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我去殺人！」
往後的一個時辰，只見得張凡與舒吞天眼前的案桌上，堆積如山的食物，飛快地消失在兩人的口中，又被魚貫穿梭的侍女堆滿，再消失……如是反覆，不知凡幾。
此身經劍魂之主傳承，一身修為散去，早就化作了無量劍氣，便是說一身皆是由劍氣凝聚，也無甚大錯。
隨即口中一聲呼哨，兩個漆黑的影子閃過，出現在了張凡的面前。
「前輩金安，晚輩奉老祖宗之命，前來迎您！」
這個時候，他才停了下來。倒不是吃飽了，而是東西告罄，那些侍女又退下準備去了。
眼前光影斑駁，漸漸地，歸於了一片漆黑如墨的沉寂，耳中只有「沙沙沙」老鼠在九轉十八彎的通道中狂奔而過的聲音。
當日他雖然沒有見到張凡這具劍修分身的容顏，但那衝天劍氣，無可阻擋的鋒芒畢露，卻正如黑夜中的火炬一般，醒目無比，自然不虞錯認。
這兩個黑影身軀碩大，儼然是兩隻吃得白白胖胖，皮毛光華的大老鼠，一雙大門牙齜著，好像便是岩石也能啃咬似的。
淡然的聲音，依稀傳來，一人一劍，飄然遠去。
點頭哈腰，賊眉鼠眼，正是曾往小莊園一行的機靈。
張凡，驀然止步，舉目望去。
與尖瘦的腦袋不同，其身軀倒是胖大肥碩，尤其是那個碩大的肚子，蔚然壯觀，低頭難見腳尖，正面看去，恰可見得大大的肚腩凸出者，頂端甚至好像銳器一般尖出了一塊。
說話的同時，腦袋還不由自主地向著外面望
的確，以他的恐怖食量，也只有那些化形大妖能跟他較量較量了。
「在下與項兄相交莫逆，聽聞這些年來吞天大王對項兄多有照顧，張某特來拜會、感謝！」
緊接著機靈一聲呼哨，兩頭老鼠「噌」的一下，竄了出去。
顯然，這兩隻老鼠，竟是代步的工具。
「來，吃著喝著……」
手上，不知何時一柄古劍，鋒芒畢露！
舒吞天奇怪地問道，卻見得張凡並不沿原路下山，而是凌空虛渡，步步踏入漫天的雲霧之中。
這個時候，張凡也才知道為何要用這老鼠來代步。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在他眼前閃過的出入口就有數百之多，其中多少死路多少迷宮，簡直不敢想象。
也的確與憑空消失無異了。
這般吃法，便是連續吃上一百年，張凡的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隻老鼠倒是有意思！」
整個杯盞，乃是以萬載玄冰雕刻而成的，寒氣逼人，其內如一泓清泉蕩漾，半盞清澈地液體微微晃蕩著。
七階化形大妖——吞天鼠！
「嗯？小兄弟要去做甚？」
「哈哈，這位兄弟，你是項明那小子的朋友，那也就不是外人，一起吃著喝著。」
摸著滾圓的肚皮，舒吞天悵然說道，貌似對那個「老哥」很是懷念。
對他的話，張凡一笑置之，若不是在拜帖上表現出了實力，怕是連這隻大老鼠的面都見不到，哪裡來的什麼不是外人。
「還要小半個時辰！」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那些侍女都要累脫力了，終於見得舒吞天一擺手，示意不用再上了。
凌雲高山，雲霧繚繞，半腰之上，恍若天上宮闕，隱然見得崢嶸。
在這個地方，這般肆無忌憚的，除卻舒吞天，還能有何人？
斷斷續續，區區四個字還沒說完，張凡便見得一整條牛腿消失在了碩大的肚子里，話音未落，一個豬頭便又被他消滅大半。
這樣的老鼠，已經是巨獸了，便是山君猛虎，見到了也要退避。
「前輩請，這個洞府之中，路徑比較複雜，也只有它們跑得比較快。」
到了這個時候，才算是入了正題。
看著樣子，怕是整座高山皆已經被挖空了，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老鼠巢穴，除卻這些老鼠本身，怕是誰也不能認明其中的道路。
「來了啊……坐……」
他自然不是因為陣法的壓迫而止步的，而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野之中。
張凡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一步踏出，落足於另一隻大老鼠的背上。
「這是冰靈酒，乃是北海那頭冰鳳凰的親手釀製，百年前老舒我赴萬妖宴，才得了那個老娘們送了一壇，到了現在，就剩這兩杯了，便宜你了。」
