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那麼，我在哪裡？！」
劍池之旁，張凡成大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胸膛在微微地起伏著。
一股無盡的渴望，自心中湧現了出來，我也要如他一般，橫行無忌，天上地下，無能讓我正視者！
劍魂之主，並沒有凝成真正的嬰兒實體，他不過是純粹的力量顯化而已，劍戾則不同，他是靠本質的劍氣與戾氣，幾萬年的精鍊，化出的一種生命體，正是典型的靈物成嬰。
只要將他降伏住，抹去其中的靈識，就是一個白紙一般，沒有任何烙印存在的元嬰。
要知道，當時的張凡，連伸手攔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一段時間接觸，爭鬥，也多少讓他看出了劍戾的虛實來。
以他的神通之術，若是到了結丹大圓滿的階段，將這劍嬰煉化，怕是真的能跟元嬰初期的老怪物抗衡，至不濟，也不會任人宰割，跑是絕對跑得掉的。
劍戾，本質是一種劍嬰，與高台上的劍魂之主不同。
少頃，在劍魂的目光中，張凡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漸至蓋過萬劍齊鳴！
這下張凡有點明白了，精神大振道：「苦老你詳細說說。」
「不驚懼、不猶疑、不怯懦、不違心！」
苦道人瞬間介面道：「那可是個劍嬰啊，名副其實的寶！」
張凡點了點頭，滿臉無奈地道：「可惜了滅絕，也可惜就是這樣，還讓劍戾劍戾給逃了，下次再想殺他，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苦道人話音剛落，張凡的神色就為之一動，問道
張凡嘆息一聲，其中的扼腕之意，恰如片刻前的苦道人。
靜靜地聽著劍魂之主的話，張凡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劍魂之主，就這麼靜靜地站著，仰望蒼天，似乎所有的外物，都不影響到他的心靈。
「是啊，真可惜！」
先前，在最後關頭，滅絕以決然之勢，喚醒了傀儡一般的李飄萍，相擁、自爆，一個英氣而鋒銳的女子，就這麼香消玉殞。
「小子，還有機會，好好修鍊，日後重新找到那個什麼劍戾，將他煉成第二元嬰，別說結丹期中任你縱橫，就是遇到元嬰老怪，也要先打了再說。」
劍魂之主並沒有讓他回話的意思，繼續道：
其中最佳者，就是各種靈物有靈，多年修鍊而出的元嬰。
更可惜的是，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下，都沒能滅殺劍戾，如何讓他不惋嘆。
若不是再無其他的選擇，怕是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
「狗屁！」
這樣的話，數十年後，重返秦州的那場驚天大戰，必能多出幾分把握。
不知何時，偌大劍域，轟鳴聲中，無論是地上白砂，還是空中光氣，盡數凝聚，化作漫山遍野的劍！
偌大的中央劍域之中，只剩下他一人，還有高台上始終默然看著這一切的劍魂之主。
只要點頭，只要答應，只要一聲「能持！」，就能獲得這力量，重新上古之時，劍修的輝煌！
不曾
修仙界高手中，有一些煉有第二元嬰的，他們的第二元嬰，都不是人類元嬰，甚至不是妖類的元嬰，只能是取自無生命物體，不帶有先天烙印的。
良久良久，那聲「能持」，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種可作為第二元嬰的靈物成嬰，若是落入結丹修士的手中，加以秘法煉化，收入體內，雖然不能直接晉陞元嬰，卻可擁有元嬰的部分威能。
「一往無前，有進無退！」
「可惜了！」
這個時候，苦道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良久良久，他終於克服了體內賊去樓空的匱乏，以及若萬把刀子宰割的痛苦，緩緩地撐起了身子，四顧了下，松下了一口氣。
劍氣，剎那間，張凡眼前、腦海中、甚至神魂里，儘是那道呼嘯而過劍氣，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他，便是再跟劍戾正面遇上，怕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不用說正面將他生擒活捉了。
在那一剎那，張凡之所以不惜受傷以袖裡乾坤支持，就是不給劍戾以任何反應的時間。
熱血，都為之沸騰。
恍惚間，似可見得上古之時，劍修一劍破萬法，隻身獨影，掠過天際，經行處，廢墟一片，卻不能換得他，半步停滯！
