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雲中井，不測淵
「他認出來了？」
這對張凡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天人血液！
凡人修鍊到了一定的地步，體內濁氣盡去，反照先天，就會有這種如同嬰兒般的氣息。
方才搜魂大法在那個倒霉天人的身上，可說收穫了很多，也可說是很少，少到可憐。
「天人血脈，卻有值得驕傲處。」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讓張凡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堪稱是震驚的神色。
天人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再不能動憚分毫。
他的手中，惟有一滴閃著銀光的液體，在指尖滴溜溜地轉著。
但見他略皺著眉頭，原地沉吟了起來。
自從修鍊了先天乙木造化訣后，張凡對這種自然生氣的感知愈發地敏銳，他能肯定這個天人並非修鍊功法之故，而是真正的稚嫩。
至於那軟軟倒在地上的天人身軀，他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少了這對羽翼，天人身軀與普通凡人之軀也無太大的區別，全無意義。
那裡，一個天人正倚身在一處巨石旁，似在假寐，又如在感悟著什麼。
此前若非反應夠快，又有先天八卦金錢警醒，怕是要陰溝里翻了船。
這些是張凡在搜魂之前無法想象的。
「就是他了！」
仔細觀察張凡還清楚地捕捉到，在羽翼離身的剎那，天人本來光潔的臉上浮現出了不少細密的皺紋，連頭髮也失去了光澤，就好像瞬間老去了百歲，更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雲中井，不測淵」
——搜魂大法！
在那個天人的
不過張凡此來卻並不是按照雲海瑤的指引，真正引導他來此的，卻是他手中一個殘破的人偶。
想到那一幕，即便是張凡也生出了心有餘悸之感，慶幸之餘伸手一招，將那對撕裂出去的天人羽翼取到了手中。
神識驀然爆發，橫掃方圓千丈距離，一草一木一塵埃，皆逃不過他的感知。
那個天人的面容頓時扭曲，顯然痛苦到了極點。
——天妖遁影！
眼前這個少年天人，怎麼看也是一副年紀不大的樣子，一身修為卻已在結丹巔峰，絲毫不讓那些選上來的尊者們。
但是眼前這個天人卻不可以此來理解，單單才他滿臉稚氣的臉龐，就不能看出他的稚嫩。
好半晌，張凡收回手來，長出了一口氣。
這種感覺，就恍若天上明月偶然被飄過的雲朵遮掩，明暗變化極其自然，稍稍不留神就會忽略了過去。
現在他前進的方向，按雲海瑤所介紹的，當是彌天境天人宮中幾處戒備森嚴，任何時候都有天人留守的所在。
他的一生之中，除卻被族中長輩安排的居所之外，只去過出生之地、傳承之地，還有眼前的所在，簡直連凡人六七歲滿山跑的孩童都不如。
張凡並沒有急著處理這滴天人血液，雖然這才是那個天人慘遭殞命之禍的原因。
通過搜魂大法，張凡自然已經知道了那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了。
旋即，
這天人宮，乃是天人一族全盛時期所建，今時今日卻只有一百三十八天人居住其中，灑了開去就好像塵埃一般，自然難得一見。
「定！」
此人的記憶單調到了極點，出生，某個地方被傳授然後修鍊，接著來此看守，一直到死在張凡的手上。
他第一目標，自然是先去尋得叔通的那一半元神，有了他的幫助，無論是雲池還是扶桑樹，才算是有一定的把握。
「轟……」
這個天人的眼中儘是駭然、憤怒、屈辱，死死地盯著漸漸靠近了過來的張凡。
「天人羽翼果然是其力量源泉！」
在那一剎那間，張凡的心中警兆突生，先天八卦金錢跳動，方才讓他懸崖勒馬。
這樣的攻擊即便是突如其來，也未必能要了張凡的性命，然而那動靜之大，絕對會引來所有的天人圍攻，此前的計劃那是提也休提了。
剛才他若是冒冒然直接在這個天人的身上施展搜魂大法，結果便是那對天人力量所凝聚的羽翼轟然爆開，將方圓里許盡化混沌。
這個天人與天盈、天錄等全然不是一個級別，他只是「少年」罷了。
類似的地方，雲海瑤一共舉出了三四個，皆是她多次上得彌天境所留心到的。
「不對！」
「天人是這麼繁衍的？」
彌天境，天人宮，無邊廣大，也無邊孤寂。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精芒盡斂，投向前方。
天人雖然發不得聲，做不得動作
