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翰林觀人，新居思神
「不錯，這藏書閣平時都是楊涉、楊侍講坐鎮其中，其人看管甚嚴，非編修整理之時，旁人很難進去，到了……」那帶路人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轉移話題。
安錦面色陰晴不定，末了嘆息一聲：「果然是人情練達的大儒，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話落，朝書院拱拱手，打道回府。
看帶路人就要退去，但邱言瞧著其人面孔，心中一動，問了一句：「這一路上倒是忘了問小哥姓名。」
早有名小廝等在門外，見馬車過來，主動迎了上去。
韓變話說的時候，眾人如沐春風，而楊涉一走過來，都沒有開口，壓抑氣場就籠罩四周，不過邱言等人也不是尋常人物，並未因此顯露出什麼異樣，不動聲色。
只是，邱言敏銳的感官，還是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了一點氣息變化。
就在邱言等人探尋翰林之時，換上了身深色衣衫的安錦，則來到了外城一角的一座大院外面。
「藏書館？」邱言略感意外，他還在思索著要如何入內，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迎刃而解，再去看楊涉，後者並未異樣，反而是點頭應下。
「大人不必這般客氣，」帶路人連忙擺手道，「小人叫做孟三移，當不得大人的稱呼，我在翰林院里當差，今後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叫小人便是。」說完，一個轉身就走了。
走著走著，邱言終於在空氣中發現了一點濁氣，赫然被稀釋的十分稀薄，隱隱被一個源頭所凈化、排斥出去。
目
就在這時……
「三位總算來了，幾位剛剛去吏部登冊，隨後就有人過來通知，我等便在這裏等候了。」說話的同時，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來，容貌英俊，氣度儒雅。
這翰林院除了翰林學士之外，還有侍讀、侍講、編撰、修編、檢討、五經學士、典籍、侍書、待詔等等職位，品階依次為五品一直到八品，除此之外，就是無品的庶吉士了。
「我自曉得！」戴國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藏書館？」聽到這個詞，邱言心中一動，想到那晚參寶夜探翰林一事，但嘴上則是狀似無意的道，「那可是個好地方，對我等為學之人而言可謂聖地，不知能否過去一看？」
這時，韓變又道：「翰林院平時清閑，但也有些制度、文書要熟悉，幾位明日過來，就可隨著楊侍講去藏書館一觀，熟悉一下。」
「這兩日，信民果然在一點點變少，主要集中在劍南道中，香火聯繫被星光隔絕，連敖玲都難以打碎阻礙，脫身還需時間，在這之前，若不能找到迅速、大量的香火、神力補充，神靈身會持續虛弱下去！」
院門的牌匾上，寫著「九韻書齋」四個字，筆畫飄渺，有出塵之意。
那門房居於京城
「大瑞設有兩院，政事堂與樞密院，分割宰相職權，那坐鎮政事堂之人更能稱為宰輔，有瑞以來，除立有大功之人，被破格提拔，大部分的宰輔，都有在翰林院任職的經歷。」
整個翰林院，也給人一種安逸、平和的感覺，與邱言從前經歷的環境截然不同。
這麼一看，邱言等人，一開始就省了一品、兩品的晉陞，不過，歷史上倒也有幾位宰執是庶吉士出身，可見起點雖然不同，但同列翰林，機會眾多，終究和其他官員不同。
「多謝韓大人掛心。」邱言等人又是道謝，氣氛融洽。
立於中樞，位列翰林，可在皇帝面前行走，雖沒有決策權，但時而起草詔書，等於是秘書處，尤其是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分別得了從六品的修撰和正七品的編修，是正式編製，餘下那二十四個庶吉士名額，非但無品，還要時而考核，等於是實習生，至少要三年才能得到品級。
馬車一停，安錦下來，就要報上名號，卻被小廝搶了先：「安先生，老爺讓我在這等您。」
「原來如此。」
