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6章 三句話不離定國
「這個時候拿臉色給我們，真以為自己是定國侯不成？他一怒，其他人就要過去認錯？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位格！」
「原來是王少道主，聽聞道主當年與邱言也有過節，怎麼……」
「到底是前任宰輔，就是敢說！」
而那孟青賓，坐于位子上，臉上帶笑，看著這堂中的一幕，抬手輕拍桌子，笑道：「這人吶，不能光把自己當成聰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若真這樣想，那才是傻子。」
在場的有不少道門之人，雖被龍氣略有壓制，但京畿周圍如今也有冥氣落下，影響了好大一片，使得那鎮壓之力不復從前，是以能略開慧眼，觀劉石之位格、氣運，也不過如此。
心裏怒火升騰，可到底還有一點涵養，劉石耐著性子，壓下心念，跟著就眯起眼，問道：「蜀地真的是這個意思？」
「聚眾之人，不足多言！」
趙家本就是蜀地大家，影響力不小，在學說文道上更是人才輩出，前有已故的泉佑老儒趙秉承，現在有著一門兩進士的趙家兄弟，與禮部侍郎周貫並稱蜀學三傑。
甚至那人群中，還有幾人心生不快——
「那泉佑書院算不得出世學派，不少弟子門人在朝中為官，若是惹得我不快，必定要有損失，想來這趙氏兄弟從前雖然吃了我的虧，可現在畢竟都出京了，也都知道厲害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自家的學說、門人考慮一下。」
也難怪如今
旁人倒也不意外，反倒覺得是順理成章的事。
堂中的其他人聽到了這裏，對視幾眼，各有所想，大致有了猜測，從楊池的隻言片語里，不難猜出其念。
此時，劉石目光落在趙氏兄弟身上，正是要讓他們表態的。
楊池則是正了正衣冠，對著劉石鄭重一拜，口中道：「還望劉相國能領朝中百官，請定國侯重新出山，天下蒼生望之久矣！」
「這次有好戲看了，怕是不用我等先出面了。」
正所謂不做不錯，邱言在位當權的時候，處處壓制各方，很多人都有怨言，就算是現在還無法釋懷的人都有，但就算是這樣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邱言手段了得，壓制各方之後，就能把事情辦成了，而且多少會將利益分與各方。
「定國侯深謀遠慮，其心其能，遠超我等想象，能與這般人物同處一個時代，何其幸哉！」王亦復說著，冷冷的盯著劉石，「這天下蒼生，有定國侯為宰執，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倒好，生生奪了蒼生之福，這倒也罷了，定國侯打下的基礎，你這後繼只需要遵從就行了，最後少不了一份功勞，結果你倒好，胡亂插手，現在成了什麼樣，你高坐廟堂，自是不清楚！」
「豈有此理！連話都不讓我說了么！」在這一刻，劉石心底的怒火，「騰」的一下，就直竄腦門，但
他的這話，看似低語，但其實聲音不低，在場的人幾乎都能聽到，不少人微微色變，心中暗嘆。
「都說了，定國侯的名諱，不是你能輕易說的！」這出聲之人是誰？卻是那馭虛道的少主，如今位列馭虛七堂之首的王亦復！
看著眾人表情、表現，孟青賓心情舒暢，居然哼起小曲，他本就是來看笑話的，如今可謂心滿意足。
按理說，那周貫也該在邀請之列，奈何此人與邱言乃是鐵打的交情，交情深厚，又是同鄉，一路走來，彼此照應，並且多次在朝中壞了劉石一方的好事，若非有些門道，早就被劉石一系借故給貶斥出去了，哪裡有可能邀請他過來，給自己找沒趣？
果然，劉石聽到孟青賓的低語，眉頭越皺越緊，卻還是強壓怒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著楊池，靜待下文。
他們正是那劍南蜀學泉佑書院的代表人物，身後承載著一個傳承許久的學派氣運。
「今日之事，一旦傳開，我名聲盡毀！好在還能挽回。」
「不過，這話也就只有他孟青賓能說了，那劉石到底是宰執，掌握朝政、執掌社稷神器，這是不容否認的，若是哪個學派的人說出他不喜話，這個力量不足以鎮壓百家，卻可以打壓一個學派，而朝廷龍氣也足以鎮壓一家道門，自然也能制約道門。」
那知行之道
劉石登時面沉如水！
自己將對方打壓、逼迫的離開朝廷，但對方還要考慮自己的態度，這劉石正是這般想的，這時以目光示意兄弟二人出來，正是為了要他們表個態，從而使得那請邱言出山的事情，就此作罷。
