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法規人心，有客臨門
「果然如此。」
「給我寫戰書的人，和你說話時提到過杏壇論道，語氣不小，看他的行事，應該是個想要一鳴驚人的人，這樣的人，看到了我的字，起了攀比的念頭並不意外，不過，事後只要打聽一下，知道我邱言在東都並無名氣，自然就會作罷或者延後。」
「這點精神，與聖賢精神相似，代表了一種主張和大道，裏面蘊含著引領人道的趨勢，卻不能調動周圍秩序……」
「不是事情傳得快，而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陳井笑了起來，「我這次過來，是受人所託，邱兄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馬家的老七，如今也在理宗求學，就是他托我過來的。」
這時，闡釋鬼神的精神涌動過來，想要磨滅顯法精神，但後者彷彿虛不受力，隨念而動，並且纏繞過去，從闡釋鬼神的精神上抽取了一點信息，完善自身規則，並融入幻境，進而影響田準的心思、意識。
「這……」孟滑禽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如實相告。
胡起見了，心中明悟，便自行告退。
更何況，那許守老運用了一點手段，混淆了自身方位，在一定程度上，令邱言的感知變得飄忽不定。
「什麼意思？」
胡起卻是越發不解：「只是因為公子你的名聲不顯，就不來了？可是當時，我看他的樣子很是興奮。」
「哦？有意思，既然不再威脅這小兒的性命根基，那老朽也就不必繼續插手了……」
在這大瑞為官，除了一些特殊情況，
頓時，飄忽不定的感知清晰許多，雖算不出對方位置，卻能大致感悟到田准心中幻境的模糊影像。
「自然是要參加的，不過，怎麼參加，還要斟酌一下。」邱言說著，翻開手上書本，看了起來。
果然，就聽陳井道：「說起來，展鵬和邱兄你還有些淵源，他是劉觀察使的長子，今年考中了舉人，得了舉薦信，來書院拜師的。」
書生分身對於這點精神的分析力有不逮，所以只是略微感悟，就將之透過魂中洞傳了出去。
心比天高，但現實卻殘酷無情。
看邱言與劉展鵬熟絡了不少，陳井也不再啰嗦，把來意給說了出來：「我聽說，邱兄和馬府生了點嫌隙？」
「這人是馬宛的長隨，」陳井指著那小廝，「昨晚他來到書院，求見馬老七，卻打著馬府的名義搬弄是非，讓馬老七斥責了幾句，然後交給了我。」
因為其人身上還有傷勢，元氣未復，神色的異常沒有被孟滑禽發現，但後者也能料到此事對田準的打擊，有心安撫，但言語無力，而且這事說到底，是田准自己搞出來的，他們所在團體的教義雖然重仁義恩仇，但並不支持為這種行為復讎。
「此人是？」邱言眯起眼睛。
……
「
聽到這一聲，孟滑禽趕緊上前，抓住田準的手腕，真元湧入，平息對方體內異變，同時探查身體情況。
「放開我！」
邱言暗道一聲，就過去和劉展鵬攀談起來。
這種激發，可以讓分出去的精神種子受到牽引，爆發出力量，不過，因為距離關係，這種牽引並不明顯，最多讓邱言的感知能夠延伸一點過去。
想著想著，邱言的念頭遙遙傳遞過去。
胡起微微遲疑，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公子，這杏壇論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您真要參加？」
這個幻境，其實是田准心靈的映射，代表著他的意識。
「邱兄，叨擾了。」看著一臉笑容的陳井，邱言暗自猜測對方來意，同時回禮，接著目光一轉，落在陳井身後。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人，也是儒生打扮，看衣衫樣式，還是個舉子，面容清秀，身上隱隱有著一股貴氣。
實際上，在參加鄉試前，邱言就曾聽人說過，觀察使的兒子也是今年應考，這位官宦子弟還曾遊學到劍南，在觀察使的府邸中用功許久。
不過，有著劉靜這麼一層關係，兩人顯得親切不少，幾句話后就熟悉起來。
過來拜訪的是兩個人，其中一人，是邱言的熟人。
不過，這點顯法精神並沒有攻擊性，一顯露出來，就化為絲絲細線，彼此交纏，
隨著邱言的念頭落下，他的心念沉澱下來，心中默念經文，調動魂中書架，激發聖賢精神。
