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桃花，又見桃花
小姑娘神色一喜：「你，你認識我師姐？」
林晚榮頭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眼眶漸漸的濕潤，將徐芷晴小手捏的生疼。徐芷晴痛得臉色發白，但見了他激動的神態，似乎也被他心情所感染，便自咬牙忍了下來。
「火藥裝填完畢，角度已調校完成，請將軍示下。」杜修元的大喝，驚醒了沉思中的林晚榮。朝不遠處看了一眼，只見杜修元帶來的足足有五千兵馬。旌旗招展，刀槍明亮，氣勢甚是磅礴。神機營的火炮已經調整完全，只待他一聲令下，便可以數炮齊發，將這石像轟個稀巴爛，現場的氣氛一片肅殺。
什麼意思？正要拉住她問個究竟，李香君卻早已跑的遠了。
小姑娘切了一聲，不屑道：「說你是天下第一厚臉皮，我倒相信！」
「你要攻誰？」徐芷晴急忙拉住他手：「眼下根本看不見人，到哪裡攻去？」
杜修元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樣的借口也能找出來？林將軍，我與你隔著八門火炮的距離呢。在徐芷晴小手上又揉了幾下，林晚榮意猶未盡地放開她手，嘆道：「一失手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徐小姐，下次不要離我這麼近了，今次把你當成了杜修元還好一點，下一次要是把你當成了巧巧凝兒，那可就慘了。」
徐芷晴小手裡滿是汗珠。炮轟卧佛，此情此景放在以前的她身上是絕不可想象的，難道跟著林三，我也變得瘋狂了不成？「林三，能不能再等等——」她剛一開口，便見林三一擺手，將她的話語生生的堵了回去。
毀這石像？杜修元一驚，往那彌勒佛掃了一眼，小聲道：「將軍，這個是不是有些不妥？據我所知，這卧佛乃是太祖皇帝興建——」
奶奶的，還真是「盡在玉佛中」啊，老丈人總算沒耍我。既然他讓我到這裏尋找，那就應該錯不了。林晚榮哼了一聲，大手一揮道：「準備，駕雲梯，攻上去！」
方走了幾步，抬頭一望，頓時如遭雷電，身形停滯，再也動彈不得。
「怎麼辦？」徐芷晴輕聲言道，鼻尖滲出淡淡的汗漬，小手不知不覺之間已緊張的拉住了林晚榮。
這丫頭的性子倔強，想要拒絕也是不成。林晚榮無奈一笑，隨她了。
「與國齊？」林晚榮冷笑一聲，只聽這稱號，便知太祖皇帝是有心之人。一個小小的民間組織，竟敢號稱齊國，這不是自己找死么？太祖皇帝可能只是迫於無奈，才沒有痛下屠刀，但是這「與國齊」的稱號傳下來，絕對是一個刺激歷代皇帝的逆鱗。難怪老丈人對這仙坊不感冒，原來裏面還有這麼一套套的。
「這個，」小姑娘猶豫了一下道：「徐先生乃是領袖天下的俊傑，柳師兄還未下山與他比過，熟優孰劣，自還分不出來。不過，我相信柳師兄不會輸給他的。」
「杜大哥，這次給我瞄準了，狠狠的打！」林晚榮咬牙道。話音方落，忽聽嘩啦一陣輕響，異像突現，那雕刻在山上的玉佛小腹正中忽然緩緩拉開，一個幽深的石洞現了出來。洞里漆黑深邃，眾人相隔又遠，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準頭太差？不至於啊，這種新調校的火炮是她參与改進的，其準頭和威力都不容小覷。百思不得其解中，看了林晚榮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詫異。
文採風流，天下第一？媽的，吹牛都是不要本錢的。林晚榮嘿嘿笑了一聲：「小師妹，你知道徐文長徐先生么？你這位柳師兄，與徐先生相比如何？」
「剛才是你打炮轟我們山門么？」小姑娘氣鼓鼓道：「如此兇殘的事情，你怎麼也做的出來？」
林晚榮一奇：「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林晚榮感激的看了徐小姐一眼，小聲道：「徐小姐，不
這也能看出來？林晚榮心中惱火，能叫你看出來的，那就不是壞東西了。他嘻嘻一笑道：「我的名字很特別，大家都喜歡念，我姓舒，大名叫書好！」
林晚榮縱聲大笑道：「各位弟兄放心，我有皇命在身，這玉德仙坊難道敢造反么？」
「將軍，現在就攻洞么？」見步營兵士已整裝待發，杜修元急忙大聲叫道，只是說到「攻洞」這兩個字，自己都覺得渾身彆扭。
被這樣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問出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林晚榮笑著走上前去道：「小妹妹，你好啊，你在這裏做什麼？晌午了，快回去吃飯吧！」
「開炮！」林晚榮的大手示下，杜修元小旗往下一壓，大聲喝道。
林晚榮老臉一紅，不和小姑娘瞎扯了，自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微微笑道：「小妹妹，你認不認得這個？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藏。」
