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節 各有打算（下）
對於常人，孔璋已經漸漸生出如視螻蟻之心。
一個宗門興起，除了要有固定的修行資源之外，其宗門日常所消耗亦是不少，因此與當地豪強當然會有所關係。
他修行至今，尤其是生出魔質后，已經不類於人，心態也發生極大變化。
這三十名精卒比本地的廂兵那是強多了，光是身體素質就是百里挑一，再經過分別在北疆和西疆輪戰，見狀登時拿出弓箭，瞄準了那男子。
護衛孔幽的士卒足足有三十名之多，原本如果王瑞一起，王啟年是打算派出五十名精卒護衛的，但是因為王瑞一直未歸，所以才只遣派了三十名，但是有紅雲隨行，王啟年認為也無大礙。
孔幽在馬車上忐忑不安，終於忍耐不住，叫了一聲停，命車夫停下馬車。
孔幽不由捏緊拳頭，生平頭一次想違逆自家相公，決定返回靈州。
一般來說本地的豪強都會竭力將自己的子弟送幾個進宗門中，就算是沒有機會得道，也必然習得一些本事，這些世俗中的勢力更是可以借同門之誼形成一張密切的網。
與孔幽的情份，只歸於孔幽，好在孔幽只是普通人，最多也不過百年壽元。
因為不論是叫來幫手或是原來的兩宗一門，對於靈石礦都有需要，留下一半分潤，不過是坐下來在桌子上談的事。
一半的箭在那靈光罩前就掉落了，另外一半的箭勉強穿透了那靈光罩，但是勁力已經嚴重不足，射在那男子身上也造不成什麼傷害。
孔璋眼眸一亮，瞬
不過他這種心態又與一般上位者不同，一般上位者視人如家養之生畜。
不過這等事，其中王啟年反而是關鍵了。
唯獨對其姐的舊日情份還不能完全割捨，他也自知這是修行中的一大障礙，但是如果要他像一些邪宗一樣斬俗緣，他卻也還辦不到。
尤其是今天老爺突如其來的要自己返京，一返京上路不久就發生有人孤身攔路這等怪事，這無不顯示著其中定有古怪。
待孔幽去后，其後人便與他淡薄，就算是王啟年和其子王瑞也不例外。
「哦？」孔璋聽得孔幽無事，心倒是放了下來。
那就是對於血脈再不如何看重，即使看重也不過是出於一種功利之心，就好比魔質可以融合某種血脈為己所用，提升自己的修為，那固然是極為重要，但是孔璋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就是那種血脈的種族。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昂然坐在王啟年平時最喜歡的座位上。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莫非是與我家老爺有關？」
跟隨王啟年來靈州后，紅雲那個著急啊，特別是知道兩宗一門竟然比他想象中還瞞下了更多的靈石礦脈。
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人等來眼前這機會。
這男子自然就是孔璋，他一路趕來，打聽到王啟年在靈州的家宅后，便進了這裏相候。
他能做到的不過是橋歸橋，路歸路，一世歸一世。
送走夫人之後，王啟年又回府衙處理了一番公事。
紅雲不由大怒，想不到竟然是有人跑來挑戰自己，不過他思及自己現在有事在身，也不想應戰。
但是王啟年不貪財，不好色，又一副書生氣，紅雲亦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他送走孔幽本就是怕如果強硬對付兩宗一門，狗急跳牆起來會對家人不利。
唯有這王啟年並不是修行中人，又是個死腦筋。
紅雲不由怒喝一聲，命精卒好生看護馬車，同時去附近尋來石塊暫時修補道路，然後一揚衣袖凝生遁光飛起直追。
「我現在有事在身，你是哪門哪派的修士，留下名號，待我從雲京回來，自會前去與你一戰。」紅雲強抑怒氣的道。
美婦人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最後轉為些微的欣賞，道：「夫人不用擔心，我並非想以你為質，而是有些話不得不與夫人說。」
在府衙中也是心神不定，王啟年便索性回家。
孔幽在馬車中雖看不到外面的狠斗，但是也擔心不已。
王啟年卻像是見鬼了似的將門關上，然後負起雙手，冷哼一聲道：「你怎麼進來了？」
車輪轉動，馬車緩緩向前，幾個時辰間，孔幽搭乘的馬車已經離開靈州二十余里了。
因為他知道武帝是故意啟用王啟年這樣的人，與各方勢力都沒有關係，正是最好的試金石。
王啟年見孔璋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手段，不由又驚
