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永恆自在
李師弟聞言臉上頓時煞白一片。
我等修士，又豈能將一生的心血，寄託于虛無縹緲之間！
而此時，許是物傷其類，無形中，竟將自身與康老頭重合，一時間，無邊的恐懼猶如牽絲一般將其緊緊纏繞，死死勒住……
「嗯？」李師弟先是不解，順著他的目光望了望，隨即臉上儘是傾慕之色，飽含驚喜地道：「張師兄，你不認識她啊，她是……」
將一切陰霾拋下，驟然輕鬆，不再停留，瞬間化作流光，消逝在天際。
「是何人！」張凡聲色俱厲，「何人」二字出口，用的卻不是疑問語氣，反而斬釘截鐵，滿是無論何人的決絕之意。
永恆與自在，在張凡的心中，再也不只是口號，或是蒼白的字眼，而是真正泛出了光彩，得了真意。
一個小庭院外，一名年輕的男子徘徊，欲待進入，又感遲疑，若是離去，則決計不舍，於是只能來來回回，偶爾偷望一眼院中，隨即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縮回，臉上滿
「不曾！」李師弟面露苦澀之意，終於恍然。
但卻從未覺得，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法。
張凡面露苦笑，喃喃自語著。
原本在他想來，此書即便是著成，怕也要在這晨星殿中趟個百八十年的，看會不會被哪個慧眼的小修士取去，多少發揮點作用。
不停地重複著，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彷彿有無盡的魔力一般，牢牢地將他的心神鎖住。
殺戮之時，他的心中始終抱著「敵人非人」的信念，便也並未覺得如何？
看出了康師叔隱藏不住的焦躁之情，張凡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放心，晚輩要的東西，不會耽擱師叔一丁點時間的。」
此地，張凡一刻也不願意再呆，尤其是聽完康師叔的述說，心中就像給壓了塊石頭似的，竟漸有凝滯不能呼吸之感。
恍若浴火重生一般，眼前的道路，豁然開朗，再無往昔的懵懂迷茫。
「我
他曾殺戮數十人而面不改色，也曾親手將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頃刻之間化為血霧，雙手之間，早已染滿了鮮血。
身後，晨星殿的大門，驟然間幽暗深邃了起來，彷彿欲擇人而噬一般。
《奇物志》自然是他臨時加上去的，原本他的意圖，便盡在血靈丹上。
張凡目視了下禁制大開的庭院，隱約中透過婆娑樹影，還可以看見一個美好而婉約的背影，愈加的面沉如水，冷冷地問道：「李師弟，你這是何意？」
在康老頭疑惑的眼神中，張凡道出了答案。
想到有人竟然能不要築基丹和靈器，反而要自己所著的書簡，老頭子一時間竟有熱淚盈眶的感覺。
惟有長生天地間，不與草木共朽，才是生靈之至高渴望。
法術何用？但為自在！
不顧生死，赴無回谷一行，並非是一時衝動，從始至終，他想要
爺爺他，畢竟年近百歲，若無靈丹續命，又能活過幾年？天意雖難違，但能力範圍之內不去爭取，又豈是人子所為？
但求：
眼前的小子怎麼看著也就二十來歲頂天了，要血靈丹何用？當然也可能是給別人，這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要……
漫漫仙途，求的是永恆。
彷彿是吼出了心中的鬱結，劇烈的喘息稍稍緩下，張凡直起身子，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扶住膝蓋的雙手驟然握緊，心中無聲地吶喊著：「不會的，我絕對不會，落到這般下場，不會！」
隨即，又不死心地道：「可她是……」
……
若非如此，即便長生，亦不過他人傀儡，自困牢籠，非智者所取！
就在這時候，從天邊劃過一道火光，再次出現，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康老頭自然不知張凡心中所想，聞言當即愣住。
漸漸地，他眼中神光匯聚，重新有了焦點，眉間茫然無蹤，再次獲得了堅定。
張凡擺手打斷，話語中不含
「我要的是，血靈丹一枚，《奇物志》一份，如何？」
萬法千門，爭的是自在。
「永恆與自在，永恆與自在……」
「好，一言為定，晚輩告辭了。」話音剛落，他已轉身，大踏步而去。
說到這他遲疑了下，才繼續道：「到時你來送老頭子我一程，順便自取便是。」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康師叔無疑是令人敬佩的，但他的路，卻是錯誤的。
方才，透過康師叔遍布皺紋的老臉，他彷彿可以看到自己的未來，還有那座，好似亘古不變的絕壁。
不待他想明白，張凡的話語已經在耳旁回蕩。
惟有永恆與自在，才值得我等，逆天而行，百般掙扎，殞身不恤。
霎時間，周身顫抖，恐懼得不能自已！
天不能拂我意，地不能逆我心，生死操我手，萬般隨己願。
甫一出大門，便雙手扶膝，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這句話，曾聽過無數遍，也說過無數遍，但只有在此
不想，現在書尚為著成，已經有人討要，這怎能不讓他頓生知音之感。
話未說完，他便見到張凡的臉上一片鐵青，似乎有什麼不對，不由得囁嚅，下面的話卡在喉中，就說不出來了。
築基丹是好，但他並不缺乏，也未必不能再得。靈器雖珍貴，可不需多久，他自己便也能煉製得出，更何況，頂階靈器在手的他，對其它的貨色，也並不如何看重。
定睛一看，年輕男子面露驚喜之色，叫道：「張師兄，你總算是回來了……」
「好，好，沒問題，沒問題。」老頭喃喃重複著，好半晌后才接著道：「丹藥煉成后老頭子會讓人給你送去，至於《奇物志》……」
長生之外，另有何求？
努力地平靜著心中紛亂的思緒，鎮壓著怒濤澎湃的恐懼，好半晌后，張凡才恢復了往昔的冷靜，有了思考的餘地。
「哦？」
李師弟疑惑地點了點頭，心中不解，張師兄一向待人和善，今日這是怎麼了？
修鍊何用？只求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