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風的夢想，三句話的使命
張凡的目光，也隨之凝聚其上。
他的存在，張凡的確是心中有數了。
牆壁鮮艷如血，每隔一段時間，都在輕輕地顫動著，如同……心髒的搏動。
一絲耀眼的紅光，似是蚯蚓，又如縮小了無數倍的游龍，優哉游哉的遊走中，將無邊暴虐隱藏；
仔細分辨了一下，張凡又否定了此前的結論。
在見得此人面目的一瞬間，張凡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他的身份，明白了他的願望，他的失落……
「我的確不是以前的我了。」
陸風笑了很久，在笑聲中，有孤獨、寂寞、不甘……有歡喜、雀躍、興奮……
在每個人的身邊，都打個轉兒，聽聽他們的心聲，當能了解什麼叫喜怒哀樂生老病死。」
「這就是所謂的衣缽？」
「……我叫陸風……陸風……陸風……」
陸風大張著雙臂，恍若欲要御風而去，直上九天。
「陸羽？！」
結合之前的判斷，張凡念頭一轉，便明白了過來，遂有此言。
一團灰濛濛的氣體，只有成人拳頭大小，就那麼安靜地懸浮在空中，感覺上好像目光都要為其吞噬，明明是輕靈的氣體，給人的觀感，卻猶如面對一座山，有著別樣的沉重。
「你是何人？」
那麼，眼前這個……
此處不同於金銀色長河之中，沒有無量靈氣可吸納，想要回復一身重傷，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你想知道陸羽留下了什麼東西嗎？」
「嘩……」
陸風臉上浮現出了足以迷死天下女人的笑容
在他出手的一剎那，那股恍若萬仞高山壓下的氣勢，張凡在不久前，剛剛體驗過一次。
清雋中年男子，瀟洒似遊戲人間，如風般吹拂整個天地，願永無駐足之時。
陸風依舊純凈地笑著，眼中只有對認同的渴望，再無其他。
凝神望去，數樣東西映入眼帘。
張凡不解地問道。
那裡，也是張凡的目的！
就是夢想！
剛剛在這個背影的身上，他又體驗到了類似的威勢。
拉住每一片雲彩，躺在上面，伸手就可摸到星辰，日月，當能聆聽到天地的聲音；
「很好！」
陸地真仙肉身！
四樣東西，便是全部！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說三句話……
說到這裏，陸風停了下來，目光似有些游移，卻有大半時間，停留在那一小團拳頭大小的灰濛濛氣體上。
連一彈指的時間都不動，全身傷勢盡復，便是意識上的小小損失，精神上疲倦，心力的消耗，也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盡數補充。
「現在我有名字，有夢想，不再是那個只知道重複三句話的意識了。」
第二句，是不服，是信心，是有元神歸來，重奪肉身，復生人間的信念；
陸風眨了眨眼睛，笑著問道。
張凡強撐著用手肘支撐起身子，沙啞著嗓子問道。
「不知道。」
恰如眼前！
單憑一肉身，就有更勝過屍棄道人
……
這威勢固然強大，但又有本質的不同，沒有陸地真仙那麼霸道絕倫，好像天地不過是舞台，眾生不過是棋子，而他是超然物外的下棋人，所有的一切都要任其擺布。
房間不大不小，方圓有十丈。
此人的威勢，如風一般飄逸，不可抗拒之餘，並沒有那種讓人情不自禁臣服，受其擺布的霸道。
「很好，你很好。」
張凡艱難地點了點頭。
此人的相貌，赫然與在外面所見的陸地真仙肉身一模一樣，無論是眉宇間的距離，還是人中的長短，皆是如此，絕對是屬於同一個人的面容。
他心中明白，這不是任何的神通，更不是意識控制，而是精神本身的強大，無時無刻不在向著四面八方訴說著他的夢想。
陸風的聲音低落了下來，卻不停止，一句一句，不停地說了下去。
在分明見得，在自我介紹后，陸風那張英俊的臉上，滿是期待之色，等待認同的期待，尤其是對這個名字的認同，好像這有著其他的意義一般。
在這個時候，背影的主人，終於緩緩地轉過了身來，直面張凡。
「看看就知道了。」
一見之下，從氣質到神態，他都好像在訴說著什麼，能將人帶入一個玄妙的境界，恨不得飄然而去，踏遍天下每一寸土地。
無邊空曠中，「陸風」二字，千百遍迴響著，好像要告知全天下所有人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是無比自然的。
張凡眉頭緊皺，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無頭無尾，讓人不知其指，然而聽在耳中，陸風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微笑，得到知己般暢快的笑容。
