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節 戰黃河（二）

「老孫，帶兩人入城，屈老將軍的命要保下。」李元興對孫老道說道。

「殿下，要不在洛陽休息一夜！」陸毛鋒在旁邊說道。

第三天午時，李元興趕到了洛陽城。

魏徵不動聲色反問了一句：「在殿下到洛陽之前，還是之後？」

李元興的心沉下來了。

「講！」李元興的體力遠不如整天操練的軍士們，更何況是秦王近王軍又是唐軍精銳中的精銳。李元興能少說一個字，就少說一個字，能保存一份體力，就保存一份體力。

「魏長史，河南道並沒有加急公文過來，那就是說，黃河還沒有決口。聖上這一次似乎並沒有問天自責的意思，某的意思是，如果這一次黃河真的決口了，聖上與秦王不等於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嗎？」

屈突壽算年齡，不比孫老道小，還能大上幾歲，卻自稱晚輩。這是對孫思邈的尊敬。

李元興打開一看，卻是吉縣縣令的手書。

逃跑的河工們又回來了，數千的麻袋裝著碎石很有技巧的開始往水中扔，可河中的臣浪卻一浪接一浪的打了過來。軍士們咬牙頂著木樁，寸步不退。

李靖還在遼東沒有歸來，因為突發事件，換防之事還要推后了。

「戰天災！」

「多謝提醒，只是他們會搞什麼？」魏徵反問了一句。

「兄長切記，不可多提雜事！」

李元興的隊伍清一色全騎兵，但卻沒有雙馬配置，多餘的馬匹要留下運送物資的。

「改道，孟津縣。速叫阿史那杜爾重點巡察，調各縣民夫作好準備。」李元興快速的下令，然後翻身上馬，命令加快行軍速度。

就在李元興過洛陽的時候，突然大雨傾盆。

李元興的隊伍繞了一個大圈，剛剛來到靠近黃河邊的一個小鎮。一聲炸雷在空中響起，雨更大了，低處的路都已經無法行進，李元興被幾個親衛拉著，拖著，上了一處高地，只看著低處的路已經被水完全淹沒了。

秦王到了，屈突通的長子屈突壽已經接到了情報。

屈突壽這時帶人趕到，見完禮后，李元興立即說道：「不管你帶了多少人，扔下鎧甲兵器，立即趕到堤上去。」

屈突壽出城的時候，正好遇到孫老道進城。

鄭州、洛陽、許州，三地交界之處的縣上。

「好，竟然連本王都不放在眼中，不是孟縣，而是孟津縣！」李元興氣的臉色發白，僅僅一字之差，相距就是幾十里。

領著孫老道來了屈突通床前，孫老道一搭脈：「準備老衣吧！」

「陸毛鋒，我要情報。」李元興大喊一聲。陸毛鋒應聲帶人就往下跑。

「殿下，洛陽城就在眼前。我等已經查明，屈老將軍所言之地在這裏？似乎那裡的官員與屈老將軍有過爭執。」有來接應的大唐帝國安全司官員給了李元興一份情報，李元興翻開一看，地點竟然是在三州交界處。

