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誤傷

不知不覺中，他已來到一個賣符紙的小攤前，才蹲下去，還沒來得及看，便見那攤主驀地瞪大雙眼看著他身後，接著就聽身後傳來巨大的撞擊聲。

這件事讓許建英十分鬱悶，當天竟哪也沒去，回客棧悶了一天。

這時許建玉等人也湊了上來，顯然也不甚明白這個現象，店主便性給他們一併解釋，笑著道：「諸位應該看出來了，我這店中並沒有修真門派和修真大家族的功法，但凡那些有些人脈的勢力，是不屑於也不允許把他們的功法拿到任何店裡賣的。店裡的這些，全是散修的功法，他們有可能是根本不乎自己的功法被別人掌握，也有可能是迫於生計，不得不出售功法度日，而大的可能則是他們後繼無人，怕功法就此斷絕於自己手中，後面的這種人，有可能分文不取而將功法贈予我們這些店。另外，功法大的作用還用來修身修心，突破瓶頸，至於真正的攻守，還是要因人因法訣因法器而異的，這個現象修真大派中體現的明顯。比如離此地近的七岳宗，他們那些低級的鍊氣期弟子攻防中還會使出相同的招式，但隨著境界提高，其攻防之術便各有各的特點，至於那劉陽，則根本是開一派先河，他的基礎功法雖然是獨尊訣，可那水龍劍陣哪還有一點七岳宗功法的樣子。」

店主看著方勝笑道：「只要小兄弟不是同行派來套我話的，問什麼都可以。」

「原來如此。」方勝這才明白過來，徹底絕了自己靠開店賣功法生財的念頭。

「噢，謝謝。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於是乎，方勝這輩子見到的第一件法器便出現了，那是一個白色的只有三寸高的小塔，毫不起眼地放那女子手上，然而那塔也不知由什麼材質做成，通體純白，倒還真當得上「羊脂白玉」四字，而塔雖小，卻雕得甚是精細，跟真的一般，假若排除價錢的問題，方勝倒真想將這小塔據為己有，這便又驗證了那句「誰能擋得住它的引誘」……

方勝本不想再逛了，奈何其他人遊興正濃，於是便打定了注意，待會說什麼也不主動說話了。六人又逛了幾個小攤，便來到一個洞口，其實山上這樣的洞頗多，只是外面看不清裏面到底是什麼。

不知是誰先憋不住了，「忒」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這星星之火便成了燎原之勢，人群中的笑聲此起彼伏，唯獨把方勝晾里，顯得好不孤獨。方勝正那莫明其妙，卻見那「被賣」的女子也被氣笑了，但似乎知道此時自己是不適合笑的，便又馬上繃住了臉，瞪了方勝一眼，向方勝伸出一直託身前的右手，嗔道：「客官，我們兄妹倆要賣的是這個！」

「本店記載於玉簡上的功法，只有價值三十靈石的，四十靈石的和五十靈石的三種，奔烈訣是屬於四十靈石的那種。」

此時方勝已是汗如雨下，這玩笑可開大了，腦子急轉，便拿身上的汗說事：「這天怎麼就這麼熱呢？這位道友，你家這件法器果然非凡，待我出去涼快涼快再來看。」說完扭頭就走，頭恨不得低到領口裡。

「不用不用，我們只是隨便看看。」聽了女店主的話，六人里倒有三四個這樣回話。

他進入修真界后的第一場戰鬥，就這麼莫明其妙地來了。

眾人一聽，頓時一擁而上，反而把許建英落了後面。

攤主見勢不妙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方勝也意識到不對，倏地站了起來，轉身向後看去，誰知他不站還好，一站卻正好用自己腰腹以上的部位迎上了一團疾速飛來的紅光，那紅光凝而不散，似火非火，然而那簡直欲將人烤焦的溫度，卻比火高太多太多了！

便此時，店裡的其餘客人已經走光了，那三十多歲的女店主便騰出空來，對眾人溫和笑道：「幾位不必拘束，若是感興趣隨意翻閱便可。」她似乎看出來方勝等六人十分拘謹，是以只站櫃檯后說話，並不出來招呼，任何時候，熱情都是要有個度的。

方勝那「冤大頭」的念頭一起，他整個人便不自起來，然而如今場中卻還有兩人比他不自，一個是那賣家，本是玲瓏八面一個人，此時臉已經憋成了豬肝色，另一個是被賣的那美麗女子，臉已微紅，看向方勝的目光甚是不善，彷彿想拿目光方勝身上捅幾個透明窟窿一般。

方勝不由臉紅，慌張道：「自然不是。下還是第一次來坊市，見了這麼多功法，便不由奇怪，人都是想藏私的，卻為何有這麼多人願將自己的功法拿出來賣，不怕自己的本事被別人學去嗎？」

