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輕騎突出
臧洪終於色變。
他不能不來。
「刺史大人豈會胡說八道？今天上午的事情，沒過去多久，說不定部隊還未來得及稟報，查！馬上查！」龐統厲聲道。
大家都還保持著表面上的客制，誰也沒有徹底撕下最後一點偽裝，但誰都明白，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鳳翔遭受重創，且還有許多麻煩未曾解決，短期內絕無反擊之力；臧洪死了好友，丟了器械，同樣需要時間。
輕騎突出，刀槍鳴！
劉星怒目而視，差一點沒有破口大罵，臧洪幾句話下來，就想將鳳翔抓的戰俘騙走，未免太過無恥了。
「不必了！」
臧洪避開了龐統深邃的目光，手指在桌上輕彈了幾下，道：「昨天得知鳳翔被圍攻，我立刻帶了五千將士趕來救援，為確保有足夠的兵力彈壓黃巾賊寇，我還特意派出輕騎，將另一支恰好在東海國附近清剿山賊的部隊調來。那支五千人的部隊離鳳翔不遠，先於我等趕到，可不幸的是，中間似乎出了一點誤會……」
越接近鳳翔主城，不友善的目光越多，也越明顯！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之後，周泰開始說話，一如既往的冷漠，話聲中不帶絲毫情感，「我家主公不在領地。」
即使昨晚鳳翔將士傾巢而出追擊冀州軍的時候，夜裡也陸續有二十多支領主部隊趕到，天亮以後，這樣的部隊又增加了十多支，他們註定只能白跑一趟。事實上，很多支領主部隊的將士並沒有表現得太過失望，並非所有人都喜歡戰爭，避免了一次生死相搏，又得到天下第一城的盛情款待，他們實在沒什麼不滿意的了。
「不過……此戰沒有戰俘。」龐統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臧洪冷笑了一聲，命令部隊停下，一名州府武將拍馬越眾而出，對周泰等人高聲道：「州府部隊來此，請鳳翔城主出來說話！」
臧洪臉色鐵青，行進過程中他一聲不吭，望著鳳翔城外一片接一片的領主部隊臨時營地，臧洪目光閃爍，表情也有些複雜。他早已注意到，鳳翔境內的防務外松內緊，青州府的部隊還未抵達鳳翔，就已經被許多人盯上了，一雙雙戒備且充滿敵意的眼睛，一直沒有將視線移開過，從那些人的著裝打扮和行為動作等細節來看，應是鳳翔人無疑。
「此次遇襲，未能留下活口，卻有一具敵酋保存完好，今交給刺史大人細加參詳，或有可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臧洪也算光棍，令麾下的部隊在城外等著，自己只帶了兩名親隨昂然入城
沉默！
臧洪心頭暗嘆，實際上他對此早有思想準備，紙是包不住火的。
這些鳳翔人，擺明是衝著州府部隊來的！
青州，鳳翔城外。
臧洪畢竟是青州刺史，天下第一城正在他的轄區之內，現在臧洪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主動表明了聲份（事實上鳳翔早就認出了臧洪的身份，假裝不認識罷了），又打著「應邀來援」的偉大旗號，現在兩家表面上還沒有撕破臉皮，鳳翔于情于理都該對臧洪表示應有的尊敬。而且，臧洪這番話厲害之處在於，話中另有所指，若鳳翔再象先前那樣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似乎有損阿牛和鳳翔聲譽之嫌。
龐統卻開始挽留，目中精芒畢現。
「原來是刺史大人親臨，未能遠迎失禮之至！臧刺史一路辛苦，還請隨下官入城稍坐！」
