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姍姍來遲
他環視半圈，終於找到我，大叫一聲，朝著我猛撲過來。
「但是後來簽售的成績，我們並不輸給你們。」我說道。
他再側身逼近我半步，「那……如果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到北京直接有一個很高的起點呢？」
程璐睜著那雙大眼睛，朝這裏張望。她不知道我和胡經理在交談什麼，只覺得好奇。
正當我琢磨著該怎麼回復他的時候，忽然趙明江急匆匆的闖進會場。
「這個程思薇，好大的架子，都快過去一個小時，還沒出場。」程璐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說了什麼？」程璐眼看到「大人物」胡經理走掉，立即走過來，問我。
我略微低頭沉思著，暫時沒有貿然回答。十月文藝出版社是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之下的七大出版社之一，而出版社的編輯室主任的職位，非同小可。
但是也在瞬間，他臉色又猛地變化，硬生生停住奔跑的腳步。原來，站在離門口不遠處的他的老頭子，正怒視著他。
程璐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好奇地看著我們，又不能湊過來。
今天到場的不乏重量級的資深出版人，甚至還有不少大集團的社長和總經理。不止這樣，連台灣和香港都有出版方面的代表派來參加酒會。
「你不認識。你還記得去年同期的那本《上帝已死》嗎？就是他負責的，也是暢銷書，但總是被你的《同居時代》在人氣和銷量上
我笑笑，不說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原本談好的簽售檔期突然沒了，被逼走投無路，我也不會想到在地鐵口附近緊急加蓋透明房屋來當做簽售點，而後來的反響，也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我？」我吃驚地看著他。
「不錯。所以你很厲害，不僅眼光厲害，手段也厲害。居然把簽售地點從書城裡遷移到露天的地鐵口，搭建全透明的臨時住房來表現同居時代的主題，這都是讓我們想不到的。」他欣賞地看著我，說道。
就這樣又磨了20多分鐘，會場里的氣氛更加焦躁不安。說到底，所有人都不是衝著酒來的，而是衝著價值上億的項目來的。
身為出版集團的市場部總經理，可謂位高權重，他親自邀請我，還被我婉轉拒絕，不免臉色有些不悅。
我看著他離去，知道說什麼都無法挽回他的印象，只能無奈的笑笑。
「不用面試筆試？」我疑惑地看著他。
「真是的……怎麼還不出來……從八點等到現在……」一句句的抱怨在會場里蔓延。
「哦，我有點印象，去年在北京王府井書城簽售，差點還安排在一天，互相叫板。」我恍然大悟地說道。
「待遇方面你不用多做考慮，只要你做滿三年，配房配車，這都不是問
這點時間，客人之間該打的照面都已經打過，該聊的話題都已經聊過，原本不認識的出版人也通過中間人的介紹互相認識，大家的心思，都漸漸轉移到今天參加酒會的真正原因：想知道有哪些公司競爭這次的合作項目，想知道代理人程思薇的意圖如何，想知道各自的公司應該準備什麼……
趙明江頓時像斗敗的公雞，慢慢地走過去。
此時離請帖上標明的8點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程思薇卻遲遲還未露面。
「請講。」我也爽快地說道。
「呵呵，那次是我們動用了公關力量，把你們在書城裡的簽售擠到周一，沒有同樣安排在周末。」
「平海市這邊人脈地氣都熟了，這兩年又發展得不錯，去北京又要從頭混起，我比較懶吧，呵呵。」我說道。
就這樣，一些焦躁的情緒慢慢在會場里鋪展起來。就連美酒和佳肴，以及靚麗的女服務員，也壓不住眾人的浮躁。然而，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任何人提前離開。
「混賬東西，就知道胡鬧！」這老頭壓低喉嚨，朝他訓斥
