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節 尋匠
「一切由我來做就好。」蕭布衣笑道：「這點小事倒不用勞煩二哥。找你出來喝酒，只是受不了成天有人上門送禮巴結，應酬的煩累。」
蕭布衣也嘗了口，點頭道：「二哥說得不錯，這酒果然不錯。」
酒樓甚為喧囂，落魄漢子的喊叫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是都明白他用破布包著的原來是把刀。可只看破布，就知道這刀也不行，也就沒人理會。
「歷山飛一柄大鎚足有百來斤重，兩柄加在一起那就有三百來斤……」
李靖聽他吟詩，補充了句，「不過像你這麼有點歪才的貪官也不多見。」
蕭布衣嘆息一口氣，「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
李靖也是忍不住的笑，招手道：「劉大夯，你過來，給我滿一碗酒嘗嘗。」
蕭布衣將長刀完全抽出，只見到長刀寒光閃爍流離，映人臉青，刀身上花紋細緻。乍一看如流水般連綿不絕，只是刀身並非常用腰刀那種弧線，而是曲中帶直，尺度比起常用的腰刀要長些。
蕭布衣見到高君雅極為自信，倒是多少有了點興趣，可他現在對於什麼寶刀寶劍的興趣已經大不如前。當初可敦賜予的寶劍也算是好劍，削鐵如泥，鋒利無比，得到寶劍的時候，他也用的較多。可他漸漸也明白，再鋒銳的寶劍在疆場也是所用有限，千軍萬馬之中，萬槊千矛戳過來，一柄再銳利的刀劍又有何用？
蕭布衣見到高君雅兩手空空，笑著向桌面的珠寶望了眼，「好像的確有點失禮。」
「楊德方被蕭將軍刺于馬下，賊兵大亂，」說書的沒有人送禮巴結，卻不煩累，繼續說道：「歷山飛大喝一聲，手拎兩柄百來斤的大鎚出戰……」
李靖點頭，「三弟說的一點不錯，此刀蒙塵之處不是落在高君雅之手，而是煉器之人不為世人所知。若是我們能找出煉器之人，當有大用。」
滿滿一桌子的珠寶，放著誘人的光芒，就算是白天看起來，也是絢麗的難以形容。
聽眾心道就算粗也不會有八尺，一旁卻有不耐煩地說，「你聽下去就好，哪裡那麼多的廢話，先生，請你說下去，我等洗耳恭聽。」
「很對。」李靖笑了起來。「我也見過無恥的貪官，可像你這麼無恥黑心的貪官真的少見。」
他聽那人吹得有模有樣，不由苦笑，心道不用歷史留名，現在才過了幾天，自己就已經變成猛張飛了。
旁桌的蕭布衣摸摸下巴，問李靖道：「二哥，他們說我還是說大哥呢？」
高君雅臉上露出喜意，奉承道：「刀好也好豪傑使用才妙，此刀也就在大人之手才不算辱沒，要是我來用，實在是暴殄天物。」
李靖本來一旁靜觀蕭布衣的敲詐，見到長刀出鞘，光芒有異，目光一閃，有了訝然。
劉大夯差點掀翻了酒桶，失聲道：「黃金十兩？」
◇◇◇◇◇
落魄漢子嘿然冷笑道：「你這刀也算是毋大匠所煉，那普天下都是寶刀了。」
劉大夯大喜，連連點頭，卻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劉大夯馬上搖頭道：「很破舊，用過很久的樣子。」
劉大夯嚇了一跳，心道這人帶刀，也不見得是什麼好路數。
「我如果不收的話，他會感激我嗎？」蕭布衣笑問道。
「等等，」聽眾又是發問，「他兩隻手都拿著鎚子，那馬兒怎麼辦？」
蕭布衣目光望向寶刀，也是皺起了眉頭。他方才只注意到寶刀的鋒銳，覺得刀柄金線倒也好看，也沒有多想，聽到李靖詢問寶刀的來源，這才覺得疑惑重重。