那裡，也正是裂神偶指引他前來尋找的所在，也是這個天人奉命看守的地方。
「……」
伸手在天人羽翼上撫過，感受著其中澎湃的力量，張凡暗贊了一聲「果然奇妙」，便將其收入了囊中。
在張凡現身，並以凌厲一眼望來的時候，他便恍若墮入了泥沼當中，全身上下皆被沉重的壓力包圍，再不能自主半點。
整整高速飛行了一個時辰，張凡在猛地地一下停了下來，身子一轉，藏入一處陰影之中，再無痕迹。
黑光流轉，天人染血的身軀抽搐著，漸至不動。
張凡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子一動，驀然間從陰影中破出。
「裂！」
在雲池中，他還看到多個如同蠶繭般的東西，裏面有一個個與他類似模樣的天人……
張凡搖了搖頭，只覺得要救其出來，甚至尋得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張凡伸手一抹，霎時間血灑長空，一對天人羽翼被生生撕裂，拋飛了出去。
張凡暗暗點頭，這點早在當年雲華仙子第一次以天人翎羽施展神通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了，現在不過是驗證了一番而已。
無聲無息，某處庭院某株綠樹某片池塘……在各個角落所在，都驀然暗了一下，待要留神，卻又看不出端倪來。
張凡冷然一笑，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不測的深淵，直達雲中核心的雲中井，無數年不止的凄厲哭
他這般做法當然不只是為了驗證一下心中的想法，而是另有目的。
稍頃，這些東西被張凡暫時放下了，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前方不遠處。
羽翼一去，張凡再不遲疑，手掌轟然壓下，罩在了天人的頭上。
或許，在此之前他始終認為自己不過是卑賤的人類偷襲了罷了，至此才真正明白了雙方的實力差距，臉色頓時變得死灰。
此時他心中通明，要是按他原本的想法在雲池中藉著神秘力量化神，那跟天人的全面衝突絕對是不可避免的了。
張凡淡然出聲，卻根本沒有要對方回答的意思，徑直伸出一隻手來，遙遙按向他的頭顱。
他已經找了很久了！
「那麼……」
「這個神通果然不愧是天妖秘法，隱形匿跡再好不過。」
張凡掠空而去，左手上始終握著黑色晶石塑成的裂神偶，不住地以靈力引動其中蘊涵的力量、感應，尋找另一半叔通元神的所在。
「應該就在這裏了。」
千鈞一髮之際，張凡的手掌凝住了，堪堪觸及天人的頭髮，離他的頭不過一掌厚的距離。
「叔通竟然在這個地方……」
「僥倖！」
「雲池對天人竟有這般意義？」
若說此前是這個天人地拚命地不讓搜魂大法及身，現在則是恨不得能湊上前去，讓張凡搜個夠。
近在咫尺的天人眼中閃過一抹驚異無比的神色，顯然為張凡這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感到震驚。
這個天人對人世間的第一個印
「果然驕傲，不過砧板上的魚肉，竟然還敢用這樣的眼光看我，被人類所擒，你覺得屈辱嗎？」
隱身陰影之中向著某個方向極速掠去的張凡暗暗讚歎，若無此秘法護身，即便是天人宮冷清如鬼域，想要在其中恣意來去而不被發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
「做夢！」
除卻雲池之外，那灌輸知識輔助修鍊的天人傳承之地張凡也很是感興趣，可惜在這個天人的記憶中卻是一片混沌，彷彿被封印了一般，看不真切。
偌大的區域，無數的建築群落，不曾看到一個天人進出，恍若死城一般。
——裂神偶。
明白這一點后，張凡也不由得暗贊出聲。
若說天人中沒有絕頂強者存在，張凡第一個不相信，不得不小心謹慎。
天人猛然驚醒了過來，一個「你」字在喉嚨與嘴唇間回蕩，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雲池的所在，當在這幾處之一。
「那絕對不是一個善地！」
天人一族，果然不愧是經歷過那個波瀾壯闊歲月的強盛種族，對搜魂大法這等魔道鼎鼎大名的詭異神通法術確有防備、反制的手段。
這個天人乍看起來與天盈天錄並無太大的區別，一樣的身材高大，一樣的羽翼舒展矯健優美，若說有什麼不同，便是他的身上始終散發著一種如同嬰兒般的氣息。
手掌越是靠近，其上的黑光便越是濃郁，正是張凡屢屢得手的搜魂大法。
「天人在人間界與人族爭鋒時搜魂大法想必尚未絕傳，故而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