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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困獸血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困獸血籠

另一人迎風而立,雙手負于身後,面朝落日,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欣賞這壯闊無邊的落日霞景。
神通絕流功法——七殺箭。
鶴清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就在此時,粘稠的血水如同水浪般擴散而開,及至邊緣處,衝天而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血氣牢籠。
這法子果然好使,虛空的血牢之外,忽然現出一個飄忽的身影,他罩著一聲血紅色大氅,頭臉藏於幽暗中,唯獨一對眼孔灼灼有光,若兩團燃燒的紅色火焰。
鶴清塵微微皺眉,一瞬間閃至易流雲身旁,低聲詢問,「易師弟,怎麼回事?」
唯獨沒有預料到是一場狗血的父女干戈。
只要這血氣之罩被擊破,鶴清塵脫了牢籠,以他箭隱魅絕諸般修玄方式的功法,可謂龍歸深海,再無一絲牽絆束縛,佐以易流雲近戰搏命的劍玄之法,二人一遠一近,一明一暗,鶴清塵自信陰玄之境鮮少有人能夠困住二人。
鶴清塵笑了笑,驀地舉起手中的紫弓,朝著那血色光氣牢籠抬手便是五道光箭。
只是這所謂的好戲從何而來?
「易師弟,替我爭取一百個呼吸的時間。」說完此話,鶴清塵忽然盤膝跌坐,雙眼緊閉,手掌撫上血箭。
他知曉極多的秘密,白龍寺與黃泉魔宗,本來就是一場離奇的笑話,千里認父這樣的橋段其實並出奇,但落在白龍寺三大菩薩之一的痴菩薩苦無身上就有些駭世了,更何況還有一個身為黃泉魔宗少宗主的女兒?即便聰慧如易流雲,也只是猜測出這二人之間可能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他之所以大胆的將黃泉魔宗引入地下禪寺,便是以迥異常人的思路去分析這一樁異事的後果。
易流雲卻笑了笑,「你就不怕我獵魔司的戰友們隱藏於暗處么?我可告訴你,我的上司可是一個半步神通的人物,你怕是對付不了。」
「終於來了。」易流雲冷笑一聲,轉過身來,冷冷的注視著地面中央。
那血色大氅里的人物仰天一聲長笑,「好小子,總算有些眼力勁,不過即便我現出真身又有何妨?」
「小子,此時你的教頭已然去往歸途,只留下一個箭隱助你,但在這一方困獸牢籠中,你覺得你這朋友能夠施展出幾成威力?被固定死了的箭隱與一隻沒有爪牙的老虎有何區別?白龍寺,那就更不要妄想了,本堂早就做好手段,如今白龍寺中人絕不會有一個出現助你,小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虛鶩的聲音冷厲,笑聲中也透出一股志得意滿的殘忍歹毒。
倘若是你,一個必須誅殺的老對頭前來挑戰,你戰抑或是不戰?尤其是在擁有絕對優勢之時?再從魔宗之人的角度出發,三人的實力雖然高明,但碰撞上白龍寺這個龐然大物,即便它此刻留守的實力不足往昔的十分之一,也絕非是魔宗三人可以抗衡的。黃泉少宗主不傻,金色耳環男子不傻,同樣,那心思細膩的巨人烏剛也不笨,既然不是對手,還氣勢洶洶的趕來,顯然是有所持仗。
而如果布置下血氣牢籠的人不願這陣法被轟開,自然便會出手阻止,但一經出手,必然會被鶴清塵堪破,找出他的隱匿之所來,到那時,便可主動出擊,一改眼前的困境。
因此,易流雲甘心做一個調局者,讓兩股巨大的勢力碰撞在一處,當然,他心思很通透,無論如何,白龍寺的人都不會吃虧的,這裡是他們的地頭,一旦反目,有大把的機會加入進誅殺魔宗三人的行列中,這一點,身為在場寥寥數人之一的易流雲早有準備。
易流雲深吸一口氣,抱拳恭敬的說,「如此多謝鶴師兄了,再推辭就顯得流雲虛偽了。」
說到底,易流雲只是想把水攪渾而已,為什麼攪渾?為的是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鶴清塵卻手撫弓身,淡然一笑,「師弟說的哪裡話,我們這些散修不比你們名門弟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是同僚戰友,又讓我鶴清塵碰上,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今日若是死在這裏,也與師弟無關,全是鶴某心甘情願。」
落日的餘暉下,山脈上顯示出一股火紅的光暈,大片大片的金紅之光灑在昏沉的地面上,映照出一種別樣的色彩,彷彿這地面澆了一層黏稠的血水。
最為厲害的是,這五道箭氣接連射擊一點,便是再堅硬的防護術法,除非是神通法境者施為,否則,絕難抵抗的住,多少會現出一些裂痕。
「有勞師兄廢心了,但這一戰極為險惡,稍有不慎就是神魂俱滅的下場,師兄還是旁觀妥當。」易流雲搖了搖頭,他並不想在鶴清塵心中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讓對方誤認為是自己惹上了仇家,這才拉他一起抗敵,若是如此,枉費他一番苦心的布局了。
一語落罷,他極快的閃於一旁,身後的鶴清塵早已如槍一筆挺直而立,手中的紫紅大弓上,一道匹練粗線的氣箭破雲而出,激射向血籠之外的虛鶩,如龍入九霄,破雲乘風,一往無前。