「年輕人，心高氣傲啊。」他對著我說了一句，然後拿著酒杯，轉身回到另外幾個出版界的大腕身邊。
就憑趙明江這樣的材料，如果能把他培養成正常的人，就已經能算是奇迹了。我心想。
「那就是你了。」他微微低頭看看我衣服前的那枚金色胸針，「時間有限，我就單刀直入，開門見山了。」
「又不是新人，這圈子裡還不都是互相推薦？你的成績有目共睹，我想平海市的其他公司，也一定挖過你吧。」
「北京我會去的，但是最近並沒有這樣的打算。」我回過頭，對面前的胡經理說道。
「這次我來平海市參加酒會，我們那個副總經理就和我說，一定要想辦法見見你，如果能帶回來，就帶回來。」他接著說道。
我發現，參加酒會的每個客人都戴著門口派送的胸針，大多數都是銀色，而金色的大概只有十幾個而已。剛才那個和我說話的胡總經理，程璐所說的中國版權局的楊秘書長，都是戴著金色的胸針。
「你說的那個副總經理，我認識么？」我問他。
想到這裏，我也想見見那個最終在年末大戰上惜敗於我的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的市場部副總經理。自古文人相輕，更有文人相惜。
說實話，這樣的職位擺在面前，我也動心。
我笑著看看他，「胡總，你說你開門見山，但好像還是帶著我繞圈子啊？
我正猶豫著是否要打點電話給程思薇催催她的時候，會場左側靠近酒店向下電梯的酒廳小門，緩緩開啟。
「是啊，不知胡總有何指教？」我問道。
「剛才程經理介紹了，我就不說我這邊的情況了。」他看著我，說道。
想起這些，我自己都覺得惱火又心酸。而這本書如果是放在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這樣的環境里操作，就算不動用集團的名義，只用十月文藝出版社的牌子，簡簡單單打個招呼給點份子錢就能進入各大報紙的推薦頻道。
他瞧著我，笑了笑，「是這樣，我們集團里的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的一號編輯室主任最近剛剛退休，然後呢，我們集團市場部的副總經理，向我強力推薦了你。」
我笑笑，點頭示意他直接進入正題。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是中國幾大出版集團之一，擁有7個專業出版社，4個國家級期刊社，還有一些全資企業和參股企業，位於文化中心北京，坐擁天時地利人和，不說最強，但至少也是中國最強的出版集團之一。如果我連這些都不知道，那這一兩年也白混了。
如果我走掉，公司更沒有什麼人可以鎮得住趙明江，只怕吳總苦心經營起來的公司，還要被他弄得更加烏煙瘴氣。而只要我有足夠的本事，北京這塊地方，早去晚去都是一樣。只是錯過知名出版社的編輯室主任的職位，略微還是有點可惜。
「今天再讓你胡鬧
他把我拉到一旁，向我確認的問道，「去年下半年的那本《同居時代》，就是你操作的吧？」
我知道他所說的「帶回來」，就是慫恿我加入他們集團。真想不到，不打不相識，去年的年底的出版市場上對抗最激烈的兩本暢銷書的幕後推動者，居然通過一場程思薇的酒會聯繫起來。
「嗯，」胡經理的臉色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從今年開始，我們集團大力改革，求新求變，走年輕化管理道路。我看過你的簡歷，覺得你很不錯。」
偏偏，程思薇還不出現。人們互相走動交談，議論紛紛，卻始終無人甩袖離開。
「沒什麼，聊了去年的幾本書。」我淡淡笑著，目光掠向場內的一些人。
他說的這些，我心中贊同。出版業看似純潔，實則勢利。不管是地區的媒體還是全國的媒體，都看對方的來頭給臉色。去年那本大賣的《同居時代》，在上市的初期，大多數報紙都不願給版面來推薦。最後，砸了不少的錢，我又用私人交情託了不少報社裡的朋友，才勉勉強強的上了一些報紙的文化版塊。
「平海市雖然這幾年大力發展文化產業，雄心勃勃想要開拓一個南方的文化傳媒中心，但畢竟還是比不上北京，你為什麼不來北京發展呢？」他突然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