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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筆下驅穢,願貫厚土

第190章 筆下驅穢,願貫厚土

「不可能!不可能!字怎麼會生出氣血?字只是墨跡凝結而成,沒有筋骨皮肉,更無七魄,最多凝結出書寫者的意境,化為神韻,投射到他人心中!」
一時間,諸老爺的子弟都派出了僕從、護衛過去,有的乾脆親自出馬。
好不容易才從夢境中回過神來,恰巧這時暖意蔓延過來,溫暖四肢,滲入心田,讓張宇想起了幼年時,父親與兄弟的一些事情,竟是不知不覺留下淚來。
府中眾人受此影響,那心頭良知的熄滅,私慾升騰,連張振都不例外,一個個面紅耳赤,瞪著通紅的雙眼,心中只有利慾,再無其他。
頓時,整個張府陰風陣陣,連陽光像都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城中各處更有民願匯聚過來,被污穢之氣污染,融入穢氣之中,壯大、補充!
幾句一出,大堂中立刻多了股森然之意,隱隱有鋒利和寒芒!
這話裏面,有種長輩訓斥晚輩的味道,卻是令慌亂的祁九聯略微放下心來,但他轉頭一看,卻又將心提了起來。
五感齊鳴!
地上,本來遍布了陰冷的污穢氣息,現在被這股溫情一衝,竟是行將消散!
邱言身不動,但意念中卻傳出幾句話來——
諸人一驚,急忙尋找源頭。
奔走連數歲,呻吟劇茲秋。
「筆鋒縱橫,斷處藏之,連處度之,方為字之筋也。」
「字生於墨,墨生於水,水者字之血也。」
他的話被邱言聽在耳中,後者搖搖頭,整個人氣勢攀升,散發出道道意念,波及祁九聯。
胡為不自愛,森然起戈矛?
此時此刻,張府中的每個人都是心中混亂,不是有著種種念頭,就是煩躁不安。
「這人是誰?寫出來字,比先前那少年還要驚人,居然能爆發出陽剛氣血!」
「筋骨肉血俱全,筆者以己念構築神韻,堪稱魂魄,為何不能生出氣血?」
……
「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有一股暖意擴散開來,迅速蔓延到張府的各個角落。
這一昏,讓他在夢中經歷了一次貧寒人生。
「去看看情況,若是屬實,就協助張府中人,將那人轟出去。」
穢氣暴漲!
轟!
只是,很快祁九聯又反應過來:「不對,你寫的這些字,裏面已經有了神韻,與之前我看到的那幾張截然不同,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再無半點傲氣。
「不能任由此人繼續下去了,你我一同還擊,務必一舉逆轉,奠定勝局!」
熱騰騰,暖烘烘。
同一時間。
方寸叢百慮,如箭集射侯。
張家庭院和各間廂房中,分佈著不同隸屬的僕從、護衛,這些人的主家因少年書聖的字情況好轉,想要藉機結交,便都上門拜訪,沒想到病情反覆,接連昏迷,又移動不便,只得暫時留在張府。
話落,邱言手起筆落,一連四句詩在紙上成型——
接著,眾人心中泛起記憶片段,閃過從前的一些事情,有幼年時長輩的關懷,也有起步時家族的幫助,一點一滴,漸漸清晰,那被利慾蒙蔽的良知,竟緩緩掙脫出來。
一笑眾妄滅,霜天鷹睨韝。
兩道意念交談之後,各自散發出陣陣波動,輕飄飄的風與混亂的雜念融為一體,在泥土中穿行,最後破土而出,化為肉眼可見的灰色氣流,污穢、惡臭。
旁邊,祁九聯瞪大了眼睛,隨著紙上的字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他的面色越發蒼白。
他雖說書道有成,但到底年齡不大,心性不定,更未練過武,眼見異變超出想象,難免慌亂,若非練字練出神韻,心中有著一點靈光,也要被穢氣侵染。
張府門口,昏迷的張宇睜開了眼睛。
「鎮定!」邱言突然出聲道,「你也是練字養氣的人,何必懼怕陰氣、穢氣?氣不動則神自靈,神靈則心自泰,讀書寫字不是讓你去炫耀,而是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怎麼到了該用的時候,反而亂了陣腳?」
周圍暖意奔涌,伴隨著暖意的擴張,使得這座佔地不小的高院中,充滿了一種奇異溫情。
民願一聚集過來,就灌入邱言身前紙上,那紙上的陽光血氣頓時暴漲,散發出滾滾念頭。
堂外,道道民願疾飛過來,這些民願的源頭,是遍布城中的伙房、酒館、飯店、茶館等,就連張府後廚,都飄出來幾道。
雜念、穢念,穢氣因而凶威更勝,向著正堂反撲過去!
暖意蔓延,而那源頭,卻是張府正堂。
……
此刻,聽了張府家丁的傳話,知道有人來張府鬧騰,諸人卻多是面色陰沉,儘管此事與他們並無直接衝突,但現在家裡出事,心情煩躁,有著壓力,這事一下讓他們找到了個宣洩口。
轟!
