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狂野中綻放
第一百五十章 不同少年不同的牛逼
「看到了嗎？剛才過去的那個就是賀明，升初中考試全縣第一，連續兩次期末考試都是年級第一了！」
快到教學樓的時候，賀明聽到了身後的喊聲，是令小雷。
「你這麼快就寫起來了啊？這張是打算寫好交了呢還是隨便亂寫的？」賀明笑著說。
令小雷挨了李先鋒這麼一小子，身體挪移的瞬間，鋼筆頭打滑，把剛要寫出來的一豎拉的老長，頓時就惱火起來，憤然起身說：「李先鋒！做什麼呢！」
在少年們的心裏，對一個好學生的看法是很不同的，同時，對如何才能算是一個優秀的少年，或者是牛逼的少年，看法也很不同。
賀明扭頭的瞬間，就看到了上身穿了剛洗乾淨的警服上件，下身穿了藍色牛仔褲的令小雷。
一路朝教學樓走著，賀明笑著說：「小雷，你的頭髮太長了，尤其是前面，回頭剪斷一點兒吧！」
沒過多長時間，李先鋒一邊啃著饅頭就進了教室，瞟見令小雷扒在桌子上用功，快步朝令小雷走了過去：「你怎麼沒去打檯球啊！」
……
賀明點了點頭，朝令小雷桌子上攤著的A4紙看了過去，上面用紅色的圓珠筆打上了格子，已經是停留了兩排用碳素墨水寫出來的很規範的字。
對於即將到來的全校書法比賽，學生們是說什麼的都有，都用自己一顆少年的心和感官詮釋著自己的意思。
「我是這麼想的，還是早點寫好放在那裡，那樣就可以空出來更多的時間學習了！」令小雷說的頭頭是道。
「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書法比賽，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寫的那個字和蜘蛛爬差不多，從小學一直讓老師批評到現在了。」
賀明沒多說什麼，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令小雷坐下身之後趕緊又開始寫了。
賀明笑著說：「媽，其實電冰箱挺好的，有個電冰箱能讓我們的生活質量提高呢，新鮮的蔬菜水果還有吃剩下的飯菜都可以放進去。」
賀明躺在小床上，剛躺下沒一會兒又跑出來了，跑到了正給大塑料盆里倒水的媽媽身邊，接過媽媽手裡的桶，幫媽媽把水倒好：「媽，要我說，連電冰箱一起買上算了！」
有時候，在同時面對自己的字和賀明的字的時候，令小雷一會兒覺得是自己的好看，一會兒又覺得是賀明的好看。
終於是把格子打好了，要開始寫了，令小雷使勁兒捏了一把手裡的《唐詩三百首》，任重而道遠的感覺。
「電視上不是說小鴨滾筒洗衣服不錯嗎？要是我們買就買那個好了！」張桂芬說。
下午
「沒人叫你。」賀明低聲說。
「寫的不錯啊！」李先鋒誇了一句。
賀明瞟了兩眼，很簡單的幾句話就把李先鋒點明白了，李先鋒寬大的臉上放射出了異樣的神采，樂呵呵說：「年級第一就是不一樣，牛逼！」
白伶笑呵呵說：「這也不是教導處說了算的，要是比畫畫就好了，我就可以參加了。」
「你該玩的時候就多玩，別老是矇著學！」賀明笑著說。
「賀明，你也覺得我的頭髮長了嗎？」令小雷有些疑惑的看著賀明：「88班的很多男孩子的頭髮都比我的長多了。」
令小雷本身也覺得這張字寫的不怎麼樣，想廢掉了，可是一直都沒下這個決心，每寫出新的一筆都在廢掉與不廢掉之間徘徊，是李先鋒那一巴掌讓他下了決心，不廢也要廢掉了。
和賀明想的一樣，這張字只寫了不到三行，就讓令小雷廢掉了，變成了一個紙團，進了桌唐。
「以後什麼？後悔什麼？」李先鋒分明是不太明白賀明的意思。
「我倒是想參加，也許能混個優秀獎！」