帶著疑問，邱言順著引路人，與葉運、李樂一同踏入門中，腳踏實地的瞬間，地下就湧上來一股清氣，從腳跟湧泉而入，徑直向上，不消片刻，就滋潤了
這也是官員的福利之一。
「老爺？」安錦面色微變，「可是太虛先生？」
「好個文思薈萃之地，沒想到官場中，竟有這麼純粹的文思，不過，我這些天來接觸官場官員，上朝觀氣，注意到但凡有官，權勢所及，必定會有濁氣，何故這翰林院內外，會這般清凈？那裡面可也有諸多官員任職，難道都是聖人心志，不染塵埃？」
胡起立刻就皺眉斥責：「休要胡說，這院子是分于公子安頓的，又不是給了公子！」
兩日後，邱言搬入了城東的一座三進的四合院里，胡起、戴國歡天喜地的打掃、拾挪，那人蔘寶寶則帶領著一眾奇形怪狀的東西，在院子里飛來飛去，好不快活。
屋裡，邱言卻有些面色沉重。
大瑞立國幾十年，漸漸形成以文統武的局面，文人最高的資歷就是進士，但凡宰輔沒有不是進士的，而在進士裏面，也有劃分，分三六九等，其中能入翰林院的，無疑是上上之選。
「請告訴九韻先生，就說師侄安錦過來拜訪。」安錦拱拱手。
簡單的說了兩句客氣話，那韓侍讀又道：「來給各位引薦，這位乃是楊涉楊侍講……」說話聲中，一名同樣穿著官服的國字臉男子走了過來，此人邁步上前，周圍氣氛頓時變化。
邱言也不追問，對面已有清朗聲音傳來——
敲門聲響起，邱言整理了下衣衫，從正房中走了出來
「還是當官好啊，這麼大的京城院子，可得多少錢啊，朝廷說給就給了！」戴國一邊幹活，一邊感慨。
不過，對面確實也有人迎了過來。
翰林院的一把手親自相迎，邱言等人就算再不懂行情，也知道此乃隆禮，自然要投桃報李。
只是，看了好一會，也不見端倪。
這等布置，其實是個微型的權利場，足以讓邱言穩步踏出入官第一步。
「見過上官。」邱言三人一看那人衣上補子，就認出是翰林侍讀學士韓變。
那小廝點點頭道：「正是太虛老爺，他說您的來意，他已盡知，只是賀禮已送到了狀元公那裡，不好再行過問，要等候狀元公回禮才行，是以愛莫能助。」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兩名青年男子又將安錦送了出來，三人都是面色凝重，有種同仇敵愾的味道。
那帶路的人年齡不大，約莫十幾歲的樣子，一路上倒也機靈，妙語如珠，聽了邱言的問題，不敢怠慢，順勢看去，立時就答道：「哦，那座樓是翰林院藏書館，放著諸多典籍，其中不乏孤本，甚至連傳聞中的諸子手稿都存了不少，可謂是院館的重中之重。」
帶路人面露難色，撓了撓頭：「藏書館輕易不能入，小人也從未進去，不過大人您是新科狀元，又是翰林修撰，想來和楊侍講說一說，定當無妨。」
……
「楊侍講？」邱言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反問一句。
心頭閃過一個念頭，邱言抬手指著深處的一座樓閣，開口詢問道
咚！咚！咚！
京官任職，朝廷會在城中分配住處，以邱言等人的官職品級，多數都是一座院子，也算是在京城了有了落腳之處，不過，日後如果異地為官，這宅子還是要收走的。
另外，他自然還記得，這翰林院中，那位背後黑手。
至於剩下的進士，要麼為京官，要麼就要外放，要先經歷官場沉浮，掙扎晉陞，那外放的更要失去在京城構建人脈的機會，這在官場上是相對不利的開局。
見了安錦，那門房立時靠近，詢問來意。
翰林院佔地不大不小，遠遠地看去，能感受到非同尋常的氣息，文思潺潺如流水，繞館徘徊，純粹、清凈。
「這是青雲直上之勢！」心念一轉，邱言並未阻止清氣洗刷自身氣運之樹，同時品味出一點味道，回想起書上和民間流傳的一些事情。
拜別兩人後，安錦登上馬車，那車在城中緩緩前行，又去了一座書齋，待得傍晚時分，他方出城，又南下拜訪了德行書院，最後在天色將暗前，到了太虛書院門前。
像今日授官，其他進士還要等候安排，邱言三人就已被提前領過來，熟悉翰林院的情況了。
「對了，等下領了腰牌，便讓人帶著你們去那工部，領取宅子。」
……
按照規矩，總理翰林院事物的，乃是那翰林學士，為五品官銜，歷代都由禮部尚書兼任，只是尚書何其繁忙，是以這種名頭，只是朝廷用來顯示對翰林院的看重，真正執掌翰林院實權的，正是這侍讀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