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水火不容

「有。」我看著他，回答道。

部門經理們都是職場上的老油條，深知「胳膊扭不過大腿」的道理，聽到趙平江的這段補充，立即不再議論紛紛，選擇沉默來明哲保身。

「婦人之仁！」趙平江看到會議廳里的氣氛又躁動起來，雙眼放出嚴厲的目光，拍著桌子，叫道。

趙平江眯起眼睛，冷冷看著我，「我也不和你生氣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公司上個月的凈利潤是30萬，既然你這樣說，我就看你有什麼通天本領。下個月利潤如果達不到翻一倍的指標，我依然有時間一個一個裁員。」

「我不管你在誠品書店混過也好，哈佛大學畢業也好，我只說一句，公司里的人，你動不得！至少這三個月里，輪不到你動！」我同樣拍著椅子，大聲地說道。

「我剛才說過，公司的經營狀況並不理想，如果不是去年出了幾套好書，公司會持續的連年虧損。我認真的研究過安墨出版公司的經營結構和部門設置，發現至少有一半的部門是人員過剩，去掉一些人，公司才能更有效的運營。詳細的財政狀況分析和人員優化方案，我會用人力資源報表的方式發給各個部門經理，你如果不服氣，可以向身邊的程璐經理借看……」

「我的理由很簡單，也許在你眼裡也很無所謂，」我回頭看看百多個熟悉的臉孔，「今天在座的這些，以及不在座的那些，都是多少年陪著吳總打拚起家的老員工，我進公司時間不長，但是由於工作調動，在很多職能部門都呆過，從他們這裏學會不少東西。人要懂得感恩，連吳總都捨不得殺掉陪他打天下的功臣，你一個外來經理，又有什麼資格來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立威？！」

「不要把資本主義那一套放到這裏，」我打斷趙平江，「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麼資格裁員？」

「你！」趙平江瞪起雙眼，怒不可遏。

「梁老師，您還站著，是對我有意見么？」趙平江看著我，說道。

而我轉頭看身邊的程璐，見到她在震驚之餘，也透出驚喜之色！

這個「梁老師」的稱謂，看似尊敬，實則帶著一絲挑釁和諷刺的意味。我從業一年多，比起出版業的資歷，還不如他。中國的出版圈非常講究輩分和資歷，新進公司的謝小凡稱呼我為「老師」還不覺得什麼，他這樣叫我，就讓人覺得有點刺耳了。

「安墨出版公司還養得起自己的員工，還不勞您操心。你說我們公司的利潤不高，那好，我就狠狠做它一筆，讓你知道什麼叫利潤！」我看著他，更加大聲的扔出一句。

趙平江咬咬牙，看著我，嘴中蹦出一個字，「說。」

我千準備萬準備，居然被他搶先一步！我早料到像蘇拉卡爾這樣的熱門作家，一定會有人親自去美國拜訪去洽談中文版權的事情，但我怎麼都沒想到，能夠在蘇拉卡爾的新書的版權上獲得進展的，居然是趙明江的哥哥趙平江！

這個回答，出乎趙平江的預料，也出乎在座的經理們的預料。

「你要裁員，我堅決不同意。」我盯著他，一字一頓說道。

「說得好！」程璐在旁邊堅定的附和道。

他這番話，不由引起下面的一片議論。

「問得好！」趙平江推推他鼻樑上的眼鏡，「集團內公司的輪崗制度是經過全體高層協商的，我來到這裏，就行使總經理的權力，沒有任何限制。不只是我。你們被調走的吳總，同樣在他調往的公司里可以行使作為總經理的一切職權，並不受到3個月的時間限制的影響。」

趙平江冷冰冰的環顧一圈，繼續說道，「我既然是總經理，就有權進行人事的調整，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輕易裁掉在座的任何一個人。你們對於公司來說，都是業務精英或者管理骨幹，我主要的目標，是那些接近退休和新進公司的人員。而我相信，經過人事調整之後，公司的經營狀況會大有改善，剩下的人，薪水都會提高，工作動力也會得到提升。」

趙平江望著我，表面心平氣和，眼神卻無比銳利。他顯然已經決定要裁員，根本不會退讓。而程璐聽到趙平江提到她的名字，不由抬頭看看他。

趙平江看到周圍都安靜下來，望著孤零零站著的我，「你還有什麼理由？」

趙平江想不到我一介小小的職員竟敢和他公開對抗，被我的氣勢略微震住，愣了一愣，重新拿起威嚴，「我知道你本事很大，人緣很好，但是你不要以為自己就是救世主！公司的業績上不去，就是因為大家都吃大鍋飯！典型的現代企業的殼，舊式企業的心！說穿了，利潤上不去，拖累的是整個集團！不要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安墨出版公司的業務量是集團內部排名第三不錯，但是利潤卻是整個集團里倒數第二的！你敢說這是合理的結構？！」

趙平江帶來的這個消息，對我不亞於是五雷轟頂！

我身後，另外有一大片低聲附和的聲音。

我冷哼一聲，看著他，「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做夢，我就是幻想自己是救世主。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不是看中安墨出版的業務量，你們大華集團又何必籌劃出版集團，把安墨拉進去？就算你拿到蘇拉卡爾的版權，最後還不是要交給我們來操作？！話說回來，你也不要以為自己有多厲害，蘇拉卡爾的新書是不是落到你手裡，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