龐統沒有說話，從臧洪的話聲中，不難聽出這聲「多謝」極為真誠，然而，龐統也絕不懷疑，臧洪為陳容報仇的決心。大家都明白，這聲謝謝，只是感謝鳳翔送還了陳容的遺體，讓臧洪能夠為好友料理後事，兩家的血仇並不會因此化解，兩家的關係也不可能因此緩和。
因為臧洪與袁紹等人勾結，鳳翔戰死很多人，鳳翔打過很過場惡仗，但這次的損失是空前的，只憑這一點，阿牛就不可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很快看到了陳容的屍體（PS：有必要對設定作些補充：戰爭狀態下，普通NPC死亡后一個時辰，屍體被系統自動刷新掉；歷史人物、特殊人物則不在此列，當初張三將張寧的屍體帶回博古，也是此理）。
「刺史大人且慢。」
沒有人回答，就象那名州府武將是空氣一般，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陳容的死，臧洪也絕對無法接受！
龐統笑了笑，「刺史大人一心為民，戰俘確應交給州府處置！」
他討要軍械是假，追討攻城器械才是真，現在鳳翔將話頭堵得死死的，攻城器械也是沒指望了。他並非真的在乎軍械，那些軍械才值多
臧洪心頭一喜，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根本就是想試探一下，談判中的一個小技巧罷了，誰曾想龐統這麼好說話？不過，龐統下一句，直接讓臧洪的美夢破碎。
龐統打發走了越兮，渾然不顧臧洪鐵青的臉色，道：「刺史大人為救援鳳翔盡心竭力，反倒遭此一劫，真是遺憾。這樣吧，此事既因救援鳳翔而起，我等願徹查此事，為州府將士討還一個公道！另外，此番與賊寇激戰，我軍也多有繳獲，雖說其中大多有些殘破，勉強還是能用的，若刺史大人不棄，大可從我軍戰利品中挑一些軍械。我家主公寬仁，若他在領地，也一定會慷慨解囊的。」
「沒有戰俘？這麼大規模的戰爭，會沒有戰俘？」臧洪幾乎要暈了。
州府武將笑了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阿牛城主不在嗎？那真是不巧了。昨日有人向州府報信，聲稱鳳翔遭黃巾賊寇圍攻，刺史大人特意帶人趕來救援，現在看來，鳳翔之危已解，賊寇象是已經被你們打跑了。」
但是，這支五千人的部隊不同，他們不是領主部隊，而是諸侯正規軍。準確地說，他們來自青州府！
龐統不咸不淡地附和了一句，靜觀其變。
臧洪輕咳了一聲，沉聲道：「昨日清晨有鳳翔官吏報稱，大量黃巾賊黨正圍攻天下第一城，州府很快派出了援軍，以幫助鳳翔抵抗賊寇入侵，可惜大雨滂沱道路難行，終是來晚了一步，幸得鳳翔已獨力打退了賊軍，無愧於天下第一城的威名，也大長我青州男兒的士氣。經此一役，以後怕是再沒有賊黨敢輕易寇我青州了！」
鳳翔軍師如此古道熱腸，就連臧洪身邊的兩名親隨都有些感動，最初還覺得龐統面目可憎，這時也覺得沒那麼礙眼。
上午的事情有整整五千州府軍目擊，賴是賴不過去的，在龐統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話噎著臧洪，讓他自己捏著鼻子把苦水喝下去。越兮的四大理由一說出口，臧洪其實已經沒別的選擇了。
他終於見識到了這個醜陋軍師的厲害，連番受辱之下，臧洪開始反省自己是否應該來這一趟。他不想再呆在這裏繼續受辱，起身辭行。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臧洪牙根里嘣出來的。
鳳翔的這份血債，貌似青州府也有貢獻的，面對龐統淡淡的詢問，臧洪已有些說不出話來。
當臧洪傷心欲絕地離開鳳翔城時，袁紹也正怒不可遏。
他知道，