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張凡緩緩地站了起來，目視向高台上。
「要是老頭子還有肉身，非把他擒下來不
「但問心也！」
可以，但又沒有那麼簡單！
「我自己，又在哪裡？！」
顯然正如劍戾所說的，他已經不敢動用任何的力量了。
故此，大神通者，擁有第二元嬰的，也少之又少，屈指可數。
若是他還有丁點兒的能力，又豈會如此？
事實確是如此，滅絕金丹自爆，與李飄萍同歸於寂滅，勉強脫身而出的劍戾，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拼著燃燒自身，迫出精華，瞬間從劍域中逃脫了出去。
「可惜啊！」
「暴殄天物！」
先前的戰鬥，無論多激烈，多驚險，他都不曾動過一個指頭，更不用說如五百年前，直接造就劍尊者的劍修神通了。
「惟我惟劍，縱橫天下；舍劍之外，再無他物。」
一步一步，拾階而上，片刻之後，張凡重新站到了高台上，面前，就是鎮壓中央劍域的，中央戊己麒麟劍。
劍魂之主，鬚髮皆白的身影，平靜地屹立在高台上。
不然的話，那些元嬰中後期的高手，豈有不大肆捕殺初入元嬰者的道理？
「有機會的！」
「滅殺他有個屁用？」
其中的強者，甚至可仗之與元嬰老怪抗手一二。
原因就在於，元嬰，乃是精氣神加畢生修為的結合，其中甚至還帶有個人先天的烙印，這種東西，是無法抹去的，就跟一個人的手，不能憑空接到另一個人肢體上一半，本體烙印的先天排斥。
高
便是日後元嬰大成，也可將其轉化為第二元嬰，憑空多出幾分戰力來。
這種元嬰，它們的本質中並不帶有生靈的先天烙印，正是煉製第二元嬰的最好材料。
「當然有用！」
苦道人的聲音中，滿是蠱惑之意，張凡也點了點頭，暗自留心。
今日劍戾殺他不得，他日相見，必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中央劍域，一片平靜，彷彿狂風過境，狼藉背後的安寧。
先前張凡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機緣。
彷彿某個儀式一般，初始之時，還是劍魂漠然的語調，到得後面，漸漸激昂，聲音遠遠傳播了開來，整個劍域，都為之顫動。
劍戾明顯有著什麼缺陷，只能依靠著附體的傀儡戰鬥，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是接著傀儡之身施展出來的，若是毀了這個肉身，他十之八九也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現在諸事已定，是到收取戰利品的時候了。
在苦道人的述說中，他才知道究竟錯過了什麼，滅殺的想法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一字一頓，字字鋒芒畢露，擲地作金石聲，與萬劍齊鳴相和。
讓他可惜的也正是如此，要是他當時還能剩下一點力氣，哪怕是一點點，說不定都能將劍戾永遠地留下。
直到，張凡站到了他的面前。
「嗯？」
可是這種先天靈物本來就罕見，又要修鍊出元嬰的，可謂是難上加難，先不說
不可計數地寶劍，恍若朝聖一般俯首，劍鳴聲聲，直衝霄漢，彷彿在歡呼著新的王者誕生。
「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無論是堅強，還是軟弱；無論是生，還是死！」
單單將元嬰的神魂抹去，僅留下純粹的力量，在以秘法收入體內，不僅不能造就一個元嬰高手，甚至連作為第二元嬰都不行。
「舍劍之外，再無他物？」
這個時候，劍魂之主才正視著他，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道：「問心路上，你能憑平心決斷，斬滅一切，雖然靠的不是劍的力量，卻也無妨。」
「汝能持否？」
或許，這數萬年來，他表現出過的感情，還沒有這一眼中多。
原本的問心路，像張凡那般抉擇，過與不過，在兩可之間。現在就不同了，劍魂之主，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先前劍戾已經將話都挑明了，如今的劍魂之主，典型的日薄西山，他再也等不得一個五百年了。
「汝能持否？」
元嬰的不可融合性，更勝手臂肢體，簡直是不可能的。
元嬰，可以奪舍肉身；肉身，又何嘗不可以奪取元嬰呢？
「汝能持否？」
劍魂之主，凝視著張凡的眼睛，目光之中，有解脫、有困惑、有期待，說不出的複雜。
劍池之上，高台之下，問心天梯，不知何時，重新凝就，一直從高台上蔓延到了劍池之畔，他的腳下。
「那麼，我在哪裡？！」
「勇猛精進，永不止步；劍之所向，無不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