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東華門下（中）
張凡座下，有三弟子，皆是年輕一代的絕頂高手，若論最難纏，最不想招惹的是悠悠；資質最高，公認元嬰之材是龍兒，可要說最得人心，最有凝聚力的，卻是各方面都不顯山不露水，還有莫名其妙堅持的龍雲了。
……
雍、涼兩州，正式被秦州吞併，蜂擁而入的秦州修士，除卻龍兒這樣的三大宗門精英之外，還有無數中小宗門弟子，散修，以及各種裙帶關係而來的修士，混亂無比。
「龍某尚有師父交代下來的要事要辦，就不與諸位同路了。」
他伸手一指，卻是如數灘爛泥一般，癱軟在一旁的十余名男女。
這點上頭的人並不是不知道，不過水至清則無魚，沒人想管那麼多罷了。
多日之後，法相宗山門外，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拉著龍兒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道。
「請！」
——炎龍心！
……
失去了靠山，這個小村莊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寧靜。
可憐他那四個屬下，本以為靠上了大樹了，現在看來，別人根本就沒有將他們看在眼裡，更多怕是把他們當作了「斷後」了。
齊齊怪叫一聲，四個屬下也反應了過來，知道靠山靠不住了，四散而逃。
「轟轟轟……」
正如那個小宗門，未必不願意歸附，但帶隊者卻不一定想讓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許是看中了庫藏，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總之命運便是註定的了。
「啊！」
「據我師父說，一戰之後，
在曾經天柱山下，在這個消失了天柱氣旋，歸於了平庸與沉寂的所在，數十修仙者，簇擁著一人。
「這樣你就會永遠記得我了。」
「自裁吧！」
龍兒憐惜地摸了摸鈴鈴的頭，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臉上分明有柔和的笑容，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將鈴鈴交到了旁邊的執事弟子手中。
話音未落，水雲已生，衝天而起，倏忽之間，消失在遠方。
「龍兒姐姐，你能當鈴鈴的師父嗎？」
公子是幻魔道結丹宗師的後人，在雍涼地界來說，的確算是大樹了。
「龍……龍仙子，誤會，誤會啊……」
公子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連連後退道：「我叔祖是幻魔道羽宗師，求求仙子看在叔祖的面子上，饒了晚輩吧……」
龍兒搖了搖頭，頗有幾分為寶物不值的意思，若非是不想跟這些小人物多費手腳，她有的是手段可以解決他們，連寶物都不需要出動。
至少本地的那些投靠過來的修仙者們，是不怎麼敢得罪他的。
青衣修士滿臉的驚嘆之色，望向周圍一片蒼涼的目光卻完全不同了，好像朝聖一般莊重，連那大地上偶然的凹陷破碎，都彷彿能附會出一段驚天動地鬼神驚的戰鬥一般。
沉默了良久，那數十修士中終於有人忍不
鈴鈴垂頭喪氣了半天，忽然抬起頭來，滿臉天真的問道。
「我們走，馬上就走……」
若是有昔日張凡的對頭見得，當能此寶正是當年張凡仗之橫行一時的異寶，不想卻是傳給了龍兒。
收起了炎龍心，最後看了一眼已然成了火海的村莊，龍兒嘆息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悲憫之色，側坐到了水麒麟上。
那是一個青衣修士，看服飾當為法相宗弟子，只見他輕拽了一下身旁一個年紀看上去要大上一些的白衣修士，待對方詫異地回過頭來，才輕聲問道：「林師兄，龍師叔這是在做什麼呢？」
龍兒搖了搖頭，伸出小手，嫣紅的掌心處，一塊火紅色的晶石懸浮。
執事弟子眼中幾乎放出光來，滿臉敬仰地說道。
在龍兒離開法相宗的同時，也有一群人，從涼州回到了秦州境內。
他可憐巴巴的哀求，好像不曾被龍兒聽在耳中一般，但見她將那個名叫鈴鈴的小女孩抱上了水麒麟的背上，隨後第一次正眼看向他們，淡然道：
龍兒朝著他點了點頭，隨即向著滿臉失望之色的鈴鈴說道：
連「公子」這個幻魔道某個結丹宗師的後人，都可以肆無忌憚地的屠戮，掠奪。
既然是東華真人交代下來的任務，眾人哪敢多言，惟有先前那個林師兄上前一步，對龍雲說道：「敢問龍師兄，這些人要怎麼處置？」
「哇……」
古靈精怪，洒脫自如，總不如
「嗖」
