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香火變
想著想著，他回過神來，目光先是落在兩名沼人身上，然後偏到一旁。
「不錯，命修之道，講究的是錘鍊肉身，壽命若是不因而提升，還沒練成，就壽終正寢了，豈不是冤枉？而且，你們人類還好，換了一般的異類，因經脈等問題，修行更加困難，往往要付出人類幾倍、十倍、乃至百倍的時間，才能達到相同境界。」
遠遠的，被插在地的長劍凌空浮起，感知延伸，從它的角度看去，邱言身上發生的事一覽無餘。
「原來如此，隨著境界越高，自身的血肉骨骼慢慢蛻變，外來的精血再濃郁，都好似雜質一樣。這吸納外道精血，對領悟拳意也有阻礙，而且日後晉級，可能要有變數。」
這具傀儡，屬於唐萊的真靈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由香火心念結合而成的意識體。
《卧神內訣》得自銀孝娥，是一套觀想、冥想的煉魂法門，以邱言如今的眼界、境界來看，卻是另有一番感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四品衍生神土，三品則是……」
第六魄，靈慧魄！
「略有所得。」邱言點點頭。
吩咐之後，邱言便不再看兩個兀自大罵的沼人，轉身朝長劍走去，心裏則在思索。
邱言的念頭還未落下，那長劍又道：「除此之外，吸納外物精血，借之晉級，還容易造成依賴之心，對武道有害無益，沒有進取之心，終將一事無成。」
「他是借我二人之手，給自己施壓，從而煉化中樞魄？這邱
「他現在渾身脆響，是念頭和勁力侵入全身血肉，將骨肉皮膜中的氣都排斥出去的緣故。」
東都理宗的名號，邱言就算是偏居西南，一樣如雷貫耳，知道是儒家的當代聖地，開宗的兩名先生，人稱在世聖賢，隱隱有引領天下學統的跡象，被譽為諸學之尊。
啪！啪！啪！
它的話充滿唏噓，絲毫不在意一把劍這麼感慨是否怪異。
「劉靜竟幫我求來了東都理宗的拜師帖！」
看出來這點的，並非只有長劍一個，兩名沼人也看出了端倪，面色越發難看。
這種意識體的聚合、排列，類似邱言前世的程序，屬於人為製造的智慧，因為融合了神靈之力和諸多信民念頭，對任何事情都能做出反應，與常人無異。
在他思考的時候，中樞魄已然成型，與其他四魄合在一處，旋轉變動！
他倏地面色大變，顧不上手上信箋，猛地站起身來，急忙走出門外，抬頭向天上看去，臉色凝重。
「沼人的概念，單憑說教是改變不過來的，想要教化，非一朝一夕可成，要從生產力水平、生活觀念等地方著手。」
瞬間，邱言的渾身上下，不斷傳出噼啪脆響，衣衫炸開一個個細小窟窿，彷彿有幾十道無形之箭從衣下激射出來一樣。
「這邱言莫非是將我二人當成了喂招的？」
待走到長劍跟前，不等邱言開口，長劍就搶先問道：「這次感悟全身勁力，應該
下一刻，半融合的三魂被之牽引，包裹在外的三魂氣場緩緩回縮！
從始至終，青鋼長劍都沒有詢問過邱安的身份，彷彿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一樣。
「難怪來此的路上，他會問我那些事情，看來是早有準備了，要藉著這兩個埋伏者的手，逼迫自身潛能，從而更快速的煉化和掌握中樞魄！」
「多謝劍兄指點。」
「果然是夏蟲不可以語冰。」邱言搖搖頭，轉頭看了邱安一眼，吩咐道，「送他們二人上路吧，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靈慧魄……」
突然，他心中浮閃過一點靈光——
周圍幾個生靈的念頭，並未影響到邱言分毫，此時的他，心神沉浸在全身各處，對身上的每一塊血肉、每一條大筋、每一根骨頭、骨骼，乃至勁力和真氣的流動，都清晰把握，原本一拳出去，勁力爆發，至少有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散逸，而今卻是勁勁在心，處處有感，不由回憶起當初所練的卧神內訣。
漸漸的，第六道魄影越發清晰——
頓時，全身各處的血肉筋骨呈現心頭，連情緒、念頭，都被清楚的捕捉、感應，中樞不動，運籌全身！