他一語雙關，高君雅果然聞弦琴知雅意，伸手掀開衣襟，竟然解下了隨身佩戴的腰刀，「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下官
李靖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既然如此，我是恭敬不如從命。我要是不收下，只怕某些人回去睡不好覺，吃不好飯，也算是功德無量。」
李靖很多事情都很清楚，可是很多事情他不會去做，如果為了前途必須敷衍，李靖一定會選擇沉默，如果為了錢財必須敷衍，李靖寧可不要錢財。蕭布衣其實很佩服像李靖這樣的人，他也很羡慕虯髯客的無拘無束，可這不妨礙他為了錢財和前途去敷衍。
李靖又抽出寶刀，半晌才道：「花紋古刃並不多見，和煉器名匠般，都是可遇不可求。這把刀若說比起幹將莫邪來說，還是差上一些，卻也是罕見的利刃，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刀應該是綦毋懷文傳人所煉。」
◇◇◇◇◇
高君雅出了劉大夯家，皺眉對手下道：「你們全城去找那個漢子，莫要聲張。找到了，帶來見我！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貪官的名聲都落下來，要是撈不到實惠，那也是件讓人感覺到失敗的事情。
所以在送走了慕容羅喉后，蕭布衣還是很滿意自己敷衍的成果。
高君雅進來的時候，笑容滿面，對於桌子上的珠寶視而不見，只是寒暄道：「蕭將軍來到太原多時，我今日才來拜訪，實在是失禮。」
蕭布衣卻是揮手道：「賣刀的，過來。」
眾手下聽令，分頭行動，高君雅卻是直奔衙署大牢走去，拿著令牌進入了大牢后，只見到牢獄戒備森然，高君雅走到最里的一個牢房，命士兵打開牢房。
見到李靖不答，蕭布衣過去親熱的拍拍高君雅的肩頭，「高大人，這把刀我是頗為喜愛，只是事先要和你說明，太原留守一職，也是不能由我做主，可若是有機會，為高大人向聖上美言幾句，那是絕無問題。」
見到蕭布衣目露讚賞，高君雅覺得自己走出了一招妙棋，卻沒有想到蕭布衣又把佩刀送了回來，含笑道：「此刀鋒銳實屬罕見，高大人還請收回。」
落魄漢子凝聲道：「那一言為定。」
落魄漢子喏喏的過來道：「客官，你要買刀？」
落魄漢子慚愧道：「刀鞘壞了。不過客官，這刀可是完好無損。」
落魄漢子眼前一亮，「客官此話當真？」
『嚓』的一聲輕響，桌面上一隻茶碗已經被劈成兩半，整整齊齊，毫無豁缺，蕭布衣收刀又是輕嘆，「果然是好刀。」
劉大夯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倒豆子一樣地說了酒樓的事情。高君雅認真聽后問道：「那把刀可是金絲纏住了刀柄？」
「總要先看看再說。」蕭布衣嘲笑道：「可你這刀連個刀鞘都沒有嗎？」
蕭布衣一口酒嗆到嗓子中，半晌無言，目光閃動中，低聲道：「二哥，來了。」
遠方的落魄漢子卻是喊了起來，「賣刀了，賣刀了，賣祖傳的寶刀了。」
「綦毋懷文是誰？」蕭布衣一頭霧水。
李靖點點頭，見到酒樓門口來了個落魄的漢子，手中捧著長長一物，用破布纏著，皺眉道：「一會怎麼做戲？」
說書的鄙夷道：「說你見識少你還不信，這輩子多半連馬都沒有見過吧？真正的大將上疆場廝殺，都是只憑兩腿就能控馬，若是一手拿著韁繩來作戰，那可是天大的笑話。再說不止大將軍，就算精銳的騎兵也有這等本事，不然如何挽弓射箭？」