時間是殘忍的，但有時候，時間也能讓人充滿了希望。
這種非人的霸道，永遠站在高處俯視而下的傲然，卻與面前的中年男子不同。
「第一句：你很不錯，夠資格傳我衣缽；
口中問出聲來，他腦海中也無時無刻地轉動著，所有的可能閃過，到得後來，好似也只有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
這一刻若有人見得了這一幕，怕是會覺得時間在張凡的身上倒流了一把，將一切恢復到了一戰之前。
張凡問出口后，對方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繼續背對著他，揮出衣袖。
「這就是我的使命，是不是很好笑啊？」
「你說，我這個夢想好不好？」
「我就想如風一般，自由自在地，到達天下所有的地方……
一個白玉瓶，懸浮中空中，透過半透明的瓶身，可見得一團團的乳白色半氣半液的東西，在翻滾著，沸騰著；
「我自己取的！」
第一句，是贊，也是陸地真仙為了防止失敗，算是留下了衣缽，畢竟當年氣運斷絕，誰也不敢肯定長達數萬年乃至十余萬年的謀划，不能出現差錯；
然而張凡心中清楚，這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從背影上看
張凡笑了笑，望見他的神色，本來要說的話重新咽了回去，轉而笑道：「好名字！」
好半晌，他才幽幽嘆息一聲，道：「我想你猜到我是什麼人了吧？」
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張凡幾乎是打了個激靈，才擺脫出了這種意境。
張凡點了點頭，誠心地吐出了兩個字，想要說更多，卻不能夠，就好像心中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
在這個時候，張凡有對謀算無數年後，在必死之境始終能給自己留下一絲生機的陸羽的無限敬佩；有對陸風「三句話使命」而感到的悲哀，尤其是對比其風的夢想，這個悲哀更如實質，直可將人心淹沒。
「心室！」
拂過每一片葉子，摘下枯黃，換上新綠，當能明生老病死，天道輪迴；
「不，不對。」
陸風此人，不過是一點意識，一點心念，一個為了那三句話而存在的「生命」。
「你們？」
張凡想來，如果早來個幾萬年，或許就看不到這世間所無的純凈笑容，有的只是一個呆板如機器的幻影，不知疲倦地重複著那三句話，這便是其存在的意義。
經過每一條溪流，跟著它們直入大海，當能看到這世上最無邊的遼闊；
第三句，或是感慨，或是感悟，或是某個不祥的預感，在最後時刻，陸羽也許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失敗，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陸地真仙陸羽的三句話，其中的含義，張凡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陸地真仙肉身的精華所在！」
一尊青銅鼎，有著鎮壓天地氣運的沉凝，靜靜地立在地上，就好像把握住了一切；
第二句：你還沒贏，說不定是我贏了；
張凡略一皺眉，明白了過來，感激地衝著陸風點了點頭。
陸風溫和地笑著，伸手劃出一圓圈，恍若撥雲見日，一片迷濛中，映出了一個血紅色的房間。
大悲老人何許人物，豈有分不清楚地下與紫府意識融合在一起的元神是否陸羽的道理？絕無可能！
「你也覺得好嗎？」
陸風似有意若無意地又眨了眨眼睛，溫和地笑道：「是留給你們的。」
正在他要開口說話時候，形似陸地真仙的中年男子，溫和地笑了笑，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笑道：「你好，我叫陸風！」
「你會最早進入，但你只能選擇一樣，選擇之後，所有人都會進來，後面……」
陸風自己笑了起來，有自嘲有悲哀，不改純凈。
似是銀河倒瀉，無邊靈氣傾瀉而出，須臾之間，湧入了張凡的體內。
「我只是一個影子，一個小小的念頭，一個傳話的人，一個本不當存在的……東西……」
吹過每一種花，當能聞盡世間芬芳；
沉默良久，張凡緩緩抬起頭來，目視著風一般的瀟洒，卻連存在的使命都顯得無比荒謬的陸風，鄭重地說道：「陸風，你現在已經不是了。」
張凡豁然立起，凝視著那人的背影，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張凡自是清楚，這可不是什麼時間倒流，而是……
「陸羽？」
「陸風，這些就是陸羽留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