「媽，我們買個洗衣機吧！」賀明笑著說。
「也是的，回頭買一個。」張桂芬說。
「長嶺阿里斯頓的就不錯啊，電視上經常廣告呢！」賀明說。
聽到兒子說生活質量提高的字眼，張桂芬也有了些許的心動，是啊，人不管是做什麼賺錢，為的不就是提高生活質量嗎？
在令小雷心裏，此時的曾愛和以前的區別就更大了，此時的曾愛是吃過他的東西用著他的文具盒和鋼筆的曾愛。
「那是啊，早點下手！等寫好了放到那裡就等著交上去了，然後就能安心學習了。」令小雷依舊在忙活著手裡的活。
張桂芬皺了皺眉頭：「你這孩子，一陣風一陣雨的，一個電冰箱好幾千塊呢！我們也不是非需要那個！」
賀明長出一口氣說：「你如果不想剪的太短，起碼把前面修理一下，你難道沒感覺到頭髮擋住你的眼睛了嗎？」
當知道賀明學校里要舉行書法比賽的時候，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很高興，兒子終於是又有了一次嶄露頭角的機會，他們很喜歡看著兒子捧著獎狀和獎品回來的樣子。
「讓一道題給憋的，你給我看看。」李先鋒把書朝賀明攤了過去。
令小雷長出一口氣，定了定神，不禁猶豫起來，自己是先看書等明天再寫呢？還是繼續寫呢？
乾脆重新寫一張！
賀明笑著說：「也是啊，學校考慮的也太不
令小雷認為，對於他的做法，李慶河是支持的，心裏很是開心。
不同的少年，都按照自己的認知努力著，朝自己認為的優秀靠近著。
賀明只是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在91年的時候，誰都不會否認這兩樣是不錯的東西！
「我想賀明和令小雷都能得獎！」
賀明左右看著：「挺好的！」
令小雷很希望曾愛能像李先鋒剛才那樣，朝頭上拍他一下，如果是那樣，感情實在是太好了！
「太用功了吧！都冒汗了！」賀明笑著說。
令小雷的興奮程度可想而之，聽到書法比賽幾個字的時候，令小雷渾身的鮮血都沸騰了起來，機會終於是來了！
讓賀明吃驚的是，當他到家的時候，洗衣機和電冰箱都買回來了，賀大山和張桂芬正在調試呢！
曾愛沒有讓令小雷失望，走到令小雷身邊，看到令小雷正用紅色圓珠筆打格子，笑呵呵說：「小雷，你已經開始準備了？」
「那是！要不你和我試試？」
「行，媽已經決定了，電冰箱和洗衣機都買，回頭我就和你爸去！」張桂芬笑著說：「兒子，你說什麼牌子的電冰箱好？」
「當然是好了！」賀明笑呵呵說。
夏天的時候，令小雷就一直等待著天氣涼下來，自從有學生穿外套的時候，令小雷就開始穿警服上件了，現在已經是初冬的時節，更合令小雷的心意。
曾愛進來了，令小雷抬頭看到是曾愛的瞬間，趕緊又把頭低下了，看上去很忙的樣子。
再說了，現在家裡的生活水平，買電冰箱和洗衣機是綽綽有餘的，張桂芬笑看著賀明：「兒子，你也覺得電冰箱好嗎？」
可是賀明也很相信，即使他現在和令小雷那麼說，令小雷還是會一直寫下去的。那麼就讓他寫吧，權當是一種非凡的經歷。
賀明朝教室外走的時候，看到令小雷站在桌子前面發獃，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現在一定是很興奮。
教室里現在還沒有開始供暖呢，有那麼點冷，可是李先鋒的額頭卻是飄著一層薄薄的汗。
賀明很相信，令小雷現在開始寫了，一直到交稿的最後一天，他會一直寫下去，在否定與肯定中寫下去，先寫的那些都會讓他淘汰掉，因為他實在是太重視這次比賽了。
賀明笑呵呵說：「我還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趕緊變換話題說：「白伶，這次書法比賽你也參加吧！」