「誰說沒有人？」林晚榮在她的小手上輕輕愛撫著：「徐小姐你想想看，為何我們打炮之前這石像什麼異狀都沒有，而在我們打了幾炮之後，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呢？」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李香君吃了一驚：「蘭花香水是師姐在金陵所得，她說是世界上獨獨一份的，你從哪裡得來？」
下面的眾將士早已捧腹大笑起來，徐芷晴走到他身邊輕捅他一下，嗔道：「沒個正經，連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李香君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各位稍等，容我請示一下。」她轉身去了一會兒，不久便回來，恭恭敬敬道：「聖坊恭迎欽差駕臨！」
「你真的是師姐的朋友么？」小姑娘突然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林三的？」
小姑娘一咬牙道：「我要去殺了他，都是他害了我師姐。」
徐芷晴也是聰明人，想了一想，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機關是有人操縱的？我們打炮之後，他們懾于神機大炮的威力，不得不啟開洞門？」
見他氣勢逼人，小姑娘道：「若是持有皇命，自另當別論。」
她纖纖素手微微揚起，捉起那片片灑落的桃花，璀璨的淚珠自她秀美的眼角緩緩淌下，喃喃吟道：「暮曉春來遲，先於百花知——」
林晚榮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道：「我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師妹，青璇在哪裡，你能不能告訴我？」得知這叫李香君的丫頭是青璇的師妹，他忙不迭地將稱呼也改了過來。
這是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上到半路處，便見一個桃花盛開的園子。李香君忽地停住腳步，四處打量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才點點頭，小聲道：「林大哥，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裏面的桃園，便是師姐平日里最喜歡的地方。你進去碰碰運氣吧。」她停了一停，欲言又止，良久才輕嘆一聲：「你今日是來的巧，天佑師姐。若是錯過今日，你們夫妻便再沒有緣分了。」
「這是怎麼回事？」徐芷晴皺了皺眉，問杜修元。
李香君微一點頭，在一岔路處猶豫幾分，忽地一咬牙，輕如狸貓般拉住林晚榮：「林大哥，這位姐姐，你們跟我來，不要出聲。」
林晚榮緩緩向前走去，徐小姐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又酸又堵，難以形容的心情。「林三——」她突然開口叫道。
林晚榮正要順著雲梯而入，杜修元急忙拉住他，小心翼翼道：「將軍，小心有詐，我帶弟兄們和你一起去吧。」
突然出現的異象讓所有人驚呆了，任誰也想不到，這人工雕刻而成的玉佛肚中，竟還有如此機關，這深邃的石洞離地數丈，有半座城池來高，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裡去
院主？林晚榮試探道：「院主是不是寧雨昔寧仙子？」
「舒書好（叔叔好）？」小姑娘叫了一聲，皺眉道：「是有點怪怪的！」
這可是箴言，想想自己數次被他欺負，都是因為靠的太近。也奇了，明明每次都離他很遠的，後來卻不知怎的，便不自覺的向他身邊聚攏，這才是怪事了。
「對頭！」林晚榮戀戀不捨地拍著她的小手道：「這就是打炮的威力。所以，以後有事沒事，我們都要多打炮，打好炮，娛人娛己。」說到後面，他臉上已經現起一絲浪笑。
「準備！」見了林將軍的手勢，杜修元手中的彩色小旗一揮，操炮手便全神貫注的盯住那佛像。
「文以德備，武有力攻。玉德仙坊有習武之人，但是更出名的是他們的文習教化，前輩大儒輩出，許多開門立論的宗師，都是玉德仙坊弟子。如今朝中大多數肱股之臣，都曾受過玉德仙坊的點化。我爹爹年幼之時，也曾聽玉德仙坊的前任院主講習過孔孟大義，儒學之道。你在金陵時斗過的梅硯秋也是仙坊的隔代弟子。」徐芷晴悠悠說道。
徐小姐堅定的搖搖頭，幽幽道：「你們夫妻團聚，我去做什麼？你若是見到了肖小姐，便不要出來。若是見不到她，你便快些出來，我在這裏等你。」
杜修元一愣，又不是打仗，這也能攻？但既然林大人下了令，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當下一揮手，步營兵士抗出雲梯向前衝去。
「文宗柳師兄？他是幹什麼的？」林晚榮一驚，嘿嘿道：「長得有我帥么？」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認識肖青璇的，是不是？」林晚榮故作輕鬆問道，手掌卻不自覺地抓住了徐芷晴，手心裏溢滿了汗珠。
