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旖色雲散，春夢無痕
嘆息一聲，張凡在小樹下負手而立，久久無語。
聽得他讚許，惜若臉上的笑意愈濃，盈盈上前，與他並肩而立，默默地望著眼前的景色出神。
張凡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轟！」的一聲，地面陡然塌陷了下去，露出一片平坦，片刻前的綠草，凝脂點漆般的醒目嫣紅，盡數成了過眼雲煙。
此時的惜若，少卻了往昔媚態，光潔的臉龐不施粉黛，在明媚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一時間竟有一種聖潔無比的味道。
「這裏？」
「五行家早有不軌之心，族中有築基期修士三人。」
少頃，他睜開眼睛，也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袖手後退，到得一旁沉思了起來。
張凡微笑著上前，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將手貼到了玉碑之上，默默體察著有關此事的訊息。
張凡誠心贊道，置身這遠離塵囂的幽谷之中，旁有一絕代佳人語笑嫣然，真是一副神仙景緻。
「好所在！」
正是，旖色雲散，春夢無痕。
嬌柔的聲音猶在耳邊，銀鈴般的笑聲，似還在花叢中回蕩，佳人卻已芳蹤渺渺，飄然遠去。
一股火熱，從心底升起，張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伸出手來，與面前的玉手緊握。
說著縴手一延，在眼前的小山坳中環了一圈，柔聲道：「你覺得此處如何？」
「張師兄！」
一處小山坳，桃李枝頭春，綠樹映丁香，正是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眾人齊聲應諾，正待挑選呢，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人群之後傳出。
這火焰，不暴烈，不洶湧，只有最極致的純粹，無聲地環繞著兩人燃燒，彷彿怕驚動了什麼似的。
微微眯了眯眼睛，張凡感受著溫暖的日光照射在皮膚上，那種無形的力量不停沁入體內的感覺，讓人不由沉醉。
沒錯，是留戀！
……
這個五行家族，崛起詭異，擅長隱忍，一個小小的修仙家族之中竟罕見的足足有三名築基修士坐鎮，實力雄厚之餘還懂
「有意思！」
可是在當時，此人卻將他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甚至做出了攻擊自家宗門禁制的瘋狂舉動，方才引出了南宮無望將他滅殺。
「師兄。」
陳頊神色一動，望向張凡手指之處，隨即點了點頭，道：「隨你！」
張凡一笑，也沒有在意，正如陳頊所說，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沒有任何影響。
照影玉碑之中，並沒有太多關於前因後果的東西，不過是簡簡單單的要求將之誅絕而已，可謂是粗暴至極，真要論起來，可說是有點失了大宗門的風範。
張凡神色漠然地望著大日寶鑒，毫無徵兆地開口道。
抬頭望了望孤零零的樹梢，低頭看了眼綠草之上，點點嫣紅，張凡一時恍惚，心中竟生出將這草地挖下的帶走的詭異想法。
浪花四濺，瀲灧水光，靈肉交融，原始的衝動，如火激情帶起滾滾波濤，在水下燃燒。
一聲悶哼傳出，似呢喃，又似呻吟，有痛苦，也有解脫。
霎時間，兩人緊緊扣住的手掌間再無一絲縫隙，火紅轟然散開，化作一團火焰，瞬間遍布兩人的全身。
「弟子遵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嘩啦啦」的水聲，忽然打破了這份靜謐，整個山坳，也陡然活了起來。
溫泉水滑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澤時。
「惜若！」
「嗯？」
少頃，惜若腰身一挺，如柳枝搖曳，在身後的小樹上微一借力，直起了身子，笑道：「師兄你可算來了！」