「行啊，那就快點買吧
走到教室里，賀明就看到了正扒在桌子上努力的令小雷，此時班裡的學生還不多呢，就是零零散散的幾個。
白伶當然知道賀明是在裝糊塗，故意把話題給變了，也不想在這個冷清的路上就那個話題說下去了：「學校里這次只比書法，也不比畫畫，我怎麼參加呢！」
「是啊，我也知道的，他是86班的，不知道他是怎麼學的，每次都能考出那麼高的分數來。」
李先鋒也看到自己那一下子讓令小雷寫壞了，一邊朝遠走一邊道歉：「對不起！實在是不好意思！」
令小雷坐在座位上，一邊學習一邊想著曾愛的時候，聽到了賀明和李先鋒好像是說他了，大喊一聲：「賀明，叫我做什麼呢？」
下午的課結束以後，少年們剛要爭先恐後的衝出教室，李慶河背著手擋在了門口。
估計令小雷從今天晚上開始就要準備了。
令小雷抬頭看到賀明過來了，笑呵呵說：「賀明，來的這麼早啊！」
一直到下課，賀明和李先鋒準備去廁所了，問令小雷去不去，令小雷還忙著打格子呢，隨口說了一聲不去。
賀明心裏說，想牛逼有多種方式，比如你學習再努力點兒，考到前三名里去就比較牛逼了，可是他已經給令小雷糾正過很多錯誤，如果現在和他說這個，他除了抵觸就沒別的了。
賀明心裏說，小才女，總有你施展的機會的，還指望你能考上美術學院呢！
令小雷不知道，如果是把他的字和賀明的字都拿到懂書法的評委眼裡，是誰的更好看。
「我差遠了！」
李慶河在班裡轉了一圈，停到了令小雷身邊，看到令小雷是在寫字，並沒說什麼就走開了。
李慶河登上了講台，把手裡的一個文件拍到了講桌上，把近視眼鏡朝上扶了扶：「同學們，還有一個多月就是元旦了，學校里準備舉行書法大賽，參賽者包括二中初中和高中的所有學生，可以寫鋼筆字也可以寫毛筆字，到時候會評選出特等獎一名，一等獎兩名，二等獎五名，三等獎八名，優秀獎若干名……，得獎的學生都會有獎品贈送，同時會在學校的禮堂里展覽，有意要參加的學生提前好好準備一下……」
「是這個道理。」張桂芬笑著說，忽然之間也感覺，趕緊買個洗衣機是正事呢！
賀大山有幾分得意說：「到現在我們家三大件也都齊全了啊！」
管他呢！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了！這個小子
「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李先鋒朝令小雷的頭拍了一把。
賀明心裏說，不知道令小雷一直要重複到什麼時候。
當李慶河走進教室的時候，令小雷並沒有察覺，一直在努力。
「趕緊買吧！最近就買好了，你和我爸商量一下，看買什麼牌子的好。」賀明笑著說。
「有事呢！打什麼檯球啊！」令小雷連頭都沒抬，繼續刻苦。
李慶河說完之後直接就走了出去，班裡又一次沸騰了起來。
「哦，是有點兒，那我聽你的。」令小雷說。
吃過中午飯，賀明打算到小床上去躺上一會兒，看到張桂芬收拾了一堆衣服準備洗了，頓時就心疼起來。
……
張桂芬喜上眉梢：「可不是挺好的？」
這不失為一種執著！當初西西弗斯推大石頭就是這麼乾的！
賀明也很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令小雷的桌唐就會變成垃圾桶，只要他手裡的A4紙足夠多。
最好是能得特等獎！不對，還有賀明呢！還有很多高中的學生呢！
賀明笑著說：「會越來越好的。」
此時的李慶河，穿了一件白色的風衣，在近視眼鏡的配合下，很有學者的風度。
