種矛盾的特質。堅強卻又容易受傷害,兩者的比例相當類似。
手指的疼痛又傳來了,艾佛瑞特又昏了過去,頭部垂下墜入海水中。滿滿一鼻的水,引發他咳起嗽來,逼著他又醒過來。
●穿休閒服
●淺色,灰色,銀色,米色
●刮鬍水;掩蓋其他味道用?
「假裝妳在翻頁。」
「這是怎麼回事?他反被人質殺了嗎?」
●對「舊東西」極感興趣
柯柏操作色層分析儀。「有,含量很多。」
「真他媽的臭斃了。」戴瑞罵道,他一走進來,就被地下室的味道嗆得無法呼吸。他再次強把快吐出來的東西吞進肚裡。
●舊手套,淺紅色小羊皮
他挑起一塊樣本放到載玻片上,移至複合式顯微鏡下檢查。「沒錯,是大理石,玫瑰色的。」
他剛才已快昏過去了,但就像那混蛋折斷他的手指頭一樣,此時他的意識又飄回清醒的境地。他突然想到亡妻——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他們過去的旅行。他們去過吉扎、瓜地馬拉、尼泊爾,甚至還去過德黑蘭(就在大使館被占領前一個星期)。
現在,在這個駭人的水墳中,一陣難以承受的痛苦從他手臂升上來,直達嘴部。
「沒錯,我來查詢資料庫。」過了一會兒,坐在電腦前的梅爾抬起頭。「是漢普斯德紡織公司出產的纖維,編號一一八B。」
「依我看,你這裡應該有好一陣子沒人來對你說或做任何事了。」
「有可能,但鞋跟卻沒有磨擦痕配合,如果是內八字就應該有。」萊姆研究鞋印。「我猜,他是經常看書的人。」
或許兩者皆是。
「你在說什麼?」戴瑞怒道。
●經常穿鞋,常閱讀?
三個狙擊手各持雷明頓狙擊槍,子彈上膛開了保險,趴在屋頂上埋伏。持雙筒望遠鏡的瞭望者蹲在他們身邊,像女人生產時的拉梅茲教練。
「我當然知道這傢伙是他媽的彼德斯,但他不是我們要抓的嫌犯,你明白嗎?」
「切斷的。」
被戴瑞派去繞到房子另一側的幹員回報:「一樓和二樓沒有任何人活動跡象,車庫是鎖上的。」
「他不會瘋到開租來的車去刑案現場,對吧?」班克斯問。
「不太整齊,呈鋸齒狀。」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艾米莉亞,我需要有人在我發狂的時候,開口對我說我是個瘋子。湯瑪斯就會這樣做,所以我才那麼喜歡他。」
●頭髮不是棕色
莎克斯看向萊姆,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喊出來:「漲潮!」
「海水?」柯柏立刻看向色層分析儀列出的成分表。「有可能!裡面有水、有鈉、有其他礦物質。還有油、磷酸鹽……這是受到污染的海水。」
戴瑞也跑下臭氣沖天的地下室。他聽見有扇門被撞開,接著有人大喊一聲:「別動!調查局幹員。別動!別動!別動!」
「狙擊手回報指揮官。我已控制目標物正門。完畢。」
戴瑞指著一隻老鼠。在死者的膨脹的腿和腰上,都留有老鼠的牙痕。「牠們一直待在這裡某個地方,我們打擾了牠們的用餐時間。」
「很好,我們離頭髮的顏色又接近一步了。」萊姆說。
「哦。」班克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認真將這個新學到的知識存進腦海裡。
她坐下了,然後抬起頭。「如何?」
「妳說的沒錯。」萊姆說。
「把她挖起來,要她開始調查赫茲、艾維士、國際等租車公司,調出車輛失竊的資料。」
但是,現在這個傷疤卻透露不出任何線索。
「牲畜場的坑道有大理石嗎?在妳發現那名德國女孩那裡?」
「不知道這是什麼樹,」萊姆說:「我從沒看過這種葉子,在曼哈頓沒見過。」
威廉.艾佛瑞特睜開眼睛,鼻間立即吸進一股冷冽的海水。水很冰,他能感覺到自己本來已有毛病的心臟正吃力地跳動,拚命要把溫暖的血液送到他全身。
不明嫌犯八二三號
柯柏把資料輸入有各種品牌的資料庫。「輝瑞化學公司生產的,去污劑的名字叫『泰迪可麗』,由位於紐澤西州泰德波羅市的拜爾汽車公司負責銷售。」
●深色衣服
萊姆說:「沒關係,我們先看莎克斯找來的其他線索……不是嫌犯布置的線索,而是其他項目,這些證物會告訴我們他去過哪裡。讓我們來檢視我們的祕密武器,梅爾。」
「林肯,少對我來多愁善感這一套。」湯瑪斯在房間另一端喊道。
她照做了,連續做了幾次翻頁動作,才又抬起頭。
她拿著報紙,急忙翻到氣象預報欄。氣象圖上繪有一個月球輪廓,和在刑案現場找到的那個圖案吻合。在這個月球輪廓下,是今日海潮的漲落表。「再過四十分鐘,就是今天海水的最高潮。」
●喜歡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