此人頗有口才，幾句話說得頭頭是道，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清楚楚，眾人唏噓一片，都是問，「那蕭將軍長的什麼樣，你可見得？」
劉大夯跳著酒挑子走出飯館的時候，搖頭晃腦。今天幾個時辰
蕭布衣啞然，半晌才道：「此人也是個人才。」
蕭布衣還是伸手接過佩刀，見到刀鞘尋常，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寒酸，心中啞然，暗想這個高君雅絕非一把好刀鞘都買不起的人，他這樣做無非有兩個目的，一是走和慕容羅喉不同的道路，以清貧正直示人，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以刀鞘的寒酸襯托寶刀的蒙塵。
蕭布衣嘆息道：「這刀既然高大人所愛，君子豈能奪人之美？」
蕭布衣是隨口一問，高君雅卻是臉色微變，李靖雖是沉吟，卻是留意到高君雅表情的變化，微微意動，突然問，「高大人，這刀真的是你的？」
落魄漢子搖頭道：「匹夫無罪，懷壁有罪。我倒不敢和客官前去，如果客官喜歡的話，把金子帶到這裏來買刀如何？」
眾人唏噓，才待散去，說書的突然大聲道：「蕭將軍正在追趕，突然大叫了聲，不好！」
「那不是方的了？」旁邊一人不解問道。
「黃金十兩。」落魄漢子沉聲道。
「好刀。」蕭布衣贊了聲，隨手揮了過去。高君雅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只覺得蕭布衣隨手一揮，長刀光芒閃耀，周遭都是籠於他長刀之下，刀是好刀，招是好招。這個蕭大人信手一刀揮出，竟然讓人心驚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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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才近的時候，四海酒樓大堂上就是叫囂呼喝聲一片，太原城圍困才解不久，百姓心中的恐懼盡情的釋放，又見到旁人都是喜樂如常，都覺得這戰事也是微不足道。今日有酒，今日要醉，一人拿著酒壺，抬腳踩到椅子上，正說得唾沫橫飛。
「落魄漢子長得什麼樣？」高君雅又問。等聽完劉大夯描述完后，沉聲道：「今日的事情莫要向別人說出去，我只要聽到有半句風聲走漏，就要砍了你的腦袋。」
高君雅皺起了眉頭，「你說這寶刀有兩把？」
蕭布衣解釋道：「慕容羅喉送上了這些珠寶，並沒有明說用意。他可能是為了留守的位置，也可能不過是想討好我。我要是不收，他定然以為我是看不起他，回去可能睡不好覺，吃不好飯。我雖然不能掌控太原留守的位置，可眼下收下珠寶，畢竟能讓他安心一些，這樣做也是莫大的功德。」
高君雅啞口無言，才要再說什麼，李靖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把刀接了過去。蕭布衣回首望向李靖，多少有些不解。刀雖然是好刀，他也的確想要收下來，可是未免猴急。按照他的意思，總要推讓兩下才好。李靖抽刀在手，不試刀鋒的鋒銳，卻是觀察刀身上的花紋，用手輕輕撫摸，目光中露出沉吟之意。
佩服是一回事，怎麼做是另外一回事，這就是蕭布衣的原則。
蕭布衣這才明白，「你懷疑這刀是高君雅搶來的，想要找出此刀的來源？」