而另一邊,邱言筆下不停,一句句詩接連浮現紙上——
另一方面,祁九聯的這番作態、話語,落在門外諸人的眼中,卻讓這些人錯愕、驚訝,進而若有所思。
夢中,他藉著張老爺身死的機會,逼走了張振,成了張家之主,但很快家道中落,眾叛親離,只有妻子和兒子不離不棄,與他一起,而後操勞半生,只為維持生計,晚年妻子離去,幸而有子孫孝敬,最後含笑而逝。
只見邱言面對屋外異變,竟是不聞不問,依舊低頭書寫。
感受著意念中的話語,祁九聯面色大變,臉上血色盡褪:「不可能!前人著作、今世大家,從未有人提過、說過這般話語,未見記載,乃是謬論!」
人生寓一氣,血脈日夜流。
不等聚集過來的眾人踏過大堂門檻,整個張府忽然震動了一下!
呼兒屏葯囊,吾疾今其瘳。
這震動,並非是腳下的土地在震,而是府中人的感知在搖晃!
正堂里,祁九聯一臉驚訝:「不好!你觸怒了那施法之人!此人竟能調動滿城民願,這怎麼可能?城中的神道、神祇都去了哪裡?」
地下深處,飄渺意念與渾濁意念同時悶哼一聲,慌亂起來。
驚訝中,兩道意念的注意力迅速向上,滲出地面,將整個張府籠罩,而後發現了正堂中的變化!
氣流一出,與暖意對峙起來,二者氣息迥異,彷彿水火不能相容,很快,這股穢氣自下而上,漸漸將暖意推開,佔據優勢。
這位少年書聖喃喃自語,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與慌張、急切的祁九聯不同,邱言氣定神閑,手腕翻轉見,又是幾句詩落在紙上——
秋毫或壅隔,百體若相仇。
「有人來張府搗亂?」
邊上,張振被暖意籠罩,心神恍惚,亦回想起慈母嚴父,心有感慨。
「秀才也敢鬧事?」
邱言身上衣衫無風自動,整個人的氣勢攀升到了一個極點,渾身上下民願纏繞,筋骨中發出嘎吱聲響,彷彿承受重壓!看的一旁的祁九聯驚駭不已。
另一邊,府中各處傳出聲聲驚呼,昏迷不醒的老爺們接連都睜開眼睛!
念頭衝天而起,散落全府,飄落在面容扭曲的府中人身上,他們接連顫抖,好似如夢初醒般,心中的私慾、妄念,轟然破碎,恢復了清明!
「筆豪行走,疏平處按滿,密險處提飛,按則肥,提則瘦,此為字之肉。」
就是那些僕從、護衛同樣陷入追憶,眼神迷離。
諸位老爺的家人聽到消息后,都趕了過來,陪同在側,自有一番人生百態,有的暗喜,有的擔憂,但心中都又壓力。
此句一落,滾滾民願順著桌子,透過地面,深入地底!
嘩啦!
現在,暖意一蔓延過來,府內眾人都是面色一變,身上七魄隱約遊動,血肉微顫,有悸動自血脈出,驅散了心頭諸念。
似在描述人體,但隱隱有告誡之意,尤其血脈一詞,在成型時,更與邱言體內英魄呼應。
「都什麼時候,他還在寫字?這股穢氣,可不是單憑字韻氣血就能驅散的!」
轟!
頓時!憂慮、雜念,患病時的愁慮、身軀的不適等意境呼嘯而出!
在這股氣勢中,邱言眯起眼睛,筆尖落下,寫下了收尾的一句——
說到後來,他的眼神明暗不定,聲音越來越小,顯是被這段話觸動了內心,發覺了裏面蘊含的道理。
聚集!
「唔!」
「到了這一步,那幕後之人應該要出手了……」
正堂裏面,邱言揮毫潑墨,騰騰熱息自紙上噴涌而出,充斥整間廳堂,並向外輻射。
「以手握筆,以勁行筆,筆下方圓,輾轉活絡,不失字形,可謂字之骨。」
「怎麼回事?是誰在施法?竟要把利慾穢氣給破去了!」
「陽剛氣血乃鬼魅穢氣的剋星!難怪能動搖了張府的利慾穢念!」
下一刻,氣血自二十個字上升起,輻射開去!
正堂門前,被人攙扶著的老人面色複雜,他眼中閃爍著追憶之色,似是想到了什麼,身上的那股威嚴氣息略有減弱。
「這等時刻,還有添亂的,不能輕饒!」
不過,邱言對此並不理會,只在默默計算。
明亮的正堂中,此時光線灰暗下來,門外諸人面容扭曲,個個似惡鬼一樣,朝著邱言怒目而視,眼中充滿了惡意、殺意,幾乎凝成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