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紫府州，命運長河（下）
雲花仙子愕然抬起頭來，什麼羞憤都顧不得了，驚詫莫名地望著張凡。
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那種對生命本質，都命運本身的感動，從慢慢從張凡的心中褪去，清醒、理智，重新佔去了整個心湖。
張凡心裏明白，這種墜入命運長河之中，莫名的感動與感悟，可遇而不可求，也只有第一次通過天機閣駛入命運長河中，才能有此感悟。
通過天機閣，張凡輕而易舉地達到了這一點。
上至宇內無敵的蓋世英雄，下至朝不保夕的螻蟻鈴蟲，或為與天地同壽的超脫存在，或為不可語冰的夏蟲，在這條長河中，都是平等的，都是平淡的，不過一條小小的支流罷了。
這些疑問，一個個地在張凡的腦海中冒出，舊念未滅，新念又生，恰似長河之紛亂繁忙。
這種感覺，美妙無比，簡直不可用言語來形容，就好像在那一瞬間，把握住了命運的脈搏一般。
元神大成，與天地同壽，長生不死，超脫生命的局限，達于不朽！
她的顫抖愈發地劇烈了，已經成為傀儡的她，唯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的想法，可在這一瞬間，她竟然發現連這最後的凈土都失控了，她連自己的想法都無法控制。
所有畫面破碎，命運長河在張凡的眼中驟然模糊了一下，隨即一聲悶響，眼前的一切飛快地向著目不可及的遠方奔去。
現在她求死不得，本能中已經臣服，這是最潛在的意識，連她自身都
一片金碧輝煌中，張凡驀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神光恰似最鋒利的神劍，直刺不足丈許遠的一雙美麗眸子。
天機閣中，一片金碧輝煌，只有張凡一人盤膝而坐，眼中閃過興奮、堅定、決然、渴望……
無疑它們都沒有答案，他能知道的，便是就在他的眼前，一條不起眼的支流，忽然分叉開來，化作無可計數的更小分支。
以張凡今時今日的閱歷，也不曾聽說過有哪一樣寶物有這般逆天的威能，無論是現實中還是典籍中，概無例外。
天機閣本身的隔絕作用，並不曾放在他的眼中，充其量也就是烏巢那個級別而已，無關緊要。
這是一條死寂沉沉的河流。
理所當然！
這一點，張凡本以為無可解決，有出定有入，窺人人亦窺，在看風景的時候，也同樣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對這些，張凡並不在乎，只是用手掌挑起她的下巴來，緩緩開口道：「我真沒想到……」
丈許翅膀，轟然扇動，方圓百丈，雲霧盡散，惟其掌中長劍，雲氣繚繞依舊。
無落日之餘光，無明月之清輝，無星辰之閃耀，無清風之漣漪！
「啊……」
它可以用來形容那些逆天的強者，超脫的英傑，也同樣可以用來形容這條亘古不變又時刻變化的命運長河。
最直接，最簡單，也最困難，最考驗實力的辦法！
這就是機緣，這就是造
我就窺視你了，不過我修為比你高，你察覺不到，能奈我何？
他聲音出奇地溫和，如春風一般溫暖，可聽在雲華仙子的耳中，卻無異於炸雷一般。
張凡微微一笑，突然伸出了手來，以手背撩開雲華仙子披在額頭旁，臉頰邊上的亂髮，手背順著秀氣眉頭、光潔白皙的臉頰，一路滑落……
忽然，一道靈光，恰似一道流矢，在張凡的心中，打開一個亮堂堂的天窗。
良久良久，所有破碎重組，最終定格在一個恢弘的景象上。
——大衍天數，第一層，伏羲先天八卦！
亦真亦幻，似虛還實，這是一個禁忌的世界，與真實世界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又重來不曾重合過。
一時間，這個曾經糾纏他很久，又放下了很久的疑問，重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乾、坤、巽、兌、艮、震、離、坎！」
「那麼，現在我又在哪裡？」
良久良久，張凡才從中拔出，回過了神來。
「轟……」
突兀地，一股遺憾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一為以力壓人，一力降十會。
恍惚間，張凡似乎覺得自己也是站在一個巨大的岔道口上，四面八方，盡為路途，限於眼界，他永遠也不可能看出，那條更為平坦，那條最為快捷，那條最為精彩，那條暗藏礁石……
第二種辦法，就是
——雲華仙子！
同一時刻，無可計數的同樣情況，在命運長河中不斷地發生著。