此言一出，天柱山下的沉默立刻被打破，眾人七嘴八舌所說的，無非是一起行動之類的。
公子幾乎都要給龍兒跪下了，哪有半點飛揚跋扈的樣子。
「殺雞牛刀。」
五條炎龍，盤膝而出，衝天的火光盡染層雲，便是不遠處成了一片火海的村莊，也遜色三分火熱。
「我若為師父，那就不再單單是師父的弟子了。」
「龍仙子，你不能這麼做。」
其餘的事情，她已經不想理會了，一顆心早已飛回了秦州。
隨著年紀漸長，沉睡在神魂中的記憶復甦，誰也不知洒脫的龍兒，永遠溫和笑顏的龍兒，心中也有她的執著，不能放棄的凈土。
這一切，無時無刻不在雍、涼兩州發生著，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沒什麼好的。
她話音剛落，龍吟之聲，響徹天地。
接著，他便饒有興緻地將百多年前，張凡怎麼為師兄報仇，十盪十決，連敗諸多高手，取仇人頭，祭奠亡故師兄的掌故，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清楚楚。
……
那個青衣修士算是問對人了，這個林師兄還真知道一點，還是親耳聽他師父林森所言的。
他們也是聰明，知道跑肯定是跑不過一個結丹宗師的，只有分散開來，或許有一線生機。
「你們這又是何苦來由呢？」
這個林師兄可不是普通人物，他是法相宗前輩高手——林森的族中後人，也拜在了林森的門下。
聲聲重複在心中，卻不曾言之於口
這是她心中的一片凈土，一點執著，誰也不能改變，那種無端的恐懼，就好像收了弟子，多出了一個身份，這份執著就不再單純了一般，就好像離那個人，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你們……」
龍兒也不想！
四顧了一下，見得沒什麼人注意到他，林師兄才傳音道：「這裡是東華真人成名之地……」
恰在此時，龍雲迴轉過身來，用緩慢但清晰無比的聲音說道：
在秦州年輕一代，意氣風發的修仙者中，尤其是法相宗的弟子心中，要說修為最高，戰力最強，戰功最顯赫等等問題，那是見仁見智，不要想有定論的，但要說誰最能繼承東華真人衣缽的，卻非眼前的這個男子莫屬。
「鈴鈴，這個哥哥會幫你安排，聽他的話。」
東華真人座下二弟子，龍雲！
龍兒語氣淡然，只是擔心地看著那個剛剛遭逢大變，昏睡了過去的小女孩，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幾人的動作一般。
以這等寶物，對付幾個小卒子，完全是暴殄天物，頃刻之間，五聲轟鳴，五道人形火炬，最後皆散做了灰燼，消散於天地間。
「哥哥……龍兒姐姐的師父是什麼人啊？」
「他不記得我了。」
說到這裏，林師兄嘖嘖讚歎之意，溢於言表。
兩人的身旁，那個執事弟子連忙躬身道：「龍師叔請放心，弟子一定照顧好她。」
「諸位！」
「是個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人……
到頭來，公子等人，竟是連求饒與慘叫，都來不及做，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他啊……」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凝聚在了龍雲的身上。
就在前幾日，那個小宗門被幻魔道門下的一個弟子攻破，已然煙消雲散了。
「我說了，自裁吧！」
由於林森與龍雲之師東華真人張凡交好之故，這個林師兄可是與龍雲師兄弟相稱的，自然知道的事情要多上一些。
「已入秦州境內，再無危險，我們就在此分手吧！」
破空出聲，卻是那個公子見機不妙，掉頭就跑，竟是連招呼都不曾打上一聲。
不顧鈴鈴與那個執事弟子的茫然不解，龍兒轉身，側坐於水麒麟上。
「我是師父的弟子，我只是師父的弟子。」
這個公子撞到她的面前，除害卻是無妨的。
「我是師父的弟子……」
「永遠都是……」
他們的所作所為，這些年來，龍兒已經見得多了，並不忿怒，只是用最平靜的語言，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望著天邊漸漸變成一個小點的水麒麟與龍兒，一時間，鈴鈴與執事弟子好像感受到了一種執著，一種落寞，說不出的意味。
眾皆沉默，望著前方那個寬厚的背影，凝如山嶽的氣質，讓眾人的目光，不覺地帶出了幾分仰慕。
沒想到出師不利，遇到一個來頭更大的，只有撒丫子了。
「鈴鈴害怕……」
……
比如這個在火焰中消失的村莊，本是附近一個小宗門的附屬，是小宗門弟子的家眷後人所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