「唔，看來確實不關我們的事，你下去吧。」
「看來，他們已經全都知道了。」
「沒錯，你們可以回去了。」
越兮很快進來，這廝當然矢口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今天上午是吧……俺們只是追著一支黃巾軍繳械，真沒有與州府的部隊過不去啊！俺有證據！」越兮叫起了撞天屈，老實巴交的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憨厚有多憨厚，但接下來幾句話，差點沒把臧洪氣死。
明知道強悍的兩萬冀州軍已經敗退，明知道從水路進攻的玩家部隊早已潰散，明知道鳳翔人已經對州府對自己恨之入骨，臧洪還是來了。
龐統眼睛一亮，心道來了，臉上卻仍是一片迷茫，也不接話，臧洪只好自己一個人講下去，「他們趕到鳳翔之前，就今天上午，突然被一支領主軍隊包圍，並被強行繳械，據那些將士說，出手的可能是……鳳翔軍。」
而且，在數名鳳翔官吏的交涉之下，那些原本臨時駐紮在鳳翔北門之外的領主部隊，正開始撤離這片區域。
臧洪的心頓時跌到谷底，一股不詳的預感，填滿胸臆。
鳳翔知道，臧洪這次帶著五千州府兵前來，並非是想靠這點部隊向鳳翔開戰，兩萬冀州軍和倭人、麒麟聯軍都被打得大敗而歸，這五千州府兵能翻起浪花才是怪是。讓周泰擋在州府軍的前面，噁心一下臧洪並表明鳳翔的強硬態度，只要不是太過份，臧洪也只有咽下去，現在，該是適當表現些許「敬意」的時候了。
漢武帝平靜地告訴了袁紹，進攻鳳翔的兩萬冀州軍已經戰敗的事實。漢武帝並沒有指責袁紹將自己騙到冀州，戰爭爆發后，他第一時間就與阿牛有過溝通，既然事已至此，火雲城繼續保持中立是最好的選擇。
從九里山狼群口中敗退回去的州府兵，已經帶回了偷襲塔蘭部落行動失敗的消息，留守州府的官吏派出快馬將這個情報傳給了臧洪，五千精兵就那樣沒了，讓臧洪心痛無比；就在今天上午，鳳翔軍將押運攻城器械的五千州府部隊繳械，臧洪並沒有將那些軍械裝備放在眼裡，問題是，鳳翔人還搶走了所有的攻城器械，那些器械的價值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緩緩站起身來，對龐統輕聲道：「多謝。」
鳳翔北門，一支五百人的部隊靜靜地停在城外空地上，冷冷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州府部隊，站在最前面的周泰，更是將冰山猛男的一慣德性演繹得淋漓盡致
鳳翔和青州府已經是，一對死敵！
「龐先生過獎了。自我執掌青州以來積極征伐，青州已少有黃巾出現，此次數萬黃巾賊突然進犯鳳翔，實有些蹊蹺，我擔心這會否是青州黃巾捲土重來的預兆，若情況果真如此，則青州百姓將苦不堪言。」臧洪嘆了一口氣，接著正容道：「鳳翔既已大獲全勝，想必也抓了不少黃巾俘虜，那些黃巾賊竟敢在青州境內作惡，這還得了？還請將那些賊軍戰俘交由州府嚴加審訊，一則以正典刑，二則也好搜索其餘孽，以免繼續為禍。」
「這個嘛……確也情有可原。」
州府武將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自己已經將來歷點出來，鳳翔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敬意，還如此冷淡，未免太不近人情，就算天下第一城兵精將勇，但也不帶這樣囂張的吧？刺史大人就在後面看著，絕不能弱了州府的威風，州府武將正準備發飆，臧洪已接過話頭：「某乃青州刺史臧洪。素知阿牛城主仁厚謙遜，天下第一城聲名遠播，今我等應邀援救鳳翔，阿牛城主既不在，還請此地的主事者出來說兩句話。雖說那些賊寇已被鳳翔軍打跑，州府部隊既已來到這裏，總得將事情的經過調查清楚。」