張凡他自己清楚，此次離去，他便不會再回來了，至於什麼完成任務然後回來複命之類的事情，更是絲毫不被他放在心中。
「一報還一報，正可雪當日之恨。」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修仙界中一向實力稱雄，其他的旁枝末節可以不論。
這些暫且不表，張凡稍稍感慨了一下，終於還是壓下
「看來當日南宮無望連殺的人是誰都不曾知曉，否則宗門之中也不會沒有金飭的消息了。」
「嗯呢……」
「最後一人卻不知下落，誰也不知是否還在他們族內……」
真正的目的，不過是離開此處，辦一件早就計劃好的事情而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說的這裏，他忽然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道：「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纖白素手搭在額上，眉目如畫，眼波流轉，遙望天際。
一個百轉千回，繞指柔腸，直撓到人心癢處的呻吟聲響起，略略帶著慵懶酥軟、嬌柔無力，彷彿冬日暖陽下，久久在溫泉中浸泡，耗盡了精力后那種既空蕩蕩，又滿盈盈的感覺。
那個叫廉兒的年輕修士吃了一驚，又見得無論是他的師父陳頊，還是在場的其他修士，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看上去比他年長不了多少的張凡，滿是好奇的意味。
水面上，濃濃的水汽似有人形，彼此糾纏著，而廝磨著，互補著，融合著，成了一體！
這樣的人物，若是放在現在，張凡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舉手可滅，不費吹灰之力。
可謂是記憶猶新吶！
一聲呼喚，將張凡驚醒了過來，舉目望去，只見得惜若白皙的脖頸，如玉的臉龐上，一抹嫣紅盡染，嬌艷欲滴。
既已說定，也不管其他人等選擇什麼，張凡不再停留，徑直轉身離開了帳篷。
雲床之上，一個蒲團放置，張凡盤膝其上，深呼吸了幾下，所有的波瀾盡數被壓下，手掌一翻，一面古樸典雅的銅鏡出現在他的手中。
生命的美好，在這一瞬間綻放，便是永恆的太陽，也悄悄地扯過一朵白雲覆面，為他們讓出了空間。
張凡也沒有深究的意思，今日驟然見得五行家族的消息，塵封的往事頓時浮上了心頭
白衣赤足，柔若無骨，惜若倚身小樹，頭頂紅花燦爛，腳下疏影橫斜，說不盡的慵懶倦色，望之令人心醉。
「我這是怎麼了？」
這種無力與慵懶卻彷彿剝去了乾柴與烈火間最後一面屏障，又如新婚之夜，金擊子探出，挑起了蓋頭，露出了羞怯的容顏。
良久良久，溫泉之上的霧氣緩緩沉澱了下來，就如激情過後，無力地交頸擁眠；小樹枝梢上空無一物，微風中輕輕搖擺，似有無窮的不舍在其中。
「張家哥哥，要保重哦！」
「為小妹護法！」
張凡卻沒有什麼感覺，紫霄劍他現在還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威力，可是以法寶的材質，用在這類的事情上，正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搖頭失笑，張凡畢竟是張凡，不過稍稍凝神，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此時，陳頊見得眾人都已查看完畢，對任務的情況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於是輕咳了一聲，道：「追殺結丹宗師之事，自有老夫親自完成。其餘的任務，你們自選吧！回到宗門之後，自有獎勵落實，爾等務必儘力，不可虛應其事。」
「出來吧！」
一時間好似一隻無形的大手撥弄，羅帳垂落，周身火焰歡呼著、雀躍著，將他們牢牢包裹，只有一襲玄衣迫不及待地飛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還是那棵小樹，依然那枝樹梢，一白一玄，兩襲衣物，恍若他們的主人一般，在風中緊緊地依偎著、纏綿著……
