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與愛有關(三)
「差不多要生了吧?」我問。
我無言以對。
「什麼事?」
我在他頭上飛快觀察了一下,倉促之間居然一時無法找著白頭髮。免招懷疑,我於是隨便拔了一根,而將準備好的另一根白頭髮遞給他看。——那其實是我自己的,事前預測到這種可能,包在了紙巾里!
「有嗎?」他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關於你叔叔林顯著的同學。」
我當然知道這種情況,只不過有些意外而已!
張德生見到我,則笑著問:「最近很忙吧?都很久沒見到你了!」
「你確實需要發泄一下!」他看著我,「盡量用情緒表達出來,不管喜或怒都成!有人說太情緒化會缺乏冷靜,不太好!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是一種自我調節,有利於心理健康!——當然這種情緒化也不能太過分。」
「怎麼不在家休息呢?」我有些心疼她。
「的確很忙。」我點點頭,「你怎麼樣?看起來好像比以前累! 」
「長在哪裡?」他低下頭,默許了我的建議。
「他就是張德貴!」
他當然不會發現,因為這是我事前想好的一個主意,而並不是真的看到他的白髮。
「你怎麼認識他的?」我有些興奮。
「識破鬼旺裝瘋賣傻的那個心理醫生!」
「他以前去過我叔叔家,我也在那裡。當時叔叔不在,他說自己叫張德貴,是叔叔的同學。我把叔叔叫了回來。叔叔回來后叫他『恐龍』,兩人躲在一旁談了什麼,最後不歡而散!」
「你不承認這個觀點?」我話中帶話,「你敢說自己了解自己嗎?」
「你不相信我的眼晴?」我笑著說道,「扯一根下來給你看看?」
趁他不備,我把從他頭上扯下的頭髮放在紙巾上,捲起來悄悄放好。
「有些事,該遺忘的時候還是得遺忘!」沉默了一會兒,我開導她道,「人不能老活在過去的陰影中,畢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後來見過他嗎?」
果然如劉安心所說,在林麗這裏得到不少收穫。
「以前是心煩氣躁,定不下神,現在卻像失去了感官一樣,沒有了喜怒哀樂,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好像整個人麻木了似的!鼻子也聞不出什麼來了!」我說,「但又分明感覺是有喜怒的,於是就這樣憋著,心裏很是難受。有時恨不能拿一根導管插到腦子裡,把這些情緒一股腦兒地痛快導出來!」
「還真是!」他把白髮拈在手指間嘆道,「我之前最值得炫耀的,就是自己的頭髮了。但是歲月不饒人,年紀終究還是大了!」
「你能肯定嗎?」我有些不放心,怎麼也無法把自己的心理醫生跟那個『恐龍』聯繫起來。
「我也見過?」她的話讓我很是意外。
「那天他來刑警隊,我跟他打招呼,他還笑著說:『怎麼是你!』我們還聊了一些以前的事,你說是不是可以肯定 ?只是他後來跟你說,自己叫張德生,有可能是還有另外的名字吧。很多人都這樣,戶口上的名字跟實際中所用的有一些區別,這不奇怪!」
「見過!」她的回答讓我喜出望外,「他之前還來過我們公安局,你也見過!」
「你這個話題,帶點哲學,也有點玄學的味道!」他笑著說,「有些事情,並沒有那樣複雜!」
「不同意!」她回答得很乾脆,恢復了幾分以前的潑辣風采,「你不欠我什麼,也不欠董建國什麼!再說,我也不希望你被一份責任變得不再是鄧哲!」
「我以前只知道,咱們鄧哲是慢熱型,沒想到還是義氣型!」林麗笑了幾聲,「還真難得能挺身而出!」
「就是那個心理醫生。」
她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少女的任性驕橫,顯得老成持重,一場變故讓她失去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讓我很是痛心!
我半感動半心疼,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孩子生下來,讓 我當他的乾爹吧!」我說,「雖然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可真是希望能幫幫你們!」
「誰?」
「這些道理我都懂,還經常拿來在心裏開導自己。」她說,「可就是說服不了自己,痛就是痛,什麼都麻醉不了!」
「不敢!……」他想了想,笑了笑說道。
「一個外號叫恐龍的人,你認不認識?」
「你頭上的白髮多了許多!」我信口說道,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準備好的紙巾,作勢擦汗。
「其實我這次來,還需要跟你了解一些事情!」我想了想,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是嗎?我自己怎麼沒發現?」
「還有一個多月。」她輕撫著大肚子,臉上滿是溫柔。
他這個心理醫生沒有意識到,其實這一點很簡單,根本不用看,感覺累是像他這種忙碌者的通病,隨便找個這樣的人問一下,百分之九十以上會說比以前累!
「怎麼了?」他微微一愣。
「不太好!」我笑笑說道。
從林麗那裡出來 后,我去了一趟彼岸花心理診所,張德生正在辦公室里忙碌。不知什麼原因,見到他,我怎麼都覺得彆扭!
「我有時思考導致自己這種情緒,可能是因為見到太多紛擾的緣故,事與事,人與人,太多的表裡不一,迷一樣讓人不堪!就是我自己,也無法看清自己!」
「最近怎麼樣?」他示意我坐下來。
見到我,她顯得有些驚喜,忙站起來給我倒茶。我這才發現她的腹部比以前大了許多,於是連忙搶過茶杯,自己動手。
「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呢?總不能一個人帶小孩!」
「還是在辦公室好!找一些事情做,能暫時忘記心裏的痛!」她笑了笑,有些凄然。
「你同意了?」我問。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等到董建國在我的心裏,能跟另一個人心平氣和地相處,那時再考慮自己的事!」
「那不是張德生嗎?」我愈加吃驚。
「認識,恐龍的名字叫張德貴。」林麗答得很乾脆。
「生理醫生?哪個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