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上馬平亂，下馬治國
他還是要分邱言的功。
「大江南岸的逆賊被擊潰了？還是邱言乾的？」
利益的衝突，代表派系和整個利益團體的意志，就算蔡闕與許應一在成為宰執后，接觸的信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白邱言的不同凡響，依舊不能改變他們的行為。
不僅如此，隨著白蓮軍的進軍，所過之處，探子便都會被一一拔除，事到如今，整個南方的情報網路幾乎被一舉拔除了，這裏面有些地方或許還在運行，但那邊的主事人在發現情況不妙后，也不敢再隨意傳出消息，以防暴露。
而許應一、蔡闕等宰執卻是望眼欲穿，心裏也是急切的想要知道，可皇帝在前，他們又怎麼去爭搶，只能在下面等候。
其實，直到現在，朝廷上因為皇帝要親征的事情，還鬧得不可開交，哪怕只是形式上走上一遭，依舊有不少老臣時常鬧騰，拿出各種理由去阻止皇帝南下。
只是，幾位宰執可沒有魏公公這樣的適應性，而且其中的幾人，更是在邱言離開京城後上位的，對邱言的所為，沒有太直觀的認識，這時聞言后，當真是震驚莫名。
只是……
「蔡卿，你也不必介懷，估算錯邱卿的能耐，這其實很正常，就算是朕都難免低估了他啊，你們來看看吧，下面咱們該頭疼的，就是那被調動的北軍，要如何安撫了。」
說話間，皇帝說著竟苦笑起來，並將手中卷宗遞過去，自有魏公公接著，然後拿到
而剛剛平定的北方草原，也有了反覆之態，三水部表面上順從，暗地裡也難免有些動作，畢竟千人千心，在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急速擴張，三水部的內部構成越發複雜，增加了許多外來部族，也產生了不少派系，各有所求。
這般局面下，乍聞邱言攻破江南白蓮軍，李坤又如何能坐得住？
這就好像，邱言前世的時候，很多國家明知不可為，依舊要為之，這不是他們愚蠢，又或者無事生非，又或者是看邱言不順眼，依著個人情感去給邱言找麻煩。
其實他隱約已經猜到了，那支軍隊，很可能是邱言訓練出來的，畢竟那兵家典籍還放在皇室的藏書館中，可但凡有一點可能，都要儘可能的削弱潛在的對手。
要知道，在近四年的時間里，邱言所為驚人之事不知凡幾，魏公公開始時還都事無巨細，盡數告知皇帝，但到了後來，發現對許多大臣而言的難關，在邱言手上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之後，慢慢習慣了驚訝，便調整了彙報的規格，很多事情都被記錄成卷宗，並不一一彙報了。
這種情況下，軍方的消息也成了宮中唯一的消息來源，是以魏公公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也免不了震驚，但隨即想到這些年來，他接到的有關邱言的消息，又不覺得多麼突兀。
但李坤聽了，眉頭一動，就道：「也不用整理
只是這一看，卻使得幾人越發震驚。
李坤這般一說，其他宰執竟也沒有阻止，這也是白蓮教鬧得太厲害，對江山社稷的衝擊越發嚴重，連盤踞在齊魯多年的天罡地煞寨，都有了要與之相應的態勢，更不要說四邊了。
不過，不等他動身，殿外就有人求見，赫然是將情報整理完畢，給送過來了，負責統領軍情的官員也知道事關重大，所以發動了司中全部人手，甚至從整個衙門中抽調了人力過來，用最短的時間，儘可能的將事情整理出來。
這蔡闕的話剛落下，皇帝就忽的笑了起來，起初聲音很小，隨後就越來越大聲，聽得幾名宰執面面相覷。
只是，這倒也不是蔡闕與邱言為難，而是為了接下來的官場大勢，在邱言回歸已成定局的情況下，不在現在多佔據優勢，等邱言回朝，整個朝廷必是局面大改，那時就會十分被動了，因為從邱言在劍南道的一連串作為中，蔡闕與許應一已經看出，對方與自己並不是同一陣營，在利益上會有衝突。
從白蓮教起兵，到現在，實不足半月，消息多數是在大瑞內部流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消息漸漸傳到四邊，不要說沼人的佛沼一支已與白蓮教攪合在一起，並且受到重創，