聽到這話，屈突壽一禮：「某去見殿下！」

「某不提，秦王殿下到，某不出迎就是大不敬！」

孟縣在洛陽東四十三里，孟津縣則在洛陽以北不到二十里。

剛剛從遼東趕回長安的魏徵沒有休息，就站在涇河碼頭上。站在魏徵旁邊的是崔君肅。

「別，別扔，那樣扔不行！」九品小官大叫著。

腦供血不足等一系列原因，暈迷不醒。

「進！」李元興只說了一個字，陸毛鋒一咬牙向著隊伍大喊一聲：「騎！速進！」下完令，然後對身旁的親衛說道：「速去隊首，如果道路難行，改下馬步行。」

洪水的力量是巨大的，眼看著這些木頭就要被沖走，為首那精壯漢子怪號一聲跳入水中，硬是以一已之力扛住兩根要被沖走的木頭。

「情報是屈突通手下的人送來的，會有誤？」李元興有些不解了。

天庭沒有憐憫過百姓嗎？這豪雨難道真的要讓河南變成一片汪洋嗎？李元興的心揪住了，人力真的沒有辦法勝天嗎？

屈突壽出城，李元興的隊伍已經繞過洛陽向孟縣前進，洛陽城與孟縣距離四十三里，孟縣屬於洛陽管理。

秦瓊在見魏徵的時候，只給魏徵看了一份密旨，來自大唐皇帝李二的密旨。

冒著大雨，李元興的隊伍繼續前進。

準備老衣，在唐長安的風俗當中，一語雙關。一則說，人已經支撐不住了，要在人死僵硬之前，換上壽衣。二是沖喜，古長安就是壽衣沖喜一說，買來沒有用上自然就是大喜了。

幾個民夫拉起這個九品小官就要逃，數百人已經扔掉了工具。

一天一百六十里，其中大約有一半路程是牽著馬步行的，李元興知道自己的近衛軍可以走的更多，但只有一馬的情況下，必須要考慮保證馬力，還是人力。

上縣！正六品下的縣令級別，這就代表著這個縣的產出，人口，稅收都非常高。

又是一聲炸雷響聲，雨如瓢潑！

秦瓊，這個時候，就需要秦瓊的力量了。

「之前好說，沒有及時趕到。之後就不好說，秦王殿下在朝堂之中豎敵太多，劉政會那老不死的東西已經在聯合許多被趕回家的老貨們，這個機會他們不會錯過，某的意思是，魏長史還是要當心。」

「秦王殿下令，戰天災！」一個黑影似從天而降，只見數千身穿軍甲的精壯漢子扛著大石塊，巨石飛奔而來，一根長達一丈的，一抱粗的尖頭巨木從河堤上豎著落下河中，接而連三的木頭排列著落下。

這個時候，距離那處決堤之外，大約半里遠的一處，又有河堤開始滲水！

河工們知道決題代表著什麼？

「得令！」屈空壽沒有半句廢話，立即帶人就跟著李元興的親衛跑著向河堤而去。

「殿下，有人誤導了我們的情報。許州那裡的是出了水災，但卻是極小。百十人堵了堤就擋住了水，淹了百十畝田，根本就不是個事。孟縣那裡，也有一區河堤出了問題，但同樣不是大問題。」

「明著不敢胡來，但暗地裡，某以為他們會收集一些證據，先反駁了秦王的名聲，此次秦王要戰天災，聖上都自言，此話他都不敢說。勝則罷，輸也好說，只少有戰，但就怕這個過程中，有什麼話頭。」

「殿下，我們收到這個！」雷騎的軍士將一個竹筒交給了李元興。

春雨貴如油，可雨太多，這就是災了。

崔君肅想到的，李二早就想到了。

此時，李元興已經接到了報告：「殿下，河堤垮了。足有十五丈！阿史那將軍已經帶人在堤上了。」

五十多歲的他，帶著親兵就要出城，卻是他弟弟拉住：「秦王殿下不入城，必是憐愛洛陽百姓。你現在提及父親之事，不好！」

洛陽，屈突通還是暈迷當中，用現代醫學來講，就是糖尿病引起了的腎衰，進而再進一步出現了一些併發症，身體各器官衰竭的問題。

「老神仙，已經準備好了。晚輩請教，秦王殿下怎麼說？」

「今晚，十萬麻袋，一萬鐵鍬，一定會起運！」崔君肅與魏徵相互施了一禮，魏徵要過一匹馬，飛馬向長安城而去。

（這裏要說明一下，一直以為屈突通是姓屈的。今天又查了些資料，這位老將軍是複姓屈突，屈突為漢字複姓，沿自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的一個外族姓氏，屬於鮮卑宇文部的庫莫奚族，與契丹同部。北魏孝文帝時曾將之改為屈姓，到西魏時又恢復為屈突氏。）

「那某去一次長安，這裡有勞尚書！」

「命數！」孫老道施了幾針后又說道：「不能急著讓人醒了，調養幾日，三日後左右可醒。」

河堤一但決堤，那就是連綿不斷的決堤，洪水將一泄千里，神仙也難擋了。

屈突壽用力一握拳頭，重重的砸在柱子上。

數百軍士沖入水中，頂住了那些木頭，更多的軍士將石塊就往水中扔。

「魏長史，聖上說了，自己的弟弟在前衝鋒，作兄長的自然要把家裡的事情辦好。」秦瓊的話語之中有著一絲殺氣，秦瓊不害怕這種爭鬥，他身上百多處傷口就是自己的盾牌，大唐朝廷上下，誰敢攻擊自己。

在李元興當晚紮營的時候，涇河碼頭上已經開始裝船。

李元興剛剛騎上馬，一小隊騎士趕到：「殿下，有急報！」

走了不到十里多遠，李元興的馬車車輪陷在泥里，眾親衛下馬要來抬車，李元興在馬車上站了起來：「給本王備馬。」

「貧道儘力！」

崔君肅把話都點到這份上了，魏徵要是不明白，他也不配成為貞觀能臣了。

在李元興揪心的時候，一處河堤垮了，從決口處，水蜂湧而出，讓決口瞬間就達到了十五丈，一個身穿九口官員的老者卟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指著天空怒號著：「蒼天，你難道就不開眼嗎？」

「屈突老將軍的命數看來過不了今年，多保一天算一天。順便問一問，他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心愿，本王幫他完成了。」李元興聲音不大，孫老道聽完只是點點頭，道了一聲道號后，帶著兩個得力的助手進了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