易流雲笑了笑,「沒什麼,只想帶師兄看一場好戲罷了。」
山峰上,有著兩個瘦削的人影,一個盤膝跌坐,手中握有一把紫紅色的長弓,弓身曲折,隱約有紫光流轉,如蛟龍游弋。
但詭異的是,那五道箭氣凌空激射,前三道氣箭已然將氣罩震的嗡嗡作響,眼看最後二箭就要破開一絲裂隙,就在此時,那血氣之罩上竟然蘊生出一個巨大的血色符紋,輕易便將這兩道氣箭化解無形,如同水滴入河一般,漣漪微起,瞬即平息。
「虛鶩,你還是現出真身來吧。」易流雲忽然大喝了一聲。
易流雲卻悠悠的道,「傻瓜,你怎麼知道白龍寺是應你的要求一人不出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得了苦菩薩相助,眼前這局為何不能是我布下的?若非白龍寺的人按兵不定,你這傻瓜又怎會自動現身呢?」
此言一出,虛鶩心頭驀地一驚,若真是如此……
「好戲?」鶴清塵有些不解,這兩日青教頭已然帶著殺刃迴轉獵魔司,本來鶴清塵也該回去的,但白龍寺卻在此時懇請青教頭留下兩個弟子,以防魔宗之人再前來搗亂,這突兀的請求雖說奇怪,但青教頭卻沒有辦法拒絕,他獵魔司本來就干這個的,份內之事。這個時候,易流雲主動提出留守,順便將鶴清塵也扯了進來。
「好手段,這人至少也是陰玄第八層巔峰的修為,易師弟,看來將會是一番苦戰。」鶴清塵眼看自己的氣箭無用,忽然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枚紫紅色的玄鐵箭來,這箭如染朱血,通體流光,箭身還刻了一個振翅高飛的雄鷹形象,取出這一把紫箭之時,鶴清塵的眸中現出一股複雜難明的神色,恭敬而又畏懼,如面對神靈。
「姓易的,你真是自投死路,小子,遮天城豈是你這樣的小傢伙能夠招惹的?莫怪本尊沒有提醒你,最好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則,一旦本尊動手起來,即便你有這使箭的小子相助,再加上那古怪的傀儡,你也是必死無疑。」這人聲音乖戾,穿透血籠而入,頓時擴散至四面八方,讓人耳孔嗡嗡作響。
在這一刻,鶴清塵將身前的一切安危都交給了易流雲。
「被人埋伏了。」易流雲淡然一笑,「不過也在我意料之中,一場好戲么,師兄看著便是。」
虛鶩有些惱怒,不過他也懶得和易流雲這傢伙行口舌之爭,從腦海中死去雄奇的殘魂經歷看來,這小子的強項就是胡說八道,和他鬥嘴只不過是陷入他的節奏而已,智者所不取也,但此時虛鶩勝勢在握,倒也不懼和他鬥上一兩嘴。
「流雲師弟,你約我至此有何事?」手握紫色長弓的鶴清塵盤膝跌坐,他眼瞼低垂,凝視著掌間的長弓,眼中儘是溫柔神色,他是一個散修出生的弟子,對於散修而言,這樣一把上品法器近乎是他的全部家當,甚至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是他賴以惜命的最強憑仗。
「困獸血籠,神妙絕流術法!」鶴清塵吃了一大驚,他乃是獵魔司中的精英弟子,眼力是極高明的。
豈料易流雲卻狡黠一笑,「蠢貨,老子忽悠你的。」
大氅如濃雲翻卷一般掀起,露出一個清秀的少年模樣,兩道濃眉如碳染,眼神卻不復清秀,而是如鷹一般的陰鶩。
大風如注,黃昏時的采霞山有一種孤寂的美,它距離雁盪山脈足有十里之遙,在凡人眼中,也許是一天的路程,不過對於修玄者而言,只是轉眼瞬息。
易流雲只是一步跨前,擋住了盤膝的鶴清塵,朝著虛空淡淡一笑,「出來吧,朋友,想讓我束手就擒總也得讓我知道理由吧。」
這五道光箭乃是探石問路的舉動,但每一道箭氣出速竟截然不同,如同連珠炮一般徑直的射向血氣牢籠左側虛空的一點,一箭已有四百真龍之力,連續五箭,相隔不過兩千八分分之一個呼吸間隙,可謂快逾絕倫。
「哼,休要唬我,你那上司早就迴轉獵魔司了,權當本人不知么?」血色大氅里的人物似乎對於青教頭等人的動向瞭若指掌。
鶴清塵卻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師弟,你我此時乃是同一針線的戰友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姓易的,你最後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則,莫怪本尊手下不留情。」一個古怪尖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古怪若午夜梟鳴,震人魂魄。
易流雲神秘一笑,沒有多做解釋。
作為白龍寺的前哨,孤寂的采霞山向來無人問津。
易流雲詫異的看了一眼鶴清塵,這個瘦削寡語的漢子只是微微頷首,眼中卻有冷冽如鐵般的寒意,他是真心要相助易流雲一把了,無關其他,只是為了他心中秉持的道。
這一番話語氣淡漠,就象是閑話家常一般,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決斷冷厲,還是讓人心頭一寒。
鶴清塵不虧是山海榜排名前十的絕頂人物,出手目標明確,直指對方的軟肋。
只是事情終於還是和平收場了,正如他所預判的,一個已然登臨神通絕頂之境的玄界高手苦菩薩絕無可能敗於魔宗三人之手,這隻會是一場舊怨,且理虧的一方只能是苦菩薩。
這一箭足足有五百真龍之力,氣勢駭烈。
易流雲卻嘆息一聲,「唉,我只是猜猜而已,想不到還真被我猜中了,少年,你還是太嫩了,這樣都能讓我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