方勝跑了老遠才停下，其後眾人陸續跟上，免不了一番取笑，而婷兒是如被人點了笑穴一般，笑得前仰後合，好不容易止住了，一看到方勝又會忍不住笑起來。

「有的。小兄弟要看看嗎？」

「不用，我只是想問問，奔烈訣要多少靈石才能買到。」

這山洞洞口頗為粗糙，然而一進到裏面又是另一番天地，佔地足有半畝，四壁也不知是被什麼削的，十分平整。洞頂鑲了數十塊玉石，能發出亮而柔和的白光，將整個山洞照得頗為亮堂，除了正對洞口的石壁前放了一個櫃檯外，左右兩側的石壁前竟各放了三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幸虧店主正忙著招呼別的客人，六人便開始大模大樣地看了起來。只見那些秘籍有舊，有厚有薄，什麼紫陽功啊，朔漠功啊，夕息訣啊，北吳山南川道人無名功法啊，各種各樣的功法竟不下百種，直看得六個人驚嘆連連。

方勝見那女店主十分可親，性脫離大部隊，自個店裡轉了起來，不一會便來到了那櫃檯前，向里一看，只見櫃檯朝外的一面是一層淡黃色的光幕，櫃檯內部則分了三層，每一層上都擺了十幾枚玉簡，看樣子，這些才是店裡的高檔貨。他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奔烈訣，終究沒忍住，問道：「不知這裡有沒有奔烈訣？」

六人停洞口，你望我我望你，便把許建英推了出去。許建英向前走了兩步，向里伸了伸頭，看了兩眼又縮回頭來，對眾人道：「好像是賣秘籍的。」

六人恍然大悟，然而便這店主為他們解釋的片刻間，方勝腦子裡竟又冒出另一個問題，看那店主談興正濃，便順勢問道：「聽說是個修士就能往玉簡里記載內容，那店主豈不是可以把那些功法無限複製？只需買一次，卻想賣多少次就賣多少次。」

店主笑道：「我們這些修真界的店鋪，越是老店越有人光顧，而要想讓店鋪保持住生命力，直到可以成為大夥心中的老店，靠的便是信譽兩個字。我們買功法時，定會和對方商量妥當，只要賣家不允許我們複製，我們是斷不會私自複製功法的。」

方勝本能地向一旁撲去，半空中罵道：「這他媽誰乾的？！」

眾人又看了一會，謝過那店主便走了出來。接下來的時間，他們繼續以極大的熱情坊市裡逛著，直到晚上五叔來找他們。這坊市中實有不少客棧，五叔帶著他們其中一家落了腳，第一天便這麼過去了。

由於五叔要等的人還沒出現，他們便決定這籠雲山上多停留幾天，很快，方勝等人便把這坊市裡的所有角落都走了個遍，再逛的時候興緻便沒這麼大了。

當晚方勝黑暗中想起了白天的糗事，不由笑出聲來，然而不管當時覺得那「被賣」的女子多麼美艷照人，他現對那人已沒有任何印象。而那個讓方勝忽視所有女子的人，那個被方勝認為早已芳魂消散的人，此時已踏上佐摩國的國土了。湘竹，除了啞巴，她幾乎問過了每一個人，當她終於問到那個曾經撞方勝大腿上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孩，她的心跳竟變重起來，她溫柔地摸了摸那個小孩的臉，竟對著那小孩微微一笑，然後道了聲「謝謝」便轉身朝西走去。而那個小孩，看到左玉漱的那一個微笑后已然把左玉漱當成了天仙，他想來，只有他爹娘給他講的那些故事的仙女才會這麼好看。左玉漱只湘竹之西小河上的那條竹橋上略停了停，接著便毫不猶豫地一直西行，直到來到佐摩國東部的第一個邊境小鎮。

而方勝這邊，次日一醒來就被許建英攛掇著去向五叔求情，硬是把五叔給說動，答應他們去昨天的那個攤點把那幾株碧幽筍買來。然而眾人興高采烈地擁著五叔趕到后，卻發現那攤位早已換了人，後來找遍整個坊市也沒看到那小夥子的影子，八成是走了。

那賣主已經恢復過來，開始不厭其煩地為方勝解釋：「這是下家傳的一件下品法器，灌注靈力后，其高可至兩丈，只要眼疾手快，收低階靈獸絕對不話下，即便是想以其為攻守之器，呃，你……你是鍊氣期一層的修真者？」

這天方勝也沒和別人打招呼，一個人出了客棧，坊市上走走停停，隨意地逛著。其實這裡有不少他用得著的東西，只可惜他身上一個子也沒有，只能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