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歸來（六）九州震動，萬仙齊喑
長生之外，另有何求？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一天都會在法相宗山門外，在秦州大地上上演，東華真人張凡這個名字，在無數小一輩的修仙者心中響亮無比幾如神明，與傳說中那些上古大神通者足可比肩。
「長生不滅……永恆自在……」
當張凡執起老爺子與惜若的手，正面法相宗山門的時候，一個恢弘得足以傳遍整個秦州的聲音，轟然響起：
「法相宗！」
時隔數百年，法相宗山門外的景象與昔日張凡少年時相比並無太大的區別，不過是愈加的繁榮，更添了威勢。
張凡眼睛一眯，寒芒四射，狀若無意地望向了虛空中的某處，眼眸間無比深邃，似可吞噬一切。
一遍遍重複，一聲聲激蕩，一浪高過一浪，直至天地共其迴響，宇內同為見證。
平時在晚輩修士眼中深不可測的元嬰真人們，彷彿一下子失去了鎮定，一個個七情上臉，眾生百味。
「興許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長生不滅，與天地同壽的化神道君了。」
是為：長生不滅，永恆自在！
萬法千門，爭的是自在。
一個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陌生中帶著無比的熟悉，一字一句地吟詠著：
熟悉的身影，溫暖的笑容，彷彿冬去春來，大地回暖，足以消弭一切陰霾，讓人沉醉。
沒有人知曉，就在今天，就在以上那一幕幕如尋常般連續上演的時候，法相宗內、整個秦州宗門，乃至於所有的九州大宗門，齊齊震動。
天不能拂我意，地不能逆我心，生死操我手，萬般隨己
諸多事迹，溢美無數，往往說得口乾舌燥，心實嚮往也說之不完，道之不盡。
「賀祖師，登長生境，成不滅體，元神自在，仙福無量，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其輝……」
這種凌駕一切之上的感覺，彷彿自天庭最高處的皇座上窺視而下，九州不過桌上一圖景，修者無非治下一小民，莫可以言語述之。
九州大地上，所有修為在元嬰境界上的真人們，無論是在閉關修鍊，還是爭鬥奪寶；不管是安坐宗門，還是探索遺迹；哪怕是禁制封鎖，法術鎮壓……
這次，卻是大不相同了。
數百年後，也是在這裏，張凡以化神修為，無上神念傳音九州震懾群雄后，重返宗門！
「我，法相宗張凡，回來了！」
百年多事，人生如夢，多少事情淡忘，多少色彩褪去，惟少年時堅持，歷久彌新，深入骨髓。
……
張凡神念之強，堪稱舉世無匹，這種高於神識，源自元神的力量，最強絕時據說可以橫掃三界，無所不觀。他雖然還沒有到達那樣的境界，卻也相差不遠，九州天地偌大人間，幾如掌上觀紋一般。
張凡甫一踏足秦州大地，腦海中諸多念頭湧出，好像那陌生的一草一木，都在表達著歡愉，述說著他少年時的心路。
「自由自在嘛……」
「法相宗弟子，恭迎祖師回山！」
「回來了！」
當小修士們最後發出如此感慨的時候，長輩便會鼓勵一二，無非是「你有機會的
往往在老一輩修仙者意猶未盡地講述完畢后，還來不及喝口靈茶潤潤嗓子，年輕的修仙者們便會如是追問道。
簡單到極點的話里，卻有說不出道不盡的情意，只是不是時候，無法宣洩，皆在不言中。
少年時修仙的艱難，青年時嶄露頭角的得意，背井離鄉的不甘，縱橫天下的暢快……
即便是昔日秦州遭厄，他遠離百年再次回歸的時候，也比不上此時。
仰望雲端，煙霞共雲練如龍盤旋，仙鶴在長空中展翅，聲聲玉磬，傳遍天地，無法言說的喜悅充斥其間。
「我，法相宗張凡，回來了！」
此時小修士們往往會心嚮往之，長生不滅，這是何等的尊貴，何等的美好，哪怕靈根再是拙劣，境遇如何窘迫，只要有修仙過一日的人，就沒有不憧憬的。
「……」
「為什麼這些年來，沒有東華真人的消息呢？」
或驚、或喜、或懼、或憂……
數百年前，正是在這裏，站在一頭白髮佝僂身軀的爺爺身後，張凡踏上了修仙之路……
整個秦州，乃至於偌大九州，在這一刻，除卻這一聲聲恭賀，余者皆為之失聲！
張凡之所以會有如此感覺，說來也不奇怪，此前的離去，是踏上征途，是攀登崎嶇仙路，帶著的是一往無前之心，回歸時亦不敢鬆懈，更多的是準備下一次征戰。
遠近同時，忽略一切阻礙，破開所有屏障，那一句話就好像是天庭諭旨，帶著整個天地的意念，生生灌入了所有人的腦海中。
彗星般崛起，曾經的絕世天才，驚采絕艷，小一輩無有抗手；秦州百年之厄時被迫遠走，待得百年後回歸臻至元嬰真人境界，妖皇法相名噪一時，戰力與老一輩真人比肩，甚至猶有過之；縱橫海外，睥睨宇內，一生征戰，未嘗一敗；執掌周天星辰圖，盡破來犯之敵，以一己之力威壓天下，無有敢正視者……