但臧洪已經沒閑心為攻城器械和戰死的士兵心痛了，他現在更擔心陳容的安危。遇襲時，最早回到州府的士兵位於部隊的后列，未曾親眼見到陳容戰死，因此，臧洪暫時還不能確定陳容的死訊。
「第一，被俺們繳械的那支黃巾軍，當時正向遠離鳳翔的方向而去，如果是州府援軍，方向豈不是反了；第二，那支黃巾軍帶有大量攻城器械，如果是州府援軍，帶那東西幹嘛？難道說州府部隊與賊軍勾結，帶著攻城器械一起打鳳翔？第三，俺就帶了三千兄弟，欺負一下沒用的黃巾軍倒還勉強能行，五千州府正規軍，哪裡是俺們惹得起的；第四，那支被俺們繳械的黃巾，後來被我們全砍了，沒留一個活口，州府的部隊既然還活著，想必是其它勢力乾的。」
「真的沒有？好好想想！」
「不可能吧？沒聽說過！」孫良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阿牛不是那種只挨打不還手的人，就在青州戰爭爆發的死亡之夜，一支騎兵部隊從司隸殺入了冀州，專挑防衛力量薄弱的鄉鎮動手，甚至還成功偷襲了一
這支部隊，當然就是子龍的飛翼營！
「本來是有的。但這次為抵禦賊軍保衛領地，不少鳳翔男兒戰死沙場，大家心情都很激動，因此，基本上不會留活口，抓到的少量戰俘，也都被憤怒的戰士亂刀處死。」龐統淡淡地說著，瞟了臧洪一眼，嘆道：「那樣做雖顯得較為殘忍，可我也不便阻止，我們並沒有無事生非，偏偏楞是有人欺上門來……刺史大人，死了這麼多鳳翔人，血債總得血償，你說是吧？」
「豈有此理！」龐統拍案而起，一張黑黑的瘦臉隱隱透出幾分紅色，正當臧洪以為龐統終於忍不住翻臉的時候，龐統卻對著孫良道：「孫副城主，可有此事？」
領隊者，就是青州刺史臧洪！
袁紹之怒，不僅僅因為兩萬大軍慘敗。
孫良很快滿面笑容地出來了。
這次抓到的俘虜，當然不是真的象龐統講的那樣殺了，託辭而已，短短几句話已讓臧洪明白，想讓鳳翔交出戰俘，簡直是在做夢！
「刺史大人治理有方，賊寇望風披靡。」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當臧洪左手揭開陳容頭上的麻布時，雄壯的身軀不自覺地顫抖著，面上儘是深深的悲傷，右手緊緊地握在佩劍劍柄上，因為太過用力，幾根手指都有些發白。麻布被他放下的那一刻，臧洪的眸子里，已失去了幾分神采。
那名武將面上陰晴不定，自從臧洪入主青州，重整軍備，分化打壓各地豪強，乃至於後來殲滅遼東軍，都使得青州府的威權日盛，何曾受過如此羞辱？那名武將本待發作，卻也知道天下第一城的威名，領頭的周泰明顯不是省油的燈，那名武將不得不按捺下性子，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州府部隊來此，請阿牛城主出來說話！」
龐統與劉星，早已在城主辦公室里一邊喝茶一邊等待，龐統以「軍師」的身份出現，性情急躁的劉星勉力壓制著心頭的怒火，不過，望向臧洪的眼神，分明有幾分不善。見此情形，臧洪臉上和熙的笑容也很快淡了下來，賓主間簡單的寒暄之後，開始直奔主題。
就在冀州軍敗退的第二天下午，又一支NPC部隊進入鳳翔境內，直奔天下第一城，來來往往的玩家和NPC士兵沒有感到奇怪。從昨天網上發布了倭人來襲的貼子后開始，鳳翔附近的不少玩家領地紛紛派兵前來，只是因為路程遠近的關係抵達的時間不大一樣，雖說那千余位倭人昨天就已被砍得乾乾淨淨，不過，還是有一些由轉職武將帶隊的領主部隊不明究里，一路急行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