一聲不發，便是二十余只利箭射了過去，那男子身上卻凝起一層雲彩般的靈光，那些箭矢射在光罩之上，就像是射進了一個柔韌無比的球內似的，變得有氣無力。
「為什麼突然要送她回雲京？」孔璋問道。
按紅雲的打算，原來靈州所產靈石不過是五分之一歸於大楚國有，現在能提到半數以上，也算是對得起王室了。
「夫人有何事？」紅雲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見馬車停了下來，不由上前探問。
為免縛手縛腳，所以他才執意要送走孔幽。
那男子卻是大吃了一驚，武帝手下的精卒號稱百戰之兵果然名不虛傳，以他真人境的修為凝生出的遁光護罩，竟然都能被普通利箭穿透半數。
「大師勿要騙我，定然有事發生。我家相公雖然平日里執拗，但是還不至於今天一樣不近人情，我兒尚未歸還，他卻突然要我急著返還雲京守著老宅，還望大師告知。」孔幽道。
雖說以他的修為，要只對付這二三十個精卒還是易如反掌，但是如果一會兒被紅雲牽制之下，這些精卒從旁趁機出手，卻未必不會導致自己落敗。
所以對此人，紅雲是絕不能用強，只能用軟。
「想不到紅雲道兄竟然是個縮頭怯戰之名。」男子嘆道，「不過今日你戰也得戰，不戰也得戰。」
「夫人勿驚，剛才是內子故意引開那紅雲，好讓我進來和夫人說說話。」美婦人
兩宗一門的勢力在靈州雖然大，但是在紅雲眼中還算不了什麼，他一個人雖然對付不了，但是武帝收攬的這些旁門散修也早就同氣連枝，紅雲也不是叫不來幫手，只不過多一個幫手，便要多一個人分潤。
見王啟年進來，這男子信手放下手中的書卷，含笑望來。
紅雲卻不想將真正的原因告知孔幽，正自思索如何應對之時，忽然感覺有異，連忙向前面望去，卻見路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
紅雲瞳孔微縮，「夫人快回馬車之中。」
在沒有把握之前，他是不敢合盤托出的，實在不行，甚至只能放棄這想法，乖乖的只拿武帝給出的分潤份額。
餘下半數分潤，兩宗一門雖然沒以前多了，但是至少宗門得保，如果不願意，那就休怪紅雲手狠，來個連根拔起了。
「久聞北海鍊氣士紅雲之名，敢求一戰。」來人笑道。
而螻蟻者，生也好，死也罷，都不重要。
男子身上遁光一閃，人已飛至空中，手中長劍一劃，一股無匹的劍氣破地而入，硬生生將身前的道路斬出一條大裂縫來，這條裂縫足有七八尺長，卻有一尺來寬，深度卻是足夠將整整一個人陷落其中，馬車是顯然不得過了。
「我來看看姐姐的。」
「無事發生，夫人何來此問？」紅雲道。
不等紅雲大怒，那男子反手拔出腰間之劍。
就在這時馬車簾門一撳，眼前一陣香風入鼻，對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美婦人。
正待再問幾句，孔璋忽然
「我已將她送回雲京。」儘管王啟年不喜眼前這舅子，但是他與孔幽畢竟是姐弟，也只好坦然相告。
只要幫王啟年把夫人送回雲京，自然也就落個人情，到最後處置兩宗一門時，再行開口，那拗相公多少也要聽聽。
「你，你是什麼人？」孔幽不由驚訝的道。
孔幽情知有異，但也只能先依言回去。
卻仍是不見王瑞回來，他也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王啟年本不想對他說，不過被他一看，卻是不由自主的道：「我奉皇命前來治理靈州，和當地豪強有些摩擦，所以送她回雲京，免得她擔心。」
孔幽聞言肅然道：「你命人刻意引開護衛潛入我車廂，莫非想拿我為質好威脅我家老爺，我勸你還是熄了這個念頭，我家老爺生平最恨被人所脅，你就是拿住我，也絕計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生畜與螻蟻的區別在於，生畜在主人眼中同樣是隨時可以犧牲的，但是卻是財產的一部份，尚有價值可言。
「大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孔幽問道。
要如何讓他參予進這番打算，是紅雲一直頭疼的事。
不料一打開書房，卻見房中多了一個他不太願意見到的人。
只要王啟年出了什麼差池，紅雲也是難逃一死。
美婦人一陣嬌笑道：「夫人果然聰明，正是與知州大人有關。」
「什麼人？敢攔住去路？」紅雲喝道。
換成是旁人，就算不是修行中人，靈石礦的產出向其他宗門同樣可以換來大筆世俗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