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回山，化神的約定
蠻牛一隻腳踏上秦州大地，還沒來得及張望一下這個陌生的所在，忽然背上一沉，卻是張凡一按之下，飛身而下。
在他一生中最無力的階段，張濤拋妻棄子，留下老父，遠走他鄉，尋找仙緣；張遠圖千辛萬苦，放下驕傲，撫養其長大，撕下老臉，求得仙門之路，後來更曾流落天涯，險些不能再見；韓浩孤身離山，行蹤成謎，生死不知……
不需任何感悟，沒有天劫臨頭，只要力量積累足夠，苦道人隨時可以突破。
「誰說老頭子我還沒回到元嬰期？」
「元神大成是吧？你不會等太久的。」
一步踏出，落於蠻牛的背上，一巴掌拍下去，震得蠻牛四肢一陣發軟：
若是有心人，當能發現，這張家島嶼上的植物，無論擎天大樹，還是纖細的小草，每隔一段時間便向著一個所在朝拜，無盡的木之生機匯聚。
良久良久，張凡悵然一嘆，放下手。
半年之內，便是這對一起陷入石化沉睡的男女，重新蘇醒的時候。
見得如此情況，張家五兄妹眼睛都紅了，他們本來對張凡這個陌生的兄長還是敬畏為多，這個時候卻被濃濃的感激之情所替代。
龐然而無邊際，似一天成的堤壩，千萬年來任由海水沖刷，橫阻於前。
張凡離去之後，張風等五人連片刻都不曾耽擱，逃奔而入，第一眼便見得讓他們驚喜不已，淚流滿面的一幕。
蠻牛小心翼翼地邁動著步子，力求平穩，生怕
無形中，他便將一切歸咎到了那個他一生之中都不會稱一聲「父親」的人身上，是為魔障。
張凡說了這麼多多，苦道人卻一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他不由得有點急了，脫口道：「至不濟，也要等苦老你重回元嬰期之後，以神龍之身，方可保無恙。」
張濤與白靈的歸來，只是時間問題。
自身的情況也差相彷彿，當時需要突破的是元嬰境界，現在已然要邁入元嬰後期，元神大成長生在望。
「苦老你保重。」
重新踏足秦州，張凡一時間竟是生出了百年封山後第一次踏上秦州大地時一般的感覺，恍若隔世。
張凡的勸阻之言，一時間竟是說不出口來。
法相宗內，再成就一個元嬰後期的頂級強者，對宗門來說，是大好的事情，對他自身而言，惠而不費，自無問題。
「但是，苦老你能不能等上一些時日，數十年內，我完全有希望元神大成，到時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
恰在此時，一聲滿是蒼涼意味的嘆息聲，傳入了耳中。
以苦道人的修為、神龍之身，再加曾經元嬰巔峰的境界，化神之下，當無人奈何得了他。
苦道人的形貌，也在慢慢發生著變化，好像在一瞬間便長大了一般，臉上的稚氣漸漸褪去，帶上了幾分青年的英武銳氣。
莫名地，一股不祥之感湧上了心頭
苦道人，莫名地沉默。
從背後望去，此時的苦道人竟是顯得分外的高大。
人生天地間，豈能事事隨心，但求心中無掛礙，庶幾無愧！
話剛出口，他便覺出不好，苦道人的眼中分明閃過了一抹狡黠之色，好像陰謀得逞了一般。
背影一閃再閃，眨眼間消失在張凡的視線當中。
「沙沙沙……」
此時的張凡，在境界上、在感悟上，全無破綻，差的只是靈氣的積累，最後的沖關。
在他們的身體之外，淡淡的綠色旋風正在成形，隱然牽動了整個島嶼的力量。
「再則，即便是苦老你等不及了，也可讓我陪你一起，以晚輩此時的實力，再做突破，便是化神道君當面也要打過才知道，豈不穩當？」
「苦老？」
前後張家島上十日，韓浩的墓碑前，張凡沉浸入前塵，好像將那短短數十年間發生的一切，千百遍回眸，直視本心，心中洞徹，魔障半除；
以先天乙木精氣，牽動大地元氣，和風細雨一般，消融石化之力而不傷及身體，壯大體內生機而不損經脈，已是神乎其神的手段。
「小子，你馬上就要踏入元嬰後期，便是老頭子當年全盛之時，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莫作小兒女姿態！」
張凡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越是離開張家島，張凡的身上便越覺得輕快，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從肩膀上被挪開了一般。
一直以來，因為
「苦老……」
張欣的臉上布滿了淚痕，眼中卻儘是歡喜之色，為父母，也為那遠去的兄長。
正如此時！
……