靠，原來你所謂的天下第一就是這樣造出來的，林晚榮嘻嘻笑道：「小師妹，我也是天下第一風流才子，你信不信？」
習慣了他的瘋言瘋語，徐芷晴已經有了一定免疫力，輕哼道：「不聽你胡說八道，他日你找到青璇小姐之時，多多為我大華出力便是。」
「那好！」林晚榮掏出一面金牌，大聲道：「今奉皇命進入聖坊，請小姐行個方便。」徐芷晴掃了一眼，這金牌正是臨去山東之前皇帝所賜，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徐小姐，這個作坊里，具體是習練什麼的？練文還是練武？」想起仙子姐姐和青璇都是身手卓絕，連那叛出師門的安姐姐，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想來這作坊應該就是一個拳館劍社，靠拳頭吃飯的。
「林，林大哥。」小姑娘李香君突然開口。怯怯叫道。
這還攻個球啊，難道打上去屠儒？那些老傢伙隨便一個典故，就把老子打得趴下了。
林晚榮聽得眼眶通紅，捏緊拳頭道：「小師妹，請你幫個忙，帶我去見青璇，我一定要見她。」
青璇會在裏面嗎？能不能見到她？林晚榮心中怦怦急跳，彷彿回到了第一次與女朋友約會的夜晚，不同的是，青璇是他一直牽挂的妻子與知己，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種感覺，幸福和痛苦，都會讓人窒息。
動靜，什麼動靜？見林晚榮面色高深，不苟言笑，徐芷晴不敢多問，將疑慮都藏在了心底。眾人苦等一會兒，那石像處靜謐異常，不見絲毫反應。莫非是我猜錯了？林晚榮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林晚榮立於原處巋然不動，神色平靜，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杜修元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裏怦怦直跳，每次跟隨林將軍辦事都讓人心跳啊。
徐芷晴聽他們一大一小鬥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小妹妹真是一語中的，正看穿了林三的本質。
聽他一聲令下，數百名兵士雲梯立起搭在那洞口，便要向上強攻。方方要到達洞口，便聽一個嬌嫩的童聲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我『玉德仙坊』門口作亂！」
「好可愛的小丫頭。」徐芷晴一驚，望著那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喜愛之色。
「是，是，我沒學問。」林晚榮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珠，被人罵成沒學問，這還是開天闢地第一遭。徐芷晴和杜修元諸人偷偷的忍住了笑，看林大人吃癟，這可是少有的事啊。
這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唯有一個小小的拱門出入。在園外遙看，幾株大樹自園子里探出頭來，開的甚是繁茂。
「喂。」正猶豫著，卻聽那洞口立著的小姑娘發話了：「你們這些當兵的，到底要做什麼，還打不打了？領頭的，你們誰是領頭的，出來答話。」
原來寧仙子就是青璇的師傅，難怪她要那般維護青璇。聽小姑娘的意思，這玉德仙坊的宗主，原來是學文的出身，她找青璇去做什麼？
杜修元抹了汗珠道：「徐小姐，是林大人吩咐的，先打石像身前。不瞞您說，打得準的事情乾的多了，這故意打不準的，還是第一次干呢！」
想追我老婆？林大人聽得勃然大怒：「這世界上還有長得比我帥的？那他不是妖，便是人妖！這個柳師兄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身高几丈？我去會會他！文鬥武攻隨他挑，打得他找不著娘。」
「知道也不告訴你。」李香君哼了一聲，神態無比堅定。
跟在他們身後的徐芷晴悄聲一嘆，林三說的不錯，最了解他的，非這位肖小姐莫屬了。
徐芷晴噗嗤一笑，嗔道：「你胡說些什麼？玉德仙坊，傳說是一個神秘的社團組織，在各地都擁有極高的威望。昔年太祖皇帝奪取江山之時，也有許多依仗他們之處。後來太祖奪了江山，便冊封玉德仙坊為『聖坊』，號稱『與天齊』。玉德仙坊在各地都有許多的擁護者，尤其是那些鄉紳士紳，更是他們的堅定支持者。你那位肖小姐難道也是玉德仙坊中人么？難怪她可以安坐于朝堂之上！」
徐芷晴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進去吧，你們夫妻團聚，我不該打擾的。」
「哪裡，哪裡，小妹妹，我們只是放幾個炮仗，向貴坊致敬。」林晚榮嘻嘻笑道：「對了，小妹妹，能不能向你打聽一個人？你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明，相信你一定知道的。」
小姑娘看他一眼，忽地拍掌笑道：「原來你就是領頭的，我方才見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沒想到你就是領頭的。你叫什麼名字？」
