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莽蒼山巔，七峰妖神（下）
燭龍的聲音傳出，回蕩在莽蒼山上，原本的陰霾彷彿更濃郁了幾分，更有一種冰涼直可沁入骨髓。
沉默好半晌，眼看著氣氛凝滯如鋼鐵，隨時可能爆發出來，將整個莽蒼山脈盡數摧毀，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笑容盡收斂，朱厭的雙眼一片血紅，在其餘的五大妖神身上掃過，喝道：「誰來做這個妖皇！」
整個莽蒼山脈，綿延數十萬里，通體為之撼動，巨石滾滾而下，似欲拔足而起，避此險地。
九嬰停頓了一下，神色陡然凝重了起來，接著道：「一個外來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默，他這一句話，正是事情的關鍵。
「鯤鵬！」
聲音之中，有悵然有失落，有無奈有解脫，說不出的複雜在其中。
「那可未必。」
「妖神正位，選出妖皇，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取得妖神真正的力量，徹底超過人身時候的我們，從而不再懼怕任何東西。」
「罷了！」
在莽蒼山脈之外望去，那片終年陰暗籠罩，彷彿朝陽本身影子一般的陰霾都在晃動，在蠕動，同一時間，有大海波濤起，滾滾而去露出海底成陸地，傾覆島嶼在一瞬。
「燭龍，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一眾妖神不約而同地問道。
燭龍一言，讓九嬰等人盡數色變，哪怕是妖神九嬰也只是推斷，可在燭龍說來，卻是確定無疑。
「到得那時，天下之大，豈非任由我等縱橫？」
「我們現在是妖神，是妖，對周天星辰圖來說，我們是死，還是生？」
「這隻有問它才知道了。
「嗯！」
「七日之前，在玄心島外，我發現了一個強大的存在。」
「諸位哥哥，我們現在爭這個不是太早了嗎？」
化蛇驚詫出聲，好在她還記得以元神震動天地元氣發聲而不是直接出口，否則本就近乎一片廢墟的莽蒼山定然再經水洗。
「哈哈哈……九嬰你就是想不開，我們早就是妖，是妖神了。」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六大妖神，矚目一處。
「在周天星辰圖看來，我們都已經死了。」
威勢碰撞，六股強大的力量相持于長空中，此起彼伏，或有壓制，或有強弱，但無一方能有絕對優勢，足將其餘人等壓下。
「無論是哪一種，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就應當全無所覺才是，你偏偏又有感覺，那隻能是……」
九嬰冷冷地說道：「前者不亡，後者不生是不錯，問題是，我們還算是生嗎？」
「可是……」化蛇欲待再說，卻為燭龍沙啞陰冷的聲音打斷。
「不是！」
「陸吾……」窮奇詫異地問道：「太古妖神陸吾，本就是掌天之九部，百萬天兵，盡為其管轄，你是不是受了妖神意念的影響？」
說到這裏，化蛇的聲音戛然而止，好像她的話涉及了什麼忌諱一般，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不可能的，周天星辰圖中，上位法相前者不亡後者不生，你陸吾尚存，宗門中又怎麼會有人再傳承到陸吾法相？」
朱厭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一邊說著，一邊活動筋骨，骨節間爆發
「你們都感覺到了嗎？」
燭龍的分析還沒說完，九嬰就點了點頭，說出了答案：「這是法相的感應，我法相宗數萬年之後，終於再現絕代強者！」
偌大山脈，除卻最高處的七大山峰，因為正處他們六大妖神交鋒的中心處，反而得了他們的有意庇護之外，其餘所在儘是滿目瘡痍，再看不出原本模樣。
窮奇放肆地笑著，話說完了才覺得不對，停了下來，發現從九嬰到朱厭等其餘妖神，臉上都有說不出的凝重，彷彿陰雲密布。
九嬰這次沒有出言嘲笑，而是皺著眉頭道：「當時我正與那玄心老兒戲耍，忽然就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存在，卻又察覺不到半點氣息。」
眾皆沉默，他們昔日都是法相宗大聖，今日皆為妖神，對燭龍的話自然理解深刻。
妖神正位事，東涯日出谷中無數年大浪淘沙，只剩下他們六人能站在這裏，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輕易可以解決。
九嬰眼中閃過一抹異芒，切齒出聲。
若是張凡在場，定也會自嘲一笑，他難得地在這個上古法相宗大聖今日妖神身上看走了眼，竟是不曾發覺他是佯怒而借口抽身而去的。
眾妖神中，朱厭聞言朗聲大笑：「九嬰你說得對，問題是……」