「張卿這麼快便整理出來，乃是急朕所急，怎麼會有罪？」李坤擺了擺手，便令魏公公將那一疊卷宗拿起，送到桌上仔細觀看。
還是蔡闕先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的問道：「你是不是搞錯了，將那入蜀的賊軍，給當成了南邊的亂軍？」
說話的，赫然是宰執之一的孟青賓，這位代表北地嶄新利益的世家代表，在朝中一直處於中立狀態，只是隨著活字印刷與三晉陶瓷的流行，和傳統世家的矛盾慢慢凸顯，在最近也開始被許應一、蔡闕等人排斥。
在他們越發疑惑的時候，李坤止住笑聲，出聲道：「蔡卿，這次你可是說錯了，那不是哪一位節度使的麾下兵馬，而是邱言自己訓練出來的一支精兵，用的是嶄新的兵制與練兵之法，本打算檢驗成效之後，再上報給朕知曉，然後酌情推行，但現在看來……」
「對，對，」許應一愣神一下，也是回過神來，忍不住詢問起來：「定是如此，我等不也剛剛得到消息，知道入蜀的一路白蓮賊軍，被邱學士連夜擊潰么？定是消息搞錯了。」
突然，一個略顯蒼老、低沉的聲音響起，竟是那馬陽開口了，在場眾人里，他與邱言的關係可以說是最近的，曾經一度被傳為師生，並且與邱言確實有傳道之誼。
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邊上傳來——
他在說話的時候，昏沉老眼中露出一點光澤：「上馬平亂，下
面對詢問，過來通報的侍衛只是道：「末將只是過來通報，具體的信息，要等後面整理好文書，再呈上來。」
這些局面，作為大瑞高層的皇帝與宰執，又如何不知？但事情要一步一步來，更要抓住重點，事情的關鍵還是平定白蓮之亂，也是因此，群臣才會妥協，同意皇帝在形式上御駕親征。
幾名宰執心裏都有一定猜測，只是蔡闕的臉色卻不好看，一直推崇那支軍隊，為的就是突出軍隊的作用，削弱統帥的影響。
可這次白蓮教起兵，不僅是嶺南道的官場、軍隊叛變，連諸多的情報探子、細作，都無一例外的失去了消息，使得他這位密探頭子，對嶺南的局面不再了解，成了瞎子、聾子。
邊上，侍立一旁的白面老人魏公公，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平靜。
本來聽說白蓮教的那路「北伐」大軍，被邱言擊破，已經足夠讓他們驚訝的，但沒想到邱言做到的，遠遠不止如此！
單純的強弱對比，並不能改變他們的意志，除非一方強橫到能完全無視一切。
「不知邱言所統領的，是那路兵馬，竟有這等戰力！」蔡闕撫須感慨，「能練出這等強兵，縱然在戰場上不見功績，也是兵家大才，應該論功行賞。」
可現在，軍隊的創建者與統帥都是一人，這功勞自是無可爭辯了。
另一方面，孟青賓也是堅定的邱言支持
「因為時間緊迫，很多地方還不成體系，略有雜亂之處，還望陛下恕罪。」那將情報卷宗帶來的官員年約四十，神態沉穩。
他所主持的隱秘組織，為皇室耳目，每次大戰都會各種滲透，為朝廷提供另外一條信息渠道，維持皇帝對天下的了解。
「倒是有些可能，慎之不是留下話了么，說他要領軍平禍。」
現在看來怎麼了？
似那番人，又隱隱有了動作，正在互相攻伐的幾大番部都有了停戰跡象。
「這些有什麼好爭吵的，問個清楚不就行了？」這個時候，徐進忽的出聲，而後朝報信人看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那掌管宮中消息傳遞的統領，以及一路負責驗證的兵部之人，會將一個錯漏信息給送進宮中？」
御書房裡，先是一片寂靜，隨後就見皇帝李坤神色木然的往椅背上一靠，狠狠的喘了一口氣，平復了心頭震驚，那垂落下去的雙手微微顫抖。
不過，這次的消息，同樣讓孟青賓吃驚至極，只是本著對邱言的信任，以及對朝廷傳遞消息系統的熟悉，他還是主動站了出來，在言語上與許應一爭鋒相對，另一方面，這也是他從中看出了一點端倪，要開始提前站隊了。
不過，看著這個樣子，又有誰看不出來，邱言攻破江南白蓮軍的事情，應該不會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