「王堂主，慎言！相國還請贖罪，我家少道主平日修行，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他並無惡意，只是說些心中話。」這時，邊上的一名老年修士才不慌不忙的起身，給劉石告罪，但那話中誠意有多少，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這兩人，說起來也與邱言有過接觸，一名趙軌、一名趙軸，乃是親兄弟，都是進士出身，做過官，但並不得志，那趙軌屢次被貶，而趙軸更是心灰意冷，辭官歸鄉了。
「但孟青賓不在其列，這人本就是世家之人，而今那北地世家因當年定國侯所留經商、燒鍛等法，配合機關造物興起，早就成了工坊密集、商旅繁茂之地，孟家更是其中翹楚，聽說連定國侯的記名弟子，那華舍都是孟家之婿，掌管著龐大的產業和錢財，有錢有勢有人，佔據北地氣運，本身就是劉石權勢基礎的一部分，劉石能如何？」
可劉石卻不這般認為。
只是在座之人，都有氣運在身，或許顧忌朝廷，
「這劉石一心擺脫邱言的陰影，為此不惜破了定國侯之政，但現在看來，是弄巧成拙了。」
「奸相，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不等他念落，屋外平地一聲傳來，彷彿旱地炸雷，就見一男一女從外疾馳進來，一點寒芒閃爍，直指劉石！
「這是什麼道理？請出前任，這是當眾打我的臉啊！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天下人，覺得我劉石做的不行，不如他邱言！他邱言不過恰逢其會，若我當時年齡正好，也能得先帝爺的賞識，豈能讓他專美於前？這就是生不逢時啊……」
劉石的臉色卻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這兩人氣態沉凝，面貌有七八分相似，一看就知有血緣關係，而且身上有文思纏繞，眼底深處隱隱有光，這是文道有成、文心內斂的跡象。
「還以為這孟青賓是過來給劉石背書的，畢竟這種事讓家中後輩來就可以了，結果親自過來，現在一看，分明是來拆台的。」
頓時，在座的對視幾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意思。
見眾人沒有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劉石略有不快，卻也明白幾分，目光一轉，落在兩名中年文士身上。
「他劉石召開天下大會，結果與會之人三句話不離定國侯，這已經表明問題了。」
另一方面，這眾人聽著一個個起身之人的話語，也不禁感慨。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定國侯那般本
不過，不等這劉石一句話說完，居然就生生被人給打斷了！
「果然還是這個！」
未料，那趙軸卻道：「定國侯乃是我蜀地人士，我等不便多說，只是那英雄大會確實是在蜀地召開的，但來往的豪傑卻不止局限於蜀地，所以他們的表態，並非只代表蜀地。」
……
這王亦復與邱言的過節，自是沒有必要贅述，當年還被邱言抓住后，放在田間地頭磨練心智，最終卻也得了知行之道的心得回去。
這話中自有一股威嚴之勢散發出來，這也是最近幾年養出來的習慣，身居高位，喜怒不形於色，但一旦表現出來，就有雷霆之勢，旁人見了，便難免心生種種念頭。
整個馭虛道，都因此而受益，其意義可想而知。
若有選擇，他此刻肯定不會給楊池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可既然號稱天下大會，又豈能閉塞言路，至少此時不行，只能硬著頭皮、捏鼻子認了。
見趙家兄弟並不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劉石暗暗惱怒，卻不好發作，只得一甩袖子，說出這麼一句，跟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是了，聽說如今的武林盟主燕永傑，乃是那邱言的八拜之交，他做的事……」
這一次，兩人之所以都被邀請過來，原因不在學識，也不在官位，而是由於背景——
「定國侯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