他此來並未隱藏氣息，舒吞
與舒吞天挺著的大肚子不同，張凡的腹部始終不見變化，好像那些堆積如山的食物，憑空消失了一般。
與將整個高山掏空為鼠洞的陰霾不同，在這山頂高處，卻是一片空曠亮堂，在上首，一個正伏案大嚼的人形，進入了張凡的視線之中。
看著陡然熱情了不少的舒吞天，張凡不由得莞爾，能吃才能打，這是凡人的說法吧，對他們這些修仙者來說，神通修為，又與食量何干？
對舒吞天這樣的七階化形妖獸來說，再複雜的洞府，又有何用處？真正敢找上門來的，一擊，便可將整座高山湮滅，做出這麼複雜的老鼠洞，怕還是滿足自身的生活習慣為主。
「直接沁入神魂的寒冷，極致之寒衍化極致之溫暖，天地間的絕品。」
那些侍女，顯然是伺候慣了這個大胃王，不過片刻，豐盛的肉食重新擺滿了案桌，豬羊牛、獅虎熊……山裡跑的，天上飛的，水裡游的，一應俱全。
——舒吞天！
「我去殺人！」
擺了擺手，舒吞天不以為然地說道，接著手上一拍，兩名侍女端著托盤入內。
「好久沒有這麼豪爽能吃的人類修士了，我那老哥就喜歡當人，老舒我還是喜歡當妖，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真不知道當人有什麼好的？要是當了人，想找個一起吃喝的傢伙都不容易。」
接下來，那些侍女們可是忙壞了，本來一個大胃王就夠嗆了，
不過入鄉隨俗，卻也是無法，張凡也只得按捺下來，在鼠背上，足足呆了盞茶功夫，眼前方才豁然開朗了起來。
那人箕坐在蒲團上，看不出身量高低，只能見得一個尖瘦的腦袋上，赫然歪歪斜斜地帶著一頂恍若皇冠一般的冠冕，下巴上，稀疏的山羊鬍子，隨著吃東西的動作，一翹一翹地，不過片刻，上面便沾滿了油脂一類的東西，黏黏糊糊地糾纏在了一起。
眼前大亮，陽光燦爛；四顧之下，雲霧暮靄盡了腳下，好像一下子，就從九幽之下，站到雲端之上。
機靈訕笑著，當先爬上了一隻大老鼠的背。
看著這一幕，張凡不由得搖頭苦笑。
這座高山，儼然被舒吞天當成了自家洞府一般，還未近前，從上空處的陣法濃雲處，龐大的壓力一波波地涌下，宣示著此處主人的威嚴。
張凡之所以會注意到它們，倒不是因其威猛，而是在它們的背上，明白無比地顯露出的一個舒適的座位。
「可惜了，還不能喝，奶奶的，這極寒之酒竟然要溫熱之後，方顯韻味，真是麻煩。」
舒吞天一邊仰著頭，讓身旁的侍女幫著擦拭鬍子，一邊拍打著肚皮說道。
不知何時，機靈帶著兩隻大老鼠消失不見了，在這空曠的山巔之上，除卻張凡與舒吞天外，只有兩排為了舒吞天一人而忙得團團轉的侍女。
「小兄弟你不錯，很合我老舒的胃口，給你嘗樣好東西。」
「好，好
張凡洒然一笑，在正對面的一處案桌前盤膝坐下，就這麼看著舒吞天，在短短的片刻功夫之內，消滅了足足十年牛大小的肉食。
若是真身前來，張凡還真不會跟這隻大老鼠玩這把戲，可這是分身，正是合適。
機靈側身在前方引路，不過片刻，來到了山腳下一處大開的洞穴之外。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他嘆息一聲，正要說什麼，卻見得張凡眼中精光一閃，豁然立起，轉身向外，道：「勞大王溫酒，張某去去就來。」
別說是食物了，便是金銀銅鐵如腹，也會瞬間被無量劍氣湮滅成齏粉，分散吸收，哪裡會有絲毫的痕迹。
話音未落，侍女退下，只有兩盞冰霜，分別放置於兩人的面前。
「好大的老鼠……」
張凡微微頷首，淡然道：「前方帶路吧！」
「那是我那倒霉哥哥的弟子，老舒我照顧他是應該的，倒用不著你感謝。」
「是，是，前輩這邊請。」
一邊說著，舒吞天一般毫不掩飾地吞咽著口水，就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這冰靈酒有多珍貴了。
不過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倒也不足為怪，此時一見，雖然這舒吞天表現得就好像是一隻永遠吃不飽的老鼠一般的，但是張凡卻未輕忽大意，能到他這個元嬰級別的，無論是人類還是妖獸，哪裡有一個是易於之輩？
舒吞天手上一揮，兩團妖火離手，分別在兩杯冰盞下方燃燒著。
張凡一笑，算是明白這隻大老鼠的意思，「罷了，就陪你玩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