說到這裏，他轉頭朝門外吩咐一聲：「把人帶進來吧。」
這一點光亮里蘊含著一點精神。
感受著這點精神，邱言眯起眼睛，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見過邱兄。」等陳井介紹完，劉展鵬就上來見禮，邱言自然行禮，在對方身上捕捉到一絲熟悉氣息，頓時心中瞭然。
「邱言？」許守老咀嚼著這個名字，然後默然不語，過了好一會才道，「行了，走吧。」
東都，客棧。
邱言笑了笑答道：「他看到我的字，以為不是無名之輩，想要挑戰的想法，是發自真心，但以我現在的名聲，他便是贏了，也不會有太大反響。此人的心氣很高，為了小事提前暴露，他讓人過來推掉約戰，其實也有另外一層意思。」
「這位是……」
「你記得就好。」許守老說到這，話鋒一轉，「不過，在走之前，須得告訴老朽一事，那出手種下精神之人，是何來歷？」
昏暗地穴恢復平靜，任誰都不會想到，在這種地方，會有人孤身一人，盤坐經年，一動不動。
「我正要給你介紹，」陳井微微一笑，順勢答道，「這位劉展鵬，如今已經是我的同門了，他是前幾天才過的入門試。」
此刻，在田准心中的幻境里，那道闡釋鬼神的精神意境佔據了優勢，將亞聖文章的精神磨滅后
這時候，許守老收回手，用低沉的聲音道：「行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田準的身子猛地從地上彈起，體內發出一聲脆響，接著猛地睜大眼睛，嚎叫一聲！
先前的豪言壯語，在現實面前已然粉碎。
「就是將比試留在杏壇論道上進行。」邱言說著，從桌上拿起一本書。
「弟子告辭。」孟滑禽不再多說，帶著田准離去。
邱言將意識重新收攏，過了好久，他睜開眼睛，抬起右手，眼眸深處激射出一丁點光亮，直飛出來，落在指尖。
這一查，讓他略微安下心來，發現田準的血肉不再開裂，可見是心境平穩下來了。
隨後，邱言在房間里輕聲誦讀起來，等早飯過後，又有人上門。
陳井口中的劉觀察使，指的是劍南道的觀察使劉靜，邱言能被理宗書院注意，還是靠著劉靜的舉薦。
隨後，就見一青衣僕從，扭著一名小廝走了進來。
這也難怪，他先是被幻境困擾，連肉身都被牽扯，身受重傷，意識在幻境中被接連追殺，孤立無助，可謂狼狽至極，現在蘇醒過來，微微思索，就能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中了邱言的手段，這對他的信心是不小的打擊。
聽著這話，孟滑禽趕緊緻謝：「多謝守老相救，弟子所應之諾，必然踐行。」
但這還不算致命，真正讓他深感受挫的，卻是兩種精神交戰時，自己的心志被接連感染、強行扭轉，這種感受，放在成年人身上都難
話落，門外傳出一聲叫喊——
第二天一早，有名千書齋的家丁過來，言說自家之人無禮，妄送戰書，特來致歉，說將此事一筆勾銷。
邱言聽了，只是一笑，就將事情揭過，似乎是早有預料。
這一點精神，就是在田准心中幻境里，被顯法精神剝離、收攏的一點敵對精神，邱言收攏意識時，被順勢收了回來。
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法家精神，是我留在田准心中的一道保險，並不是用來與人敵對的，既然也被牽引出來了，就只能順勢而為了。」
劉靜在劍南為官，但他祖籍荊襄，作為他的兒子，劉展鵬雖然遊學到劍南，但還是要回籍貫所在參加科舉，所以邱言並未見過對方。
啪！
如今，顯法精神出現，沒有去影響和干涉這片幻境，而是一道一道的嵌入其中，每一道裏面，都流露出規範、制定的意境，竟在給幻境制定規則！
事後，胡起忍不住詢問出來，邱言倒是沒有瞞他，有條不紊的說道——
做完這些，邱言從床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衫，至此，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外界，許守老低聲言語，接著緩緩抬手，自身上湧出的種種精神波動瞬間消失！
現在，邱言凝聚心神，本尊那邊又在解析田準的氣息，這兩具身體，其實是一個意念，等於是一個人一邊計算，一邊動手，效率自然提升。
「世叔……」微弱的聲音從田准口中傳出，他蒼白如紙，眼神中有種揮之不去的頹喪和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