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節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下）
儒道末落，非道門打壓，而是失了真義，真正的儒士越來越少。
祈皇子見孔璋領了他的人情，笑道：「不用如此客氣，以後只有你我二人時，你叫我祈襄便是。」
「那大不了再送他些靈石便是了，這整座靈石礦都送給他，實在是貴重了。」王猛仍是有些不甘心的道。
「呵呵，怎麼了，王猛，你可是羡慕了？若是你需要，我亦不會吝惜。」祈皇子微微一笑道，「在諸皇子中，我雖不算富有，但是這靈石礦怎麼還是有個七八座的，這一座已經開採近半，價值已經沒那麼大了，用來賜給他正好。」
祈皇子是皇子，而且在諸皇子中有開府立衙之權，之前也曾隨軍征討過妖族，受了封賞，有幾座靈石礦脈倒也不奇怪，但是竟然手筆大到將手上為數不多的靈石礦脈轉送一座給孔璋。
「不然。」祈皇子搖頭道：「你有所不知。的確你們恐怕互相也都有收藏得異派法訣，但是諸聖所創下的道法中有不少修鍊到最後是要悟得他們的『道』才能到達更高的境界。比如孔聖的浩然之氣，孟聖的『雖千萬人吾往矣』，道門『大宗師』之道的磅薄，南華真君『逍遙遊』的真意。難道你認為以魔道的霸道，邪宗的偏激能將這些至聖留下的大法修至圓滿？」
「殿下，您當真要把那座小型靈石礦賜給他？」在祈皇子身邊的一個中年人沉聲問道。
「哦？」孔璋微傾頭顱。
雖然明知孔璋是在拍馬屁，但是祈皇子還是忍不住在他面前微微露出真性情，他在皇子中屬於不得意和得意之間，母族也沒有什麼強大支援給他，所以平時里盡量抑制自己。
王猛恍然大悟，「殿下高明。」
這消息傳出，頓
祈皇子道：「我知你是為我好。不過此番與他相見，本來只是想籠絡他，看能不能收為己用。結果他對宗門有顧忌不肯明裡站隊，但是卻對我有所啟發，令得我想出了如何在星界之爭中勝過皇弟，甚至進一步得到父皇賞識的途徑，你說，我該不該賞賜他呢？」
換了其他禮物，孔璋都能拒絕得了，但這靈石恰好是他現在需要之時，若有這座靈石礦脈相助，他要布置並維持聚靈池再不是什麼難事。
「那就謝過殿下了。」孔璋下定決心，當即也沒矯情，甚至除了個謝字，連其他話也不多說了。
祈皇子拍了拍孔璋的肩膀道：「我特意向父皇求得這敕使之職，本來是想當面還你在星界助我一臂之力的情，想不到卻又欠新的，哈哈，不過值得，太值得了。天一閣是我之前就答應過你的，這樣，我再送你一樣東西，離蜀山八百里的秦嶺雄關附近有我一座小型靈石礦，雖然已經開採了近一半，但是儲量至少還夠挖個三五年，我就將此礦賜給你。」
「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魚。」祈皇子正色道，「他膽子大，下手狠，敢答應我去做內應，翻臉就無情幫我滅了元辰道，而且藉著我之手想必也從中撈了不少好處。但是這些我都不會計較，關鍵是他能幫到我。之前星界之役就不說了，現在又替我出謀劃策。不過我更看重的是絕非甘心蜇伏之輩，就算是蜀山恐怕日後也縛不住他，他日不乘青風而上，便是自己掀起一場風雲。
孔璋微微一笑，長揖道：「小人求長生心切，祈望能像歷代祖師一樣超凡入聖。不過與殿下卻是出奇的相投，他日想必宗門還會讓我下山歷練，到時自會助殿下一臂之力。」
孔璋不由微微點頭，像孔聖留下的浩然之氣，便是講求要胸如明月，心似晴空，才能順理成章，修鍊起儒道大法來水到渠成。
祈皇子又道：「天一閣是我皇室藏書，雖然藏書量天下第一，其中關於修鍊的，數量上或許仍然是第一，但質量上卻未必比超得過道門，道門十六派畢竟立派萬年的都有好幾家，各宗的根本大法更是直指聖賢之路，經過千錘百鍊的。但是天一閣也有一樣東西是道門各宗沒有的，準確的說不是你們辦不到，而是你們自己不會去收藏。」
祈皇子所說便指道門也罷，魔道邪宗也好，他們即使收藏有其他宗門的法訣，但對於嚴重對立的諸聖思想所示大道卻是肯定會刪減，即使因為法訣修鍊必須載於其上，也會加以篡改，如此一來，便可能失了真義，導致法訣不能修鍊圓滿。
「我受過殿下救命大恩，當初與對頭仇人拚死一戰，若非有殿下早就死了，豈會因為殿下恩賞他人而嫉妒。」那叫王猛的人道。
「怎麼了？」祈皇子漫不經心的道。
孔璋驚得挺直了身子，靈石礦脈向來是嚴加管制之列，可以說是全部把持在大楚皇室、各宗各派以及各修真世家之手，一般人或能得到上品靈石，甚至是靈玉都不奇怪，但是整個礦脈的開採權卻是極少遺漏在這體系之外。