迷宮遮掩，山腹之中，雕塑般的石化白蛇，長眠的水晶棺中人，渾然一體的二者之前，五名男女跪于地上，泣不成聲。
無邊無垠大海，數萬裏海域，兩個月後，一條黑線浮出海面。
他早就發現，離開張家島嶼之後，張凡好像顯得有些不同了，小心起見，準備縮起腦袋做牛，以防成為遷怒的對象。
苦道人臉上的神色與話語中的意思全然不和，無半點失落，反而有一種欣慰，一種滿足，好像看著一株小樹苗兒，漸成蒼天大樹！
話說張凡與那些人的關係，蠻牛到現在也沒能搞明白，不過這卻不妨礙他埋頭悶跑，死活不敢開口。
——秦州海岸！
即便是此時，近在咫尺的張風等人還是輕易地發現，有點點灰燼般的塵埃，從白蛇的身上剝落，揚灑而下。
「連雲山脈，法相宗，出發！」
張凡沉默了一下，緩緩道：「苦老，我知道你想做的事情，定與烈火宗及當年之事有關，我不阻你。」
拍了拍張凡的肩膀，苦道人大踏步地離去，一邊走著，一邊暢快地大笑道：「我苦道人縱橫天下數千年，一生殺敵無數，今日重回元嬰
想要追趕的話，以他的實力，自無問題，問題是苦道人其意已決，非言語之所能動。
張凡心中不祥之感愈發地濃郁了，忍不住開口道。
「終於，回來了！」
眼看著苦道人漸漸遠去，張凡忍不住伸出手來，欲待再行挽留。
略略指引了一下方向，張凡就這麼站在蠻牛的背上，向著法相宗飛快地靠近。
不知不覺中，原來早有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中。
苦道人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他日小子你元神大成，公告天下，老頭子登門為之賀，到時自可相見。」
一時間，張凡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秦州，他隨時隨地可以突破，只是法相宗內最安全，也最快捷，同時也能產生最大的影響。
「苦老，你……」
試問，前面無礙，何關可沖？
「我沒什麼可教你的了，你也走到了這一步。」苦道人擺了擺手，示意張凡讓他把話講完：「現在，老頭子我要去解決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張凡一生的遺憾，幾乎都發生在那個最無力的階段，即便後來擁有移山填海之力，一呼百應的聲名，也改變不了發生過的事實。
張凡愕然，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火屬神龍虛像在空中蜿蜒盤繞，氣息不住攀升，終至元嬰境界。
隨著張家島的遠去，曾經的迷霧與魔障，也徹底消散，張凡的體內，一種莫名的飢餓感，充斥全身。
漸行漸遠，苦道人的氣勢步步攀升，恍
整個過程中，他對張濤隱含的恨與不滿並未消除，卻能做到坦然。
「罷了！」
解救張家于危難，以先天乙木精氣復甦張濤與白蛇，揮了揮衣袖，洒然遠去。
此時的白蛇與張濤的身體上，一抹抹綠光閃爍著，植物發芽時般的濃郁生機，正在不斷地積累著。
以苦道人的驕傲，怎麼可能接受為人庇護，狐假虎威？自身的因果，一力了斷！
「我去也！」
三天之後，一聲玉磬聲響，連雲山脈法相宗，大開山門！
最後回望了一眼，已然沉沒于海平面下，再不得見的張家島，張凡一拍蠻牛的後背，道：「回秦州！」
菩提園中紅光一閃，苦道人孩童般的身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以他們兩人的修為差距，苦道人若是真的有元嬰修為，又如何瞞得過張凡的眼睛，問題是他的情況不同。
苦道人大笑著，周身氣勢不斷攀升，恍若一柄長劍，欲將天穹捅破一個大窟窿眼兒似的。
「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了。」
此時的張凡，確實是有點不同了，蠻牛作為坐騎的敏銳毋庸置疑。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遠眺了一眼連雲山脈方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急迫之感，就想馬上回到宗門內閉關。
這個時候，張凡早在百里之外。
這是突破的徵兆！對靈氣的渴求！
這個時候，他才恍然驚覺，這些日子來忽略了什麼。
「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