落魄漢子搖頭道：「客官，你這刀是好的，可我的刀太過鋒利，只怕損了你的刀。」
劉大夯點頭哈腰，「謝客官。兀那漢子，你趕快亮刀比劃下，可別耽誤了客官喝酒。」
吳工布霍然抬頭，臉上滿是傷痕，雙目通紅如火，厲聲道：「高君雅，你有種就殺了我，不然太平道知道此事，定當將你碎屍萬段！」
「二哥，你有錢花不完的時候嗎？」蕭布衣問。
「快說呀……」
高君雅臉色有些不自然，「李大人此言何意？」
他說話的功夫，已經解開了破布，光芒耀眼，寒氣逼人。落魄漢子雙刀操在手上，用力互斫，只聽到『嚓』的聲后，又是『噹啷』聲響，蕭布衣腰刀的刀頭已經落在的
旁邊說書那人不知道蕭將軍近在咫尺，還是按照心中的想像進行描述，「蕭將軍有萬夫不擋之勇，召集了近萬的兵士，當下一馬當先的殺入敵陣。歷山飛手下有一大將叫做楊德方，見到了蕭將軍衝來，大喝一聲，揮刀拍馬迎了上去，只是不到一個回合，就被蕭將軍刺于馬下。賊兵都是亂了分寸，大叫，哇呀呀，好厲害。」
劉大夯知道這落魄漢子說得不錯，也是謹慎。酒樓人多，倒是不虞有人搶，這兩個喝酒的人都是孔武有力，說不準找個的方要解決漢子，搶了寶刀。
喝酒那人來了興緻，「蕭將軍那真的是長得威風凜凜，煞氣騰騰，豹環眼，絡腮鬍子，胯下一匹烏馬，手上拿著一桿丈八長矛。」
見到李靖望著自己，蕭布衣不解問道：「我說的不對嗎？」
李靖不看珠寶，只是望著廳外蔚藍的天，「我只感覺到現在將軍府的銅臭幾乎要把老天給污濁了。」
李靖說的時候，嘴角浮出微笑，他應該是和蕭布衣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可好在幸運的是，他們又都是一類人，那就是都能堅持自己的原則，懂得尊重對方的選擇。望著蕭布衣手中的珠寶，看到他清明的眼神，李靖就知道，蕭布衣看起來貪財，卻是比誰都要大方，能掙錢當然也要會花才好。
蕭布衣卻是點頭道：「十兩金子也不算貴，只是我身上沒有帶那多金子。一時間也籌集不起來，不如你和我迴轉，我取金子給你。」
「莫要賣關子！」眾人七嘴八舌的催促。
「綦毋懷文本是前朝赫赫有名的煉器大師，」李靖沉吟道：「花紋刃鑄造之術極為複雜艱難，又因為製造者對技藝向來秘而不宣，自古以來也是只有少數人能有幸被傳授這種煉器之法，綦毋懷文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煉器方法極為高明，青出於藍，可弟子卻少。古代出名的刀劍通常都是用百鍊法製成，可這樣的一把刀煉製出來，造價極為高昂，只有大富大貴之人才能用到。再加上百鍊法也有缺點，那就是造出的刀劍雖是鋒利無比，可費時費力，難以大規模煉製，而且容易折斷，使用之人都是小心翼翼，反倒失去了煉製使用的本意。可毋懷文煉器卻是剛柔兼備，經久耐用，若是推而廣之，不言而喻，當是轟動中原的事情。」
高君雅雖是刀的主人，也不明白李靖的意思，蕭布衣更是有些茫然，「二哥，你難道見過這把刀嗎？」
蕭布衣收刀入鞘，又是『嗆』的一聲響，方才的光芒剎那間斂去。只剩下記憶中寒氣動人心魄。
那人灌了口酒，不屑道：「我既然跟隨在蕭將軍身邊，怎麼不會見到，蕭將軍腰圍也是八尺……」
只是才進了家，不等關上院門，就聽到身後『砰』的一聲大響，院門大開，數名兵士闖了進來，持長槍把劉大夯團團圍住。
李靖怔了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大夯苦笑道：「我聽到旁邊那個黑臉的人說的，他說白臉的手上還有一把。」