林晚榮喉中哽咽，緩緩言道：「你將這個拿給她，就說，當塗山上，玉佛寺前，七月初七，夫妻團圓。」
李香君道：「師姐說過，若有一天，有人不擇手段、不懼生死闖入山門要見她，這人定是林三無疑。林大哥，師姐待你，便如同這青松蒼柏，你要辜負了她，我李香君寧願不要性命，也一定斬你于劍下。」
她語音柔軟，聲音細小，那柔弱的樣子，與往日的幹練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只是這種情形下，林晚榮也沒有功夫在意了。
奸臣？這個名字倒是挺特別的啊，以前沒人叫過。林晚榮笑道：「小妹妹，你弄錯了，我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全大華人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啊，說來哥哥聽聽。」
「不是改變主意。」林晚榮嘿嘿一笑：「而是先禮後兵，打幾炮看看有什麼反應。若是沒有絲毫動靜，我照轟不誤。」
李香君？這名字耳熟啊，林晚榮臉上擠出一個可親的笑容：「香君小妹妹，這裏就是玉德作坊么？」
林晚榮放聲大笑道：「人之一生，有可為，亦有不可為。始亂終棄、拋妻棄子者，人
「可愛倒是可愛。」林晚榮苦笑道：「就怕是一隻小老虎。徐小姐，你聽說過玉德仙坊么？這個作坊到底是加工什麼的？」
徐芷晴驚喜的看了林晚榮一眼：「林三，你改變主意了？」
我靠，我他媽冤啊，明明是她不放過我的，林晚榮苦著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小姑娘念了一聲便已明白過來，小臉漲的通紅，指著林晚榮氣道：「你，你這奸臣，我饒不了你！」
「什麼玉德作坊？」小姑娘哼了一聲：「是玉德仙坊，你這人，怎的一點學問都沒有？」
「所以，你遇上他們，算是將遇良才了。」徐芷晴微微一笑：「你要文斗有文斗，要武攻有武攻，其辯才鬼才層出不窮，看你怎麼應付得了。」
徐芷晴一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見識見識這世上第一的儒家大道。」
林晚榮無奈一嘆：為大華出力？我出的力還少嗎？只是嘴上叫嚷著不想干，可哪次出事不是我擺平？我的苦，要對誰說！
小姑娘不屑看他一眼，笑著道：「我師姐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文采武藝都是天下無雙，那柳師兄是文宗第一才子，人生的貌似潘安，風流倜儻，對師姐也是一片痴情，雖屢遭拒絕，卻痴心不改，哪是你所能比擬的。」
林晚榮急忙轉過身來，笑笑道：「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去吧，我介紹青璇你們認識。」
望見他眼角齜裂的樣子，李香君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院主有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師姐，違者逐出山門。我去探望師姐，都是偷偷摸摸去的。何況，你不是聖坊弟子，根本進不得山門，更別說見師姐了。」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有什麼事情我林三一力承擔，早就看這佛像不順眼了，轟他幾炮，免得心煩。」
「住口！」李香君小眼一瞪：「我師傅的名諱，哪是你能叫得的？」她神色一黯，接著道：「我師傅是武宗宗主。院主乃是文宗出身，掌管文武兩宗。」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坐在園子中央，落英繽紛，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微風吹起她鵝黃的衫子，長長的秀髮隨風輕舞，恍如出塵的仙子般，清麗脫俗。
「咦？不是杜修元的手么？」林晚榮驚奇道：「怎麼變成徐小姐你的了，莫非我在做夢？」
林晚榮點點頭，腳步重逾千斤，緩緩向前行去。徐芷晴獃獃望著他，眼中淚珠閃動，山風吹動她的長裙輕舞飛揚，由心及身，她身體微微發抖，嘴唇囁嚅幾下，「不見不散」四個字自她口裡吐出，微不可聞，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李香君哼道：「師姐說，這世上的人，多是欺世盜名之輩，真性情的難得幾個。連文宗的柳師兄，師姐都看他不中，何況是你？一看你的樣子，就知你不是好人。」
「不會吧？」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玉德仙坊只是一個小小的江湖門派，沒想到卻是一個開門立論的宗師論壇，是靠賣文吃飯，而不是弄武起家。這也難怪他有這些想法，青璇，寧雨昔，安碧如，哪一個不是一頂一的高手？
