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捨生守護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只是單純的想救這歌女而已，倒沒有救活了她繼續逼問的盤算，對離朱來說一個任務斷了線索，還可以去找另一條線索，只是看著眼前這狐妖，捨棄生命去守護自己在意的妖，心裏就不由的要泛出些感觸，哪怕知道這是早就編好的一段故事。
妖王不知是壓根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還是眼下只關注著懷裡的狐女，忽然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裡帶著濃濃的肆意和邪氣，又絕決之至，但讓人感覺到極大的悲哀。隨著那笑，緊閉的窗戶搖了一陣，炸裂成碎屑，酒樓外頭，街道還是空蕩蕩的，不知那些妖眾是不敢靠近，還是被有意打發走了。
「不是吧，忠心到這種程度？害怕自己失口說出來，居然尋死……」花少微微皺起了眉，苦笑起來，是不是應該感動一下下？哪怕明知道眼前躺的這少女是個妖，還是個NPC，可是對玩家來說遊戲里的生命可以有無數次，對這些NPC來說，只有一次！
話沒說完，就被那妖王打斷：「小傷？」
歌女渾身顫抖，雙目緊閉：「別說了！我知道在你眼裡，我連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但我已經用死來抵還，你還想怎樣？要是覺得不解恨，你親自動手殺了我吧！」
被迷倒的雪夜聽箏茫然抬起眼來：「怎麼回事……頭好暈……」
「有用沒用由不得你！」離朱說著，又伸手去替她包紮臂上先前被花少劃出來的傷，不管怎麼說，先止血再說，她身上沒有起死回生的金丹，方才給喂的也不過是回氣血的葯，如果不止住傷口流血，過不到片刻，這歌女照樣要
靠！虐情啊！
「我討厭看見這張臉！」妖王的目光里明顯帶著恨意：「設計殺了她，還變作她的樣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安慰？你替代不了她，從前不能，今後也不能！」
許是受了重傷后疼痛，又或是一心求死，那歌女見她這樣忙碌反倒煩躁起來：「說了沒用你還折騰什麼？我都已經自絕心脈，這樣你也能救活？」
妖王聽見這番話，目光已是閃爍不已，面色越發冷了，一把推開她，恨道：「要你多事？我遭不遭天譴與你何干！」
她說著轉眼去看花少等人，顯然擔心他們此刻上前來搶內丹，偏偏沒人有這種想法，只是皺著眉看這虐心的劇情。
說著，他也不再替她止血療傷了，一口將內丹吞回，猛然立身而起，長劍一挑，望著花少等人冷笑：「戲看得夠了？納命來吧！」
夜唱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花少先道：「估計這一次妖王真是來了……」
說到後來，她眼裡流出淚來，語氣里忍不住露出了求懇之意，真的是萬念俱灰，只求一死。
眾人大驚之下，手忙腳亂的搶救起來，夜唱收劍，將她扶躺在地上，花少則撕了衣袍上的布條來替她包紮，而離朱取了丹藥，想要餵給她吃，誰知那歌女雖然已經接近昏迷，但仍然固執的緊抿著嘴，就是不肯吃藥。
其他人臉上也露出點不忍的神色，心裏暗罵遊戲設計師，弄出這樣糟心的劇情，這不是讓人看著活受罪嗎？
歌女身子震得一震，掙扎了兩下，沒掙脫他的懷抱，就無力的閉
「沒用的！」歌女被強塞了葯，精神稍好一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譏諷，臉上還帶著點不屑的笑，只是先前那媚態橫生的模樣不再了，此刻的她看上去同普通少女沒什麼兩樣，只是容貌絕麗一些。
「你……你怎麼來了……」歌女強撐著想要站起身來，只是無力，最後只能伸一伸手，用衣袖抹去先前濺在臉上的血跡，強作出一臉無所謂的媚態，笑道：「這區區幾個人類，哪裡用得著你出手，交給我就成了。」
「若是小傷，本王怎能感應得到？」妖王輕哼一聲，也不顧敵手在旁，只將手搭在她的腕上去按那脈搏，隨即臉色更加陰沉，目光凌厲中帶著殺氣：「你自絕心脈？」
眾人有點面面相覷，不會吧？任務做到這裏就無法繼續了？照理說，揭破了這狐妖的陰謀，應該就能順利觸發劇情，可是現在卻好像進入了僵局。
就在此刻，外面忽然狂風大作，緊閉的門窗被風吹得啪啪響起來，其聲音一陣響過一陣，一陣急過一陣，愈來愈激烈，讓人的心跳不由跟著加快起來。
她滿臉都是自嘲與譏諷：「何況你就算有本事救活我，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笑畢，妖王的目光還是泛著冷意，忽然從口中緩緩吐出一顆金黃色，足有嬰兒拳頭般大的珠子來，歌女感覺到不對，睜開眼來，一見大驚：「你……你是這……」
「你何必損耗修為救我？就算治得好外傷，斷