四海酒樓算不上太原城最豪華的酒樓，可是三教九流來的眾多，應該算是大眾化的酒樓。鄉野走卒也能挑著挑子上這裏點幾個小菜，喝上一壺酒，而且絕對不會惹人白眼。
劉大夯也嚇了一跳。倒從來沒有見到過這般利器，稱得上削鐵如泥！可聽到李靖所說，又有些疑惑，心道這種神器難道還有兩把？
李靖笑道：「世有求全之毀，不虞之譽，這名氣來了，擋也擋不住。」見到四下沒人注意，李靖壓低了聲音道：「他們傳傳也是好事，你才解了雁門之圍，又擊敗了歷山飛，蕭布衣這個名字如今在山西頗為響亮，若是有朝一日振臂一呼……」
感
蕭布衣擺手道：「不用，有比較才有競爭。我十分想看看高副留守帶來了什麼好禮。」
他方才只是信手揮刀，並沒有凝勁，卻沒有想到刀刃切到碗口，如錐入泥。輕而易舉。
二人相視一笑，廳外的方無悔急匆匆地趕過來，「蕭大人，太原副留守高君雅請求拜見。這些東西，要不要先收起來？」
◇◇◇◇◇
高君雅走進牢房，冷冷地說道：「吳工布，別來無恙？」
『嗆啷』聲響，蕭布衣拔刀出鞘，腰刀只是拔出一般，就有森冷的青光透出，頗有寒意。
那人鄙夷地望了發問的人一眼，「你這就是孤陋了不是？蕭將軍身為朝廷的右驍衛大將軍，當然是重甲在身，因為鎧甲的緣故，看起來腰自然也就粗了些。」
旁人恍然大悟，都道原來如此。
李靖用手撫摸著刀柄上的金線，微笑道：「那這金線也是價值不菲，難道的高大人隔幾日就換一次嗎？」
劉大夯嚇的大叫，「打劫呀！」
蕭布衣領軍作戰那是遠遠不如李靖，可若是論人際交往，卻是在比李靖強了太多。
發問之人又有了疑惑，心道這大鎚就有三百來斤。再加上歷山飛這個人和鎧甲，那估計最少有五百多斤，馬兒怎麼承受得起。這個歷山飛可是騎牛出來迎戰？可被鄙夷得多了，也覺得羞愧，轉瞬一想，恍然大悟，這個歷山飛想必是馬下將，只憑兩條腿，不用騎馬。
「絕無戲言。」蕭布衣一指劉大夯道：「這個賣酒的就做個見證好了。」伸手從懷中掏出點銅錢丟給劉大夯道：「這個賞你。」
送走了高君雅后，蕭布衣先讓方無悔閉上將軍府門，暫不見客，這才問道：「二哥，這刀有什麼名堂？」
蕭布衣猶豫下，「那好，三日後此時，我在此拿十兩金子買刀，你萬勿賣給他人才好。」
他倒沒有想到自己現在也是個明星，古人打廣告也懂得用品牌效應。
說到這裏的李靖笑笑，只是喝酒，蕭布衣也是微笑，心中琢磨，二哥顯然也是不看好大隋了，若逢亂世，自己振臂一呼，該是什麼角色？
高君雅強笑道：「其實這刀雖是好刀，刀身卻是不合尺寸，我想既然要獻給蕭大人，自然要弄的好看些才好。只是為佩刀換了金絲線后，才發現滿城找不到合適的刀鞘，我給蕭大人送禮心切，倒也顧不了許多。」
劉大夯頗為高興，豪情勃發，「就憑客官這句話，我就送你們三碗酒好了。」
蕭布衣大驚失色道：「果然是寶刀。」
蕭布衣冷笑，「你真是大言不慚，我這刀可是綦毋懷文所煉，用我了十吊錢。你別光說不練，我刀要是被你刀削壞了的話，不但不要你賠，反倒送你一吊錢。」
蕭布衣拿起了一串明珠項鏈，嘖嘖有聲，「想不到太原城的一個偏將都是如此富有，隨手送出的禮都是如此奢闊。」
要茶碗碎裂不難，可要茶碗裂成兩半，茬口光潔。那絕非簡單利刃能做到的事情。
「你們沒有見過蕭將軍，我可見到了。你說我說大話？那你可不明白真相，當初蕭將軍只有數千之兵，可賊兵足有十數萬，蕭將軍雖然萬夫莫敵，可畢竟不是鐵打的人。他眉頭一動，計上心來。這才想到招募兵士入伍，共解太原之圍，在下不才，恰逢招募，這才有幸見到蕭將軍。」