少頃，破空之聲，遠遠出來，嬌媚的臉上，一抹微笑綻放。
絕望的嘶吼聲，自靈魂深處響起，在此時，卻如熊熊篝火上，被傾倒了一盆油脂，霎時間火光衝天，黑氣消解，正如鉛華洗盡，鳳凰浴火，重獲新生。
手掌一翻，無窮巨力憑空生出，轟然壓下！
「不過宗門只查得其中兩人，分別是他們的老祖金煥和當代家主金鵬，分別是築基中期和初期修為。」
……
小山坳平靜祥和，清風徐徐繞行，蟬兒未
紫霄劍，結丹宗師的法寶，此時卻充做了開鑿洞府的苦力，若是童姥姥復生見得此幕，非得再氣死過去一回不可。
轟鳴聲陣陣，一柄紫色小劍揮舞，少頃后，一個僅僅容得一人穿行的洞口，出現在了山壁之上。
「秦州五行家族，勾結外人，狂悖無道，誅之！」
色調，也隨之柔和了下來，旖旎而朦朧，恰若羅帳燈昏，正是好春宵。
挖下草坪帶走的想法，自是玩笑，不過張凡也不會將讓這片痕迹留於他人眼中，便是萬千分之一的可能，也決計不行。
做完這一切，張凡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隨即放棄了離開的想法，轉而向著山坳盡頭，那一片山壁處走去。
甫一離開，舉目一看，他便知道先前帳篷之中的那一幕，想必同時在幻魔道與御靈宗的修士中發生著，即便是雍、涼兩州一方，也當是有什麼事情出現，此時偌大的天柱山腳下，一派清凈景象。
兩人微笑著對視著，良久不語，又不覺得僵硬，只覺得一種無形的默契與溫馨，在彼此間醞釀回蕩，一時間，竟有些享受起這份沉默來。
「陳師叔，弟子就選這個任務了。」
片刻之前的喧鬧不再，只有炫目的日光，還在不停地揮灑著。
之所以接下誅滅五行家族的任務，不過是順路罷了。
手上一松，任銅鏡浮起，在他的面前上下起伏著，一切恍若平常。
張凡微微一笑，在空中頓了頓，旋即如流星墜地，落得地面上又了無聲息，只帶起些許氣浪，如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地掀動著眼前佳人的裙角。
綿軟輕柔，嬌嫩無比的嗓音，將張凡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舉目望去，正見得惜若笑靨如花，置身花叢，百花也為之失了顏色。
……
其實報仇雪恨還在其次，不過順便而已，若他真有此心，又何須等到今日？
張凡環
「讓小妹好等啊！」
「金飭！」
正是旖雲旎霧繞，紅燭昏羅帳！
剎那間，水霧騰起，在水面上瀰漫，在山坳中散逸，朦朦朧朧中，聲聲百轉呻吟，牽動心弦，若仙音縹緲，便是那天上宮闕，也不過如此。
在白紗飛出的一瞬間，濃烈的火光中，一抹凝脂雪白閃過，曲線優美而又白皙的脊背上，淡淡的黑氣抽離。
張凡望之不由出神，在這一刻，怦然心動的感覺，油然而生。
如茵綠草上，一團隱約見得纏綿身姿的火焰翻滾著，貼著草地滑入溫泉，急迫中又帶著一絲溫情，經行處，便是最嬌弱的嫩草，也不曾毀傷。
纖白的手掌平攤著，在明顯不過的邀請，上面一小團火紅凝聚，微微顫動著，恰如面前的佳人，一低頭的溫柔，不勝涼風的嬌羞。
「兩個築基修士，其中一人是中期修為，甚至還有一人可能隱身在暗處，這還沒什麼區別？」
「這五行家不是很擅長隱忍嗎？怎麼會被宗門捉住痛腳的？」
環顧了一下整個讓他停留數月，發生無數事情的天柱山，目光之中，隱隱留戀。
衣衫齊整，神態平和，若不是發梢鬢角微微濕潤，先前的一切，真是恍如夢幻一般。
不遠處山壁遮擋，寒氣難得逾越，地下隱含暖意，似有地熱滲透，右側一小湖，水汽縈繞，淡淡的硫磺氣息散逸，竟是一天然的溫泉。
大日寶鑒！
那洞口外雖狹小，內里實別有洞天，一個寬敞而簡單的石室在其中，青石雲床便是唯一的擺設。
回首一看，正是張凡。
既像頃刻，又彷彿過了很久，一襲白紗，忽然破開火光，在空中飄蕩而出，鉤掛到一棵小樹的枝梢上，隨著湊趣的風兒搖擺，翩翩起舞，似有無限的歡愉在其中。
這個人名，代表的不過是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而且還是一個新晉的，在築基初期中怕也是墊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