可天地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又能有幾人？至少在此後漫長的歲月里，張凡都達不到這個地步。
「砰……」
有無數分支，有不盡變化，有萬千精彩，有不可測的激流！
一時間，諸般念頭，紛至沓來，萬千想法，倏忽而過。
所有的流水，齊齊匯入其中的一條岔道，同一時間，其餘的無數選擇，驀然消失不見，好像那才是唯一，其他的都是虛幻一般。
故而在駛入命運長河中窺視眾生，一樣不必擔心打草驚蛇，反而會更清晰，也更準確。
只要演算天機，定然會幹涉到那些強者的命運，肯定會引起對方的警覺，從而導致打草驚蛇。
有的選擇了最平緩，最安穩的岔道，有的選擇了最激蕩，最兇險的一條路，無論如何，都是命運本身精彩。
天機閣，倏忽之間，倒飛而出，退出了命運長河。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張凡在天機閣中，踏入了命運長河裡。
莫名地，這句話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雲華仙子幾乎在第一時間，低下了頭，眼中閃過的那抹驚慌，那點失措，還有些許的好奇，好像遁去的流星，在一片金光中暈出一片璀璨
這個答案，或許得自先天八卦，或許來自天機閣，也可能是生命邁入命運長河中，本能的覺醒。
僅僅能進入命運長河之一點，天機閣就是當之無愧的天地至寶。
諸般感情，走馬燈般輪轉。
命運長河，本就無時無刻地不在關注著、影響著芸芸眾生，反過來也無時無刻地被芸芸眾生所關注、所影響。
所謂的心血來潮，無非如此。
這是所有修仙者的追求、夢想，雲華仙子又何能例外？乍一聽到化神機緣，又與她自身關聯，讓她如何能夠不驚？
連發問的機會都沒有，雲華仙子只見張凡忽然一笑，大袖一展，隨即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現在才明白，解決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無非二者，不過常人做不到罷了。
周而復始，輪轉換位，天地玄奧，盡在八卦之中。
他的面前，雲華仙子盤膝而坐，不期然間，四目相對。
無邊雲霧洶湧，一名女子，身姿矯健優美，強大的力量中，帶著女子天生的柔弱之美。
天地間哪怕再微小的一條生命，也有它的選擇，它的輝煌，它的失敗……所有的一切，都對應在這一條條的支流，一個個岔道上。
這是一條生機勃勃的河流。
從對命運長河的感悟中脫身出來，張凡猶如站在高處，俯視著這一切，隔絕又融入。
雲華仙子並不明白，當一個驕傲到極點的女子，被人撕去了所有的驕傲的外衣后，要嘛去死，要嘛臣服。
這還條命運長河到底是
不知過了多久，沒有理由地，這條支流做出了選擇。
「我的化神機緣，竟然落在你的身上！」
也正因為這不確定性，才讓生命，才讓命運，有了它獨有的精彩。
八個方位，一次運轉，一個個破碎的畫面，儼然命運長河中截取的一段段的流水，豁然湧入了他的心中。
……
這是在天機閣中，施展出了大衍天數后才能進入的世界，張凡心中清楚，他不曾離開紫府州半步，天機閣也仍然在原地。
到了此時，他已經多少明白了天機閣的作用所在。
在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下，雲華仙子渾身顫抖，好像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莫名地又有些期待，一念至此，嫣然暈紅染上脖頸、臉頰。
「青銅鼎啊，你到底是何人所留？！」
這是最無賴的辦法，也是最陽謀的辦法，堂堂正正，無可抵禦。
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這個美麗的女子豁然回首，亮出了清麗驕傲的面容。
這些分支無高低起伏之別，卻有寬窄坦險之分，沒有人能知道它會走向何方，會是順利，抑或是忐忑？
「命運長河！」
張凡連想都不想，也不管自己身在何處，就這麼直接盤膝坐下，右掌攤開置於膝上，掌間光華綻放，先天八卦懸浮而起。
又有何人，能夠察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條長河，橫亘天際。
驀然間，張凡毫無理由地就知道了自己生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