兩妖雙眸對上，彼此心裏都是雪亮，那歌女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閉嘴！我管你說不說？」離朱也煩起來：「我高興救，不高興讓你死，你管得著嗎？」她說著又強行捏起了歌女的嘴，塞了一把丹藥下去，明知沒用，還是賭氣要救。
「就這麼死了，豈不是便宜你？」妖王說著，猛力扯開離朱先前替狐女包紮的布條，用掌力推著，將那珠子懸停到傷處上方。
她的語氣淡而平靜，沒有任何炫耀邀功的成份，有的只是深情到了極處卻不被理解的無可奈何，聽到這裏，花少等人心裏明白，看來那狐女先前編的那套騙他們的謊話里，說不定帶著真實的情節，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那身世，不是這狐女的，而是被狐女設計殺掉的那人類女子……
夜唱轉過臉去低聲與離朱說了兩句話，商量是不是放棄這條線索，再去繼續去別處尋找妖王的影蹤，誰知就在此時，趁夜唱不備，那歌女竟然一使勁，將脖子往面前的劍鋒上磕去——
眾人對望一眼，不用猜就知道，此刻掠進來這個人，就是妖王了。只是不知為何，他們沒有將之迅速斬殺的慾望，而是退了數步，手執武器凝神防備著。
珠子緩緩轉動起來，傷處不再流血，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妖王冷笑起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譏諷的望著她：「你的命能有她的值錢？還是你死了她就能重生？」
歌女扭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
封靈劍何其鋒銳！
「少自作多情。」妖王目露輕蔑：「本王要你活著，只不過是要讓你受盡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話音未落，緊閉的酒樓大門就被巨力撞得四分五裂，無數木屑飛濺出去，緊接著一道風影掠進來，眾人只覺眼花，再看時，面前已經多了個人，或者該說是妖，只是這妖長得與人類一般無二，長眉、鳳眼、丹唇，一頭泛著血色的長發用骨玉簪挽在頭頂，模樣無比俊朗，只是眉目間隱隱透出一股凶厲邪獰之氣，而此刻那狐女已被他搶在懷裡，黯淡下去的雙眸再次星亮起來，但面上還是流露著焦急之色。
妖王的身手何其凌厲，且不管他們是否猜測他受了傷，功力打了折扣，反正他話畢后刺出的那一劍，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絕不是眾人能夠抵擋的，就連夜唱，唯一能做出的反應，也只是邁前一步，擋在離朱的身前。
離朱也在皺眉，忽然伸手用力一捏，強行逼那歌女張開嘴來，隨後丟進丹藥，用掌一拍，讓那葯滾入她的咽喉，確定她沒法吐出來，這才鬆手。
「怎麼回事？妖王已經來過了？」公子白走到那歌女面前：「她被妖王傷了？」
「我從不認為我能替代她……」狐女也似痴了，沒有流露出半點惶怕驚恐，只是含淚望著他道：「她是人，我是妖，我拿什麼比她？可你別忘了，你也是妖！人與妖相戀，有違天道，我不殺了她，你和她就會遭到天譴，哪怕你是妖王也逃不過這劫難，我只是，想救你罷了……」
花少等人在旁看得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少哪裡就肯這樣放過那歌女？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反覆追問，誰知那歌女竟然緊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見那妖王面泛寒色，抿嘴不語，那歌女也是心虛，又道：「確是受了點小傷……」
妖王眼眸微眯，掃了眾人一眼，又低頭去看懷中那狐女，言語冷淡中壓著怒氣：「你當這樣本王就會感動？就能忘了你從前做過的事？」
酒樓內頓時靜寂下來，只看見那顆金黃色的內丹在旋轉，再旋轉，歌女原本蒼白的臉色透出了點紅暈，但臉上的神情卻比死還難看。
他顯然已經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憤悲情與矛盾了，此刻狂性大發，大概是怕忍不住出手就把那狐女給掐死了，這才轉換了目標，衝著花少他們去了。
就在眾人以為虐得差不了多了，猶豫著到底是殺這妖王還是不殺這妖王時，忽見他目光一冷，抽出腰間長劍就往那歌女臉上劃去，快得教人完全無法防備，只一眨眼的瞬間，那歌女原本絕麗的臉上就多了數道被劍劃出來的傷口，鮮血流溢，皮肉翻卷，面目立刻猙獰起來。
小眼有神、公子白和御邪也接連蘇醒，睜眼先看見那歌女倒在地上，渾身沾滿鮮血，吃了一驚。
遊戲里又有要害攻擊的規則，雖然用脖子去磕劍有可能受了重傷未必死，可是這歌女用的力道太大了，完全就是一心求死，這一磕下去，芳魂就已經散了半縷，眼見她身子忽然萎頓下去，目光倏然黯淡，顯然就是離死不遠了。
歌女無言，目光中流露出悲傷，說不清是傷心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