說書的見到眾人望過來，得意道：「蕭將軍這時候卻是扭頭望向我劉大夯，急切問道，大夯，你釀的酒可還有嗎，我現在一天不喝你的酒就是渾身不自在。我劉大夯聽到這裏，慌忙把自己帶著酒袋遞上去，蕭將軍喝了后精神百倍，又
高君雅搖頭道：「大人此言差矣，君子成人所好，我知道以大人之威，又如何會把這些尋常的珠寶放到眼中，這把刀落在我手上實在有些辱沒，蕭大人不妨一觀。」
高君雅大喜，「如此有勞蕭大人。」
高君雅嘆息道：「我素來清貧，太原城都是知道，倒覺得刀鞘能用就好，也就沒有想到換個新的。」
「歷山飛馬上大喝道，來者受死，雙錘打了下來，足有千斤之力。」說書的一句話就否定了發問之人的猜想，讓他重墜霧中，自顧自說下去，「蕭將軍一聲冷笑，持槍就擋，噹啷啷一聲大響，火光四濺。歷山飛雙手虎口開裂，叫了聲好厲害。二馬一錯的功夫，蕭將軍槍交左手，反背抽出四棱金裝鐧疾打過去，正中歷山飛的背後。歷山飛被打的吐血，落荒而逃。一幫賊匪拚死守衛，這才讓他逃去。蕭將軍帶軍一陣廝殺，十數萬賊匪土崩瓦解，這才解了太原之圍。」
蕭布衣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拿過寶刀，隨手帶在身上，看起來頗為滿意，「二哥，刀鞘舊一些無妨，你怎麼還挑起送禮的來了？」
「因為他以為能用這些珠寶換來十倍以上的報酬。」李靖提醒道：「太原留守這個空位肥的流油，如果能夠坐得上的話，今天的這些珠寶實在算不了什麼。可我想說一句，你並不能掌控這個位置，如果他坐不上這個位置的話，你在太原城走路的時候就要小心些。」
眾人回頭，就算蕭布衣也是扭頭望過去，不知道不好在哪裡。
蕭布衣倒不賴皮，拿出個兩個銀豆遞給了落魄漢子，「這些足夠一吊錢，願賭服輸。只是漢子，你這刀要賣多少錢？」
一人抽了劉大夯記耳光，沉聲喝道：「莫要喊叫，我們是城中守衛。」
一人分開眾兵，身材魁梧，赫然就是高君雅，冷聲道：「把你今日在酒樓碰到的事情詳細給我說一遍，不得有遺漏！」
「不好在哪裡？」
李靖低聲道：「三弟，看起來這把刀和你手上的倒有一拼。」
劉大夯更是高興，見到二人面生，忍不住問道：「兩位客官是外地的吧，大夯這酒在本地可是小有名氣。」
蕭布衣一伸手，已經拔出明晃晃的腰刀，放在桌子上，「我這刀也是不差，不如比試下看看？」
眾人嘩然大笑，卻都是一鬨而散，劉大夯有點流汗，嘟囓道：「再不買酒，以後我只釀給蕭將軍一個人喝，你們想喝我也不賣了。」
蕭布衣卻是將手上的珍珠項鏈遞給了李靖，「二哥，我知道你不貪財，不過這項鏈倒也好看，嫂子多半喜歡。」
眾人都道，正該如此，這樣才像個大將軍，不打也能把別人嚇死。
每個人都有他專長的一面，只要能夠充分發揮，專註一點，也就不用艷羡別人，蕭布衣最少是這麼個想法。
劉大夯嚇得面無人色，看清楚對方穿著官服，顫聲道：「官爺，大夯我從來守法，胡言亂語說了下蕭將軍，但從未詆毀，還請你們不要殺我。」
「客官，你輸的一吊錢呢？」落魄漢子伸手問道。
李靖微笑道：「我覺得刀鞘頗為破舊，要是高大人的佩刀，多少有些不配。」
牢房中鋪著稻草，一個人伏在草上，衣衫襤褸，也不知道生死，只是手上腳上都是鐐銬，顯然是重犯。
劉大夯見到有了主顧，精神百倍，給李靖滿了碗酒，李靖喝了口，稱讚道：「醇厚香濃，果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