孔璋知道不適合再
不過蜀山對此倒也沒阻止，因為孔璋並不是接受的皇室俸祿，而是祈皇子的私人饋贈。
此時卻是禁不住的興奮，只是看了孔璋一眼，長嘆道：「可惜你現在還是不肯直接幫我。」
即使是不求俗物的修士在這個世界中仍然不能無視地位，因為地位的高低會影響得到的修鍊資源。
「其他的我暫時給不了你更多，但是之前答應你的進入大楚藏書之處天一閣一覽群書的機會，我必定會替你辦到，即使我不在，也自然會安排好人引你前去。」祈皇子道，他遲疑了一下方道：「不過進入天一閣觀閱的機會不是隨便可得，到時你需得有選擇。」
孔璋聽得大奇，「請殿下明示。」
傳說中亞聖王純陽便是三十歲之前只是一手縛雞之力的書生，無意中得到三墳五典，然後以書法入道，在區區一個甲子中便突破真人境，就是因為他的修鍊上在蘊養浩然之氣遠較別人容易許多，而其他號稱儒道傳人的書生，要麼像王啟年一樣呆腐不堪，要麼便是虛假作偽，又哪裡養得出來真正的浩然之氣。
祈皇子哈哈一笑，王猛如此倒不奇怪，絕非出於嫉妒，而是因為王猛正是替他掌管手上資源之人。
按祈皇子之意，以後靈石礦的出產，自有他的人打量，只不過從前是直接送交祈皇子，以後是會遣人直接送至蜀山來。
孔璋欣喜之時，祈皇子已經下山，下山前還遣人通知了一番蜀山內務堂，言明從下月開始，每月秦嶺雄關附近那座都會有一批靈石送來，指明是給孔璋的。
頓了一頓，祈皇子揮拳道：「話雖如此，但是還是不可鬆懈，勝在我，豈可恃敵懈為勝機。我與皇弟雖非生死
「那你們找到了？」孔璋不禁問道，不過下一必他便意識到失言了，這是大楚皇室的重大秘密之一。
「那就是諸聖先賢遺留的大道。」祈皇子淡淡的道，「道門也好，魔道邪宗也罷，自玄門分裂，諸聖對立之後，便勢如水火，其中消失的分支便有不少。現在道門大昌，從前儒道卻也曾極盛，再向前的歷史，人族未統一時，各種思想大道林立，現在魔道邪宗便是當時的失敗者遺留下的支脈之一，他們的東西，在你們眼中是邪道，自然不會盡收，同樣的，你們的東西他們也會貶低。」
孔璋會意道：「日後殿下成就之時，這些鼠目寸光之徒便會後悔了，又怎麼及得上殿下的高瞻遠矚呢？」
孔璋將祈皇子送走後，禁不住想仰天大笑，羽紅袖以為他沒辦法湊齊布置聚靈池的靈石，想不到卻有人千里迢迢的送來。
「那座靈石礦雖小，但產量一直穩定，每月能出三十塊上品靈石，五十塊中品靈石和一百七十塊下品靈石。此子不過是蜀山宗門一個弟子，竟然值得殿下如此付出？」中年人有些不解的道。
「而我大楚皇室先天上便沒這限制，我們的力量來自於承襲于大地龍神血脈。只是有得到必然有失去，我們這一族得到血脈的承襲，便喪失了長生的可能。當初始帝並不甘心，所以晚年時為子孫萬代著想，密令建立天一閣，收羅天下群書，想從中找到或是創造能適合血脈的法訣。所以不論諸聖，都盡量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祈皇子神色自若，彷彿送出的再尋常不過一般，「呵呵，你不要拒絕我，你現在唯一的弱點就是修為還太弱，如果有這種靈石礦的出產相助，對你加快修鍊莫大幫助。你既然是我朋友，我當然希望你強大起來，以後你越是強大，對我幫助越大。何況這座靈石礦只是小型的，而且已經開採了近半。」
「好，那就一言為定。」祈皇子喝道，「你雖對修鍊之外的沒有什麼過多需求，但是只要我能幫到你的，必然也會儘力支持。他日如果我水漲船高，也會反過來助你在道門中得到更高的地位。」
大楚皇室本姓楚，祈皇子的本名楚祈襄，受封祈王。
雖然收了這座小型靈石礦，以後自然會與祈皇子結交得更深，但是眼前卻是急需，就算有人眼紅，那也先顧不得那麼多了。
「找到了，但也等於沒找到。」祈皇子苦笑道。
見王猛仍有不甘之色，顯然是認為祈皇子投得過大了，祈皇子笑道：「何況我只是命你到時遣人將那靈石礦中的出產送至蜀山給他，這礦的地契仍在我手，甚至連每月產出是多少他都不知曉。若是他沒那個本事，中途就夭逝了，這座靈石礦便仍會回到我手。」
孔璋皺起眉頭道：「但是，我在宗門的藏經閣中找到過異派功法，並且修鍊過，蜀山派並不是如你所說的拘泥自封，收藏這些法訣，只怕也是有知己知彼之意。」
王純陽雖有大能亦不能改變這一大勢，他雖可置身事外一心修鍊，但是孔聖之道本就是入世之道，真要超凡入聖，卻是先要在紅塵中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