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洞口，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小女孩，頭上扎著兩個小辮一擺一擺的，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她手中持著一柄光潔明亮的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洞口處。
等到硝煙散盡，徐小姐鼓起勇氣向石佛處望去，只見那石像完好無損，絲毫不缺，石像前面數丈處亂石飛舞，椽緣漆黑，還有數處火跡。莫非是看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又掃了一眼，那石像完完整整，不見一絲損傷。
待他們二人鑽入洞口，李香君帶著他們拾級而
「——歲歲種桃花，開在斷腸時！」一個清朗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陌生而又熟悉。
林晚榮附在杜修元耳邊說了幾句，杜修元微微點頭，一咬牙，抱拳道：「末將遵令！」他一揮手，身後眾將便迅速帶領兵士擺好隊形，將神機營列在最前。八門嶄新的神機大炮架于地上，黝黑的炮管閃著冷光。
徐芷晴聽得雲里霧裡，但他在眾人面前撫摸自己的小手卻還是清楚的，當下急急壓低聲音道：「你快放開我，叫別人看見了。」
頭大了，若是一個江湖門派，老子轟隆隆幾炮搞定，打得他屁滾尿流，輕鬆之極。可是攤上這麼個宗師級的論壇，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智者儒者，這可怎麼辦？
這也是理由？杜修元和身後的許震幾人面面相覷，開口不得。徐芷晴無奈搖頭道：「你們就按照林將軍的吩咐辦吧，出了什麼事情，我與他一力承擔。」
玉德仙坊？林晚榮聽得一陣激動，找的就是你。青璇與神仙姐姐師出同源，那青璇也是這個仙坊里的人，自然不會有錯了。
小姑娘哼了一聲，不答他話。徐芷晴和藹道：「小妹妹，你不要怕，這位哥哥只是長相可惡，心地還是不錯的。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輕輕一掌擊在樹榦，盛開的桃花飄飄洒洒落在身上臉上，淡淡的芬芳撲鼻而來，他緩緩而行，腳步直踏園子深處。
進了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滿園的桃李，遍地灑滿繽紛落英，紅的，白的，黃的，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花雨，在空中搖曳著飄落，絢麗奪目。絕峰頂上的桃花，竟然開的如此鮮艷，想起青璇所作那副落花圖，他心中一陣抽搐，彷彿看見了落日中，青璇獨坐院中，縴手微揚，輕灑桃花的落寞情景。
小姑娘看了徐芷晴一眼，臉上綻出一絲笑容：「姐姐，你真好看，我叫李香君。」
「你還攻不攻了？」望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徐芷晴忍住笑問道。
李香君小手抹淚：「我師姐上次從金陵回來，人就完全變了樣子，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有時候愁眉苦臉，有時候又偷偷發笑，手裡時刻不離那瓶蘭花香水。師傅覺得奇怪，便到金陵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姓林的，禍害了我師姐。師傅一怒之下，下山去殺林三，師姐得知之後，當場便急得暈了過去。」
小姑娘躍躍欲試，強忍了半天終於開口，小聲道：「你來的晚了一步，師姐方才回來，被院主叫去敘話了。」
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道：「認識，這麼帥的人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你找他做什麼？」
李香君聽得咯咯嬌笑，小手在臉上劃了兩下道：「吹牛！柳師兄文採風流，天下第一，連老院主都誇他骨骼清秀，乃是人傑，你怎能與他相比？」
「小師妹，你說的清楚點，他怎麼害了青璇？」林晚榮眼角齜裂，大聲言道。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準備，攻洞！」
「轟」「轟」數聲震耳欲聾的大響，驚得周圍戰馬齊聲嘶鳴。小丫鬟玉珠急忙捂住了耳朵，徐芷晴臉色發白，幾乎不敢看那石像。一輪炮聲過後，遠處升起騰騰的煙霧，將那石像籠罩起來，看不清情形。
肖青璇渾身一顫，手中握緊的香水小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不是聖坊弟子，便進不得山門？」林晚榮冷冷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上來了，也不讓他進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