一人一劍對話之時，旁邊突然傳來兩聲炸響，兩個沼人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而靈慧魄則是從肉身轉而向內，冥冥通玄，讓邱言生出一絲明悟，縈繞不去，但想要抓住，卻又飄渺無形。
邱言聽了，卻是搖了搖頭，很難理解兩人的邏輯：「你們沼人越界燒殺搶掠，本就心存歹意，被主人家擊敗、斬殺，那是咎由自取，居然還這般理直氣壯，難道只有你們族人的命是命，被你們搶奪、殺戮的中原百姓，就不是命了？」
說到這裏，它話鋒一轉：「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行險晉級，不是正道，而且你之前命修進境，多走捷徑，應該吸納過外物精血，這在從前或許不算什麼，最多在體內形成隱患，稍加凝練、循序漸進，就能消除，但煉化中樞魄，筋骨皮膜都在掌握，增一分則多，缺一分則少，只有自身打熬出來的，才最為適合。」
「呂良，終於出手了！」
這兩人是過來殺自己的，到了現在這般地步，依舊殺意不改，心志堅定，思想更與中原格格不入，邱言當然不會留著當禍患，而且這兩人在膘信的族中，肯定也算高手，放走了，會讓五沼多幾分動蕩，不利於灶公祭祀的傳播。
「嗯？香火有變！」
先不說兩位在世聖賢的學問，單是這樣一個匯聚了天下俊傑的書院，能進到裏面，本身便是榮耀，而更不要說還能藉此構建人脈，日後得了進士，走上官場，好處多多。
打開信箋，看著上面言及之事，邱言不由感到意外。
而後，邱言並不停留，迅速回城，進屋之後，換了件長衫，然後走出房，一切如常，彷彿兩個沼人並未出現過一樣。
處
這話一說，原本的唐萊，如今的邱安就點點頭，模糊不定的面容漸漸清晰，呈現出一張青年人的模樣，很是普通，與唐萊的少年面容截然不同。
有了這張拜師帖，邱言就有了前往理宗學院、研習學問的資格！
突然之間，邱言心中打開了一扇嶄新的窗子。
沼人聽了，只是冷笑：「我等不來搶，如何熬過旱季？如何過冬？最後豈非要死？」說話的時候，兩人眼中恨意連綿。
長劍感慨一句：「你來時，問我感悟中樞魄的方法，我只略微提點，你就能立刻掌握，更直接付諸於行動，一舉成功，單論悟性，連席雲都不如你。如今你煉化了中樞魄，除了能掌控全身、中樞不動之外，還能凝練外物入臟腑，令五臟如兵，延壽二百有餘，短短時間就能增壽，真是令妖羡慕啊。」
長劍的話是用意念傳遞過去的，很容易就能被邱言理解。
邱言兩肋皮膚上，漸漸浮現出兩個猩紅紋路，蜿蜒曲折，交纏離散，構成的圖案宛如兩尊神祇，盤坐在側。
這兩人雖被禁錮、落在地上，見到邱言煉化中樞魄的過程，震驚、不甘，但對邱言的殺意並無半點削減，見邱言過來，口中不停咒罵，說他是殺人兇手，害死了諸多族人云雲。
中樞魄，能協調全身，掌控血肉、骨骼、情緒和念頭，可散於片，亦可凝于點，能膨脹和壓縮血肉筋脈，是自身的一次蛻變，將身軀的每一處都開
七日後，從道府傳來一封書信，竟是觀察使劉靜親筆書就，寫給邱言。
「你日後修行，總歸會明白這些，我不過是提前透露，還有，不要再叫我『劍兄』了，我名『攻玉』，攻玉劍法！」
第五魄，中樞魄，中樞不動，兩肋生紋！
邱言走了過去，點點頭：「既然毒液剔除的差不多了，那便留在城中吧，只是原先的名字不能用了，還要改一個，嗯，你修為高深，能以武保衛一家平安，就叫邱安吧。」
充斥邱安體內的香火心念也有了些許變化，幾道因果鎖鏈正在斷裂。
「我的意念沉浸身軀各處，每道念頭，都與一道勁力相連，如臂使指，無使遺漏，就彷彿是神靈鎮壓一處，念與勁同進退，令零散的勁力能擰成一股！」
隨著解元之名流傳，其人書法造詣也漸漸傳開，再加上西南兵策的流傳，一時間，邱言聲望日隆，匯聚過來的民願連綿不絕，日日遞增！
立在沼人身旁的傀儡注意到目光，朝邱言微微鞠躬，他身上的毒液痕迹已近乎退去，只剩下一點黝黑。
突然！
「理宗學院，劉靜這是要做人情啊……」
邱言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下意識的彈動手指，陷入思考。
之後幾天，劉家擺宴，知府道賀，潘府來人，圍繞著邱言，熱鬧紛呈。邱言的名聲也節節攀高，遠寧府內外，人人都知道他是今年解元。
「是了！本尊的神名、神影，被信民觀想在心，每個信民不也等於是一份勁，一處血，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