陸吾一震虎皮，似是震去塵埃，又如平復心中的震動，皺眉說道：「這幾日，我常聽到戰鼓之聲，天兵喊殺，一閉上眼睛，就好像能看到百萬天兵聚集，
「難道法相宗……」
他抬起頭來，目光似可穿透東涯日出谷的屏障，見得那外面的世界一般，喃喃說著：「外面，有人擂鼓聚兵，召集九部……」
稍頃，九嬰才嘆息一聲，道：「你們說的沒錯，情況的確是不對了，我們再不行動，怕是就來不及了。」
本來瀑布，成了溪流；原來高峰，陷成谷底；林木之處，沼澤覆蓋……
「鯤鵬？」
無形中，七大高峰顯得愈發地高聳入雲，立於巔峰的六大妖神更不似在人間。
只是那妖皇事，誰又肯服誰？誰不想無敵于天下，誰又想生死握於人手？
朱厭現，天下戰！
錯愕了一下，窮奇終於反應了過來：「等等，你說強大的存在？」
「剛已經說了，很不對勁。」
「還有人沒到呢……」
窮奇忽然狂笑出聲，言語間儘是諷刺意味，出奇地九嬰竟是沒有怒目相視，彷彿默認了他的話一般。
「沒有可是，新一代的上位法相，怕是早就開始重新傳承了。」
這句話道來，九嬰的神色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似是羡慕，又如不屑。
九嬰搖了搖頭，道：「怕是來不了了。」
「九嬰你察覺不到他的存在，要嘛他的實力遠超過你，要嘛就是其神念冠絕宇內，徹底壓制。」
雙手壓到底，再徐徐上提，莽蒼山轟鳴陣陣，若為山體呻吟，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山體中破出。
窮奇、化蛇、燭龍、朱厭，其餘的四大妖神緊隨其後，莽蒼山巔峰重回了一片平靜。
正在這個
六人之中，最為持重的妖神燭龍現在眉頭緊皺，本就凹陷下去的雙眼更彷彿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六大妖神的差距，微乎其微！即便是最弱者，也足以在最強者的全力攻擊下保住性命，全身而退。
「……」
待得煙消雲散，回首再看，莽蒼山已經不是原本模樣。
「要聚兵九部，沒有你陸吾怎麼可能？」
九嬰的神色間，那濃濃的忌憚顯露無疑。
隨著鯤鵬至，莽蒼山巔，七峰妖神，齊聚！
九嬰的話不能說沒有衝擊力與感染力，問題是，此時在莽蒼山，唯有六大妖神存在，他們都是何等人物，豈是言語所能動的？
「我嘗試了幾種辦法，都沒法察覺到那個存在的具體位置，當時又只是一縷分神，手段有限，最後尋了一個借口，發怒離去。」
「這麼說……」妖神九嬰長嘆出聲，「我們真的……死了啊……」
「哈哈哈……這麼說又有新的法相宗後輩來了？好啊，新的妖神像有著落了。」
陸吾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第二個收回了力量。
「怎麼可能？」
這種恐怖，卻僅僅是莽蒼山巔峰之上，六大妖神的一次試探罷了。
六大妖神，本源力量宣洩而出，在莽蒼山巔轟然碰撞，爆發出天崩地裂的威勢。
「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還是這個結果。」
燭龍既然開口，自然也就沒有隱瞞的意思，緩緩說道：「早在一千多年前，我這對眼睛就告訴我
九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提至胸前，緩緩壓落，隨著他的動作，整個莽蒼山猛地劇烈顫動了起來了，地動山搖，似是地陷。
「你還是來了。」
說話之人，正是化蛇，話一說完，她眼波一轉，瞥向了那個唯一還空無一人的莽蒼山高峰。
「重立天庭之事，刻不容緩！」
「那種力量強大無比，就好像面對天下皇者，不得不低頭一般。」
陸吾堅決地搖了搖頭了，肯定地說道：「一定是天兵再起，牽動太古妖神陸吾的意念，才有此感應。」
「你的意思是……」
「不要耽擱時間了，喚出神石宮，正位眾妖神，再論其餘吧！」
燭龍之眼，開合明晦，乃是他法身上最恐怖的地方，也是其天賦神通所在，有所感應再正常不過了。
七大高峰，僅余其一。
上古法相宗的朱厭大聖，此時無限靠近太古時掀起天下殺伐的妖神朱厭。
妖神九嬰經過方才的試探，也徹底熄了壓倒眾妖神的意思，轉而問道。
妖神九嬰第一個撤下力量，散去虛像，在眾妖神之中，他的實力隱然是較強的一個，退的瀟洒至極，話音剛落，屬於妖神九嬰的威勢潮水般退下。
「嗯？九嬰你有什麼發現？」
「我就不信你們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他現在已經不是妖神，而是法相宗鯤鵬大聖？又豈會參与到我等妖神之事？」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足以與當年我等比肩甚至猶有過之的絕代強者。」
「而且，他已經在東涯日出谷中，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