……
此時，他才徹底明白，化神道君與元嬰真人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在神念橫掃人間的過程中，沒有一個元嬰真人的神識可以瞞過他的感知，更無一人的神識，能抗拒他的傳音。
他們之中，不乏有初入仙途的小輩修士，這個時候便多會有師長前輩等人詳細告知法相宗的古老、輝煌、強大，其中更是繞不過一個人去——張凡！
燭九霄、鳳九嶺等人皆是面露笑容，卻不上前搭話，只是頷首致意，其中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元神大成！」
秦州，天下九州之屬，東臨大海，南接十萬大山，西北與諸州相鄰，乃上古修仙重鎮，今日九州頂級大宗門法相宗勢力範圍。
張凡再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一步踏出，再出現時，已在眾人之前。
驚駭之餘，恐懼之外，一個個念頭在他們的心中浮現了出來，最終皆歸於了四個字：
「東華真人……張凡……」
良久良久，張凡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壓下了激蕩的心緒。
連雲山脈，坐鎮秦州之中，連綿起伏，至於數千里也。其主峰左近，往來皆修仙中人，去留無平庸之輩。
燭九霄……鳳九嶺……爺爺……惜若……龍雲……龍兒……悠悠……
……
「真想有什麼時候，能遇到東華真人，當面向他老人家請益啊！若是能拜在其門下，說不定長生有望，豈不美哉？！」
他們踏著連綿雲氣組成的階梯，步步而下，迎出了山門。
「漫漫仙途，求的是永恆。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一百天！！！
……
數百年間的一幕幕，接連浮現，回首前塵，化作一嘆。
不論是什麼情況，不管在做什麼，在同一時間，腦海中都傳入了那麼一句話。
惟有長生天地間，不與草木共朽，才是生靈之至高渴望。
張凡感激地一笑，隨即來到了老爺子、惜若、悠悠等人的面前。
這數百年間，他不知道有多少次遠離秦州，踏足他處，下至地下異域，遠達海外蠻荒……卻從來沒有過如此時這般的激動。
法術何用？但為自在！」
以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事，這是求道的法門，堅定的道心。
「後來呢？……後來呢？」
「賀祖師……」
「呼……」
張凡彷彿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中，沒有御空飛行，不曾瞬息萬里，就那麼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向著法相宗方向行去。
在眾人的身後，數以萬計的法相宗弟子亦步
「我做到了嗎……我做到了嗎……」
「回來了？」
東華真人，張凡！
龐大的神念，豁然爆發，北至蠻荒，東過海外，西掠諸州，絕大部分在秦州大地上掃過，不錯過一寸土地，哪怕一草一木，皆明見於心，備感親切。
時不時地，有些修仙世家、散修中人路過，無不以敬仰的目光仰望法相宗山門，尤其是那些出入無禁的法相宗弟子們，無論內門外門，都是他們欣羡無比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目標。
「呼……」
「化神道君啊……」
又是長長的一口氣吐出，這口氣，在張凡的胸口憋悶百日，伴著他徒步回山，隨著問道本心，終至功成身退，歸於天地。
這個時候，那些貌似對其中掌故了如指掌的前輩，大多會卡殼一下，隨後神神秘秘地說道：「聽我在法相宗內的某某某說過，東華真人正行走天下，踏遍九州，尋找突破化神境界的機緣，興許……」
踏出了十萬大山，落足秦州地界，眺望遠處如巨龍盤卧的連雲山脈，張凡不由得心情激蕩，幾不可遏制。
「興許什麼？」
張凡徒步而行，叩問本心，足足百日，終至連雲山脈腳下，法相宗山門前。
良久良久，他緩緩收回了目光，掩去了鋒芒，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望向了眼前散開的雲霧，響徹天地銅鐘玉磬，還有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長生中人，或許！」
「修鍊何用？只求長生！
但求：
「永恆不滅，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