「玩什麼呢？現在都是初二了，馬上就是初三，然後就到了考中專的時候了，我還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呢！」李先鋒嘆息一聲說：「我可是沒有小雷瀟洒，穿著警服上件，甩著大長頭髮，還他媽的迷戀上打檯球了，天天給高粱面那裡跑！」
賀明又換了個角度想了想，其實令小雷像現在的樣子也沒什麼，沒給地球造成什麼污染，也沒影響到什麼不相干的人，而且他心裏樂意。
賀明把自行車停到車棚，一路小跑朝教學樓去了。
李先鋒摟著賀明的肩膀，兩個少年走了出去，賀明很想直著朝前走，可是李先鋒的身體一直在晃悠……
晚自習上了，少年們不想學的等待著下課，想學的開始學習，令小雷還在忙活著。
清涼之中，少年的心變得更加清澈起來。
重新坐下身之後，令小雷飛快的把寫好一半的紙在手裡揉成了團，氣呼呼塞到了桌唐里。
「你也不錯啊！」
重新躺到了小床上，賀明心裏舒服多了。按照91年嶺源縣的生活水平，即使是在縣城裡，同時有電冰箱和洗衣機的家庭也是不多。
從賀明身邊經過的少男少女很多都在議論。
令小雷停頓片刻，重新攤開了一張A4的紙，開始用紅色圓珠筆打格子。
李先鋒看到令小雷是在寫字呢，很有韻味的念出聲來——離離原上草
「成績好有個屁用，他牛逼和我打架試試，我修死他！」
「他樂意就讓他去做吧！要不他以後會後悔的。」賀明舔了舔舌頭說。
聽到進門的腳步聲，張桂芬扭頭說：「兒子，快過來看我們的小鴨洗衣機和長嶺阿里斯頓電冰箱。」
賀明和白伶在傍晚的路上騎著自行車，白伶在賀明前面。冷清的小風從少年的臉龐上吹過，留下了風的清涼的印記。
「誰知道呢？這次還有很多高中的學生參加呢！賀明的字在我們班算好的，要是放到全校，誰知道是什麼水平！」
最終，令小雷決定繼續寫，非要一氣呵成不可！
「那就買長嶺阿里斯頓！」張桂芬笑著說。
賀明的感覺，平淡中也有一絲興奮，既然比賽來了，那麼好好的應對就是了。
「你以為你打架很厲害啊？」
其實令小雷並不是很痛恨李先鋒。
晚自習賀明去的很早。
到了教室，賀明在李先鋒身邊坐了下來，看到的是刻苦努力的李先鋒。
自己的家裡如果買了，那也是排到前面了，更主要的是，這兩樣東西確實是能提高生活質量。
「是挺好的吧？」令小雷。
「叫什麼呢，我就在你前面呢！」白伶清脆的聲音。
不過曾愛並沒有動手拍令小雷一下，而是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看書了。
在一些少年心裏，只要是學習好的就是很優秀的少年；在一些少年心裏，只要是打架牛逼，騎自行車騎的快就是優秀的少年；還有一些少年認為，只有學習和打架都牛逼，而且騎自行車能在人多的地方撒把，這才是優秀的少年。
如果能在比賽中得獎，讓自己的作品在學校的禮堂里展出，那麼多學生去看，實在是太好了！
「沒什麼。」賀明說。
此時，令小雷的頭髮已經很長了，如果每隔五分鐘不甩一下頭，頭髮就會擋住視線，從而給他的行動造成障礙。
白伶嬌聲說：「你就得罪我了，你個大討厭總不會是把你得罪我的事給忘了吧？」
令小雷突然之間喊了那麼一聲，有幾個少年都朝令小雷看了過去，當然也有曾愛，這讓令小雷很滿足。
「白伶。」賀明叫了一聲。
總之，這次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的表現一下！
賀明稍微加快了點兒速度就到了白伶身邊：「我也沒得罪你，脾氣不小啊！」
「都坐回去。」李慶河不輕不重說了一句，學生們很快都各就各位了。
於是，打格子